第37章 那就還一輩子
夕陽光彩穿過樹梢間的間隙，照在纖雲儀態萬千、裊娜多姿的身材上。
“我......那個........他們.......”
陳流恍然發覺，之前在腦海里組織好的解釋措辭，在見到纖雲的這一刻被忘掉了個一乾二淨。
“嘻嘻，傻樣。”
見到陳流手足無措的樣子，纖雲總算覺得討回了一些補償。
她雙手夾在身後，高興的原地轉了一個圈。
旋轉間，一頭快要及腰三千青絲隨着舞動，幾縷發梢甚至從陳流的臉上撩過。
好聞的氣味兒，讓陳流忍不住吸了一大口。
他注意力這時才算逐漸恢復正常。
又是兩個月沒見，纖雲似乎又成長了一些，尤其是........陳流的目光本能的順着那白皙的脖頸往下.......
“看什麼呢。”
纖雲注意到陳流‘豬哥"似的目光，羞得一跺腳。
欺霜賽雪的臉蛋兒上增添了幾縷嫣紅。
“額.......纖雲你體內散發的氣息和上次見面時似乎不一樣了，莫非已經突破煉了？”
陳流急中生智，還真被他發覺了一絲異樣。
“沒辦法咯，遲遲等不來你的鳳舞花，我只好略做嘗試，僥倖成功。”
纖雲眯着笑眼，在陳流面前‘獻寶"。
“啊！”
但讓纖雲意外的是，陳流的臉色卻是悲大過喜。
“哼！怎麼，我成功突破了，你還不高興嘛。”
纖雲側着身子鎖緊雙臂，淡粉色的嘴唇高高翹起，斜眼不滿的暼着陳流，一副向陳流尋求一個滿意解釋的姿態。
若是讓外人看到這一幕，必然會大驚失色。
以落落大方、慧質蘭心聞名於七星宗青年群體之間的纖雲居然也會露出這般小女兒姿態？
“你突破了，那我準備的這個鳳舞花不就沒用了嗎？”
陳流一臉失望的拿出那朵色澤黃中帶紅，如鳳在舞的靈花。
“怎麼會沒用呢？我突破了煉，你將這花當做恭賀禮物不久剛好嗎？”
纖雲本來就是故作嬌嗔，在見到美麗植物時，當即就淪陷了。
被鳳舞花外在的華貴姿態所吸引。
她用手指輕點花瓣，花內靈氣受到驚擾，那如鳳一般的紅色色澤就開始流動了起來，好像裏面真的有一隻鳳鳥在翱翔。
“怎麼樣？”
她抬頭望着陳流。
這時才發現，陳流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她一開始還在疑惑陳流是不是今天身體不舒服，但憑她對陳流的了解，很快又有一個更值得她相信的理由躍於紙上。
她氣呼呼的質問：“好呀，陳流！”
“原來你並不是因為鳳舞花不能幫助到我突破而感到失落，而是擔心你的鳳舞花沒人買了，對不對！”
她蹙起秀眉，氣惱的瞪着陳流。
“額.......”
小心思被戳破，陳流鬧了一個臉紅。
“守財奴！”
纖雲也不顧形象，就這麼往地上一坐，歪着頭也不看陳流。
表現出一副‘哄不好了"的姿態。
陳流有苦不能言。
可如今他突破在即，可以嘗試駕馭第三尊刺雀了。
但是一尊刺雀傀儡在珍寶閣的售價八十靈石，而他現在那怕算上還沒賣出的靈藥也最多只能十靈石，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吶。
這還不包括駕馭傀儡時的補充，同時使用三尊，靈力消耗肯定更快。
至於陣道.......陳流更是想都不敢想了。
望着正鬧彆扭的纖雲，陳流忽然感覺鼻子一酸。
自己真是太沒用了，一朵花而已，自己都沒辦法做到乾脆利落的滿足她，將來又有什麼資格說照顧她一輩子呢？
與倩雲的感情發展是從那次溪谷交流會之後開始的，
從一開始的偶有聯繫，到後來深入了解對方的為人，再到雙方互相產生那種朦朦朧朧的甜蜜感覺。
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也沒有什麼震驚眾人的感情轉折。
單純只是兩千來個日夜的日思夜想、精神上的相互依偎。
纖雲見陳流半天沒反應，偷偷轉過頭，瞧見了他耷拉着腦袋，一臉的自責神色。
不知怎的，心中的那點兒怨氣一下子就消了，反倒是心疼起來。
“傻子，”她低聲呢喃了一句，隨後表現出充滿暖意的笑容，溫柔的對陳流伸手，說道：“來，坐我旁邊。”
陳流老老實實的坐下后，她抱起陳流的手腕，輕輕依偎在他的肩頭。
“你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主動親近你的嗎？”
“是從曾經那次我去找你，結果剛好碰見你在練習陣術，你真的好笨，靈石位置放錯了好多次，每回都被爆碎的靈力震飛。
可你也真的好勇敢，每回跌倒都能迅速爬起，
即使是被傷到，也從沒在你口中聽過一次叫苦。
那種堅韌的性格，深深吸引着我，
至今，我任然記得你那一副不練成誓不罷休的氣勢。”
纖雲小聲的傾訴着，
目光出神，嘴角帶笑，顯然是在回憶的曾經的那一幕。
“啊！”
“那一次呀，我怎麼不記得？”
陳流被她的話語勾動。
“傻子，就不告訴你！”
她用腦袋在陳流的肩頭蹭了幾下，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她怎麼會說呢。
天知道，那時的她心中有多受震動，連自己來找陳流的目的都被忘卻，迷迷糊糊的又走了回去。
這種失態的樣子，她怎麼會告訴陳流。
看着陳流一臉憨笑的樣子，纖雲忍不住在他腰間掐了一把，接着道：“我講出這件事，可不是為了看你得意的樣子的。”
“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在我心中刻下的這一幕。”
“但我也希望，你自己也要永遠保持住這種誓不服輸的韌性。”
她用小指勾住陳流的小指，用她的目光直視着陳流的目光，溫柔而又認真的問道：“你，做得到嗎？”
不知怎麼的，此刻的陳流渾身感覺被一股熱流充斥。
之前所產生的那一點挫敗感，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沒錯，我本就一無所有，比不得天賦、比不得資源，若是再失去身上這個難得的閃光點，我與庸人又有何異？
面對纖雲充滿穿透力的目光，陳流臉上只閃過一瞬間的慌亂。
隨後，毫無畏懼的直視了回去，輕聲而又堅定的回答：“我答應你。”
“噗嗤～”
纖雲忽然捂嘴嬉笑了起來，一下子蹦起，起身時順勢從陳流手中奪過那朵還依然保持着靈性的鳳舞花。
“想讓你這守財奴吃一次還真是難呢。”
纖雲捧着被包裹好的靈土，將花瓣送到鼻翼旁，輕輕嗅了一口。
“喏，給你！”
她左手在腰間一劃，別在束腰帶上的儲物袋就掉落在了陳流手中。
“給我的？”
“不不不、我不能要！”
儲物袋並沒有封緊，落到陳流手中時，就潑出了不少靈石。
順着袋口，往裏一看。
更是驚人，滿滿的都是靈石，初一估量，怕已近千。
抵得上陳流從宗門三年獲取的補助總和了。
“呸，你想得美，你這想着賺心上人靈石的守財奴還想這好事呢。”
纖雲撇撇嘴。
“那？”
陳流不解。
“怎麼？許你賣靈藥，就不許我放貸呀，我可向師兄師姐們打聽過了，宗門是允許的。”
“別人不了解你，我可是知道的，你要想發揮出一身實力，基本全靠靈石，大比在即，別告訴我你不缺噢。”
纖雲握着小拳頭，得意得很。
她掏出一份由七星宗認證過的道契，扔在陳流面前。
“額，好吧。”
“我會想辦法儘快還你的。”
見纖雲拿出了正式道契，陳流的心理負擔也沒有那麼重了。
他知道纖雲家底還算深厚，一時半會兒估計也不缺靈石。
況且想到將來也會還的，乾脆拉下了臉，看也沒看，直接在上面滴血認證了這份契約。
這筆靈石對他而言，的確極度重要。
“儘快還？可別！”
纖雲見道契靈光一閃，契約已達成。
迅速將它搶了回來，臉上表現出一副陰謀得逞的笑。
“我貸靈石可不是白貸的，現在借你一千，你還我的時候就得還兩千，一年還不上就翻一倍，兩年還不上就再翻一倍，上無封頂噢。”
她連退十幾步，防備陳流暴起與她搶奪。
“啊？”
“怎麼會！”
陳流傻了，這就是賺心上人靈石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么。
“白紙黑字呢，你現在反悔也晚了！”
纖雲將契約拿在手上抖動，獻寶似的給陳流看。
陳流此時只感覺日光晃眼，契約上的字一個也看不清，
纖雲手上拿着的彷彿不是一紙契約，而是一座大山，一座扛不起的大山。
大意了呀！
“纖雲，你也太狠了吧。”
陳流哭喪着臉，琢磨着自己一年之內是否有能力賺到兩千靈石。
“嘻嘻。”
“讓你守財！反正是守，不如給我守咯。”
“這花就當作是利息了，趕緊回去掙靈石吧！”
纖雲捧着鳳舞花開懷大笑，跟陳流告別。
“那.......”
“那這靈石，我要是越欠越多還不上了怎麼辦？還款期限是什麼時候？”
眼見纖雲的身影即將消失在眼際盡頭，陳流想起了這個最重要的問題。
“沒有還款期限，還不上的話就還一輩子吧！”
纖雲將雙手放在唇邊，當做喇叭向陳流傳音。
“一輩子？”
陳流瞬間怔住，待再抬起頭時，纖雲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一輩子啊。
明明是一筆巨債，陳流的嘴角卻浮現出了微笑的弧度。
————
“什麼！”
“六百二十靈石了？”
陳流額頭青筋鼓脹，面紅耳赤的站在珍寶閣的櫃枱前，瞪着大眼睛。
“小師弟，你.......你別激動。”
玉蟬是鍊氣四層的資深弟子，只比陳流早入山門一年。
像她這種普通資深弟子，雖然成功獲得了留在七星宗繼續修行的機會，但是宗派也不再繼續白養着她了，想要獲得修行資源，只能去完成各類任務。
經過了重重競爭，好不容易才獲取了珍寶閣侍者這個賺取靈石輕鬆、又能增長見聞的肥差。
但沒想到第一天上崗、接待的第一個買主就是陳流。
看着陳流驚慌失措的神態，玉蟬害怕極了，還以為是自己報錯了價格。
害怕陳流向上層投訴她，導致她失去這個差事。
她一邊安撫陳流，一邊查閱清單。
但現實就是這樣，一着急起來，往往越忙越亂。
就這樣，寬宏典偉的珍寶閣中出現了這樣的一幕。
一名美麗的侍者、一位俊朗的青年，雙雙急得臉色通紅，各自嘴裏還念叨着什麼。
這一幕終於被珍寶閣中的一位監守的執事發覺。
“發生了什麼事。”
執事以為出了什麼問題。
“我......我.......”
玉蟬一見執事前來，通紅的臉色瞬間煞白，像犯了天大的過錯一般，唯唯諾諾的站在了一旁。
“執事前輩，我是來購買刺雀傀儡的，前兩次買都八十靈石，為什麼這回變成了六百二十？”
“是不是這位師姐看我年輕，想訛我靈石？”
但凡涉及到了靈石，什麼紅顏美色通通都被陳流放在了一旁，當場就直接告了玉蟬一狀。
“不不不、我沒有！”
玉蟬驚慌的辯解。
報錯了價格還只是小問題，但陳流所安的名頭可是大過天了。
弄不好，宗門檔案之上就增添了一個污點，這可是一輩子都洗刷不掉的恥辱。
她委屈極了，雙眼紅彤彤的，泫泫欲泣。
心想，這個師弟看起來白白凈凈的，結果卻是好黑的心腸呀！
人家明明就很努力的幫他翻閱清單了。
“刺雀？”
“不對、不對，不是六百二十靈石。”
執事先是若有所思，隨後篤定的說道。
“看吧！執事前輩都證明了。”
“師姐，沒想到你長着一副菩薩面孔，卻生出一副漆黑的心腸。”
陳流伸手指着玉蟬，一臉鄙夷。
“不是，不是，我沒有。”
玉蟬這下真的是有口也說不清了，她明明記得早上的時候還認真對照每一樣商品，查閱過清單的。
執事伸手制止了兩個即將要發生爭吵的人，從一堆亂攤子中準確的抽出了一本青灰色的清單賬本。
邊翻閱邊解釋道：“我記得駐守紅楓谷的弟子上報過，當地的妖獸，火靈鴉群因故遷徙族地，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上供的火靈鴉妖晶數量越來越少。”
聽完執事的話，陳流心裏‘咯噔"一響。
他知道火靈鴉的妖晶是融合刺雀傀儡陣紋，最合適的核心。
“所以，刺雀傀儡的價格不是六百二十靈石，而是六靈石！”
執事的話一說完，現場陷入了寂靜。
錯愕到驚喜的玉蟬與震驚到臉黑的陳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要不是執事在場，玉蟬都忍不住要起鬨嘲諷陳流兩句了。
誰讓他剛剛那麼冤枉自己的。
這個師弟壞透了！
“這是中午執事堂會議決定下來的，清單上面還未來得及更新。”
說著，這位執事取出一支靈筆，就要動手在展柜上刺雀傀儡的位置上填下價格標註。
但他手臂還未放下，就被另一隻手在半空中攔截抓住。
他疑惑的看着陳流。
“前輩，那位漂亮師姐明明說的是六百二十........”
陳流發揮出這些年賣靈藥時，為了讓同門痛快的交出靈石，而練就的哭慘本事。
最後硬生生的讓這位執事想起來當年自己孤苦奮鬥時的時光。
他感同身受，最後大手一揮，讓陳流只花了六百靈石就帶走了這尊刺雀傀儡。
“喬大人，這位小師弟好可憐吶。”
“是我誤解他了，沒想到他在天璣峰苦學了快七年，都沒能成功製作出一尊傀儡，最後還只能依靠同門的施惠，這才湊夠購買一尊刺雀的靈石。”
玉蟬望着陳流離開的背影哀嘆。
“是呀，不是每一個修士都如我們這般幸運。”
執事喬木也是長噓了一口氣。
他剛準備轉身離去，處理其他的事情。
忽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他臉色頓變，向著門口氣罵道；“豎子！他不是一開始就說過這是第三次來買刺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