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再拜師,蒼松
午間,
天樞峰三百里之外,這裏是一處罕有人至的貧瘠盆地。
散發著白熾光芒的烈日之下,
盆地上空,蒼松與御乘風腳踏虛空,相對而立。
而七星宗主則是施展靈力,形成一個具有防禦性質的巨大對戰空間。
“蒼梧啊,不用費力了,直接一招定勝負吧,老朽就站在這裏,你讓你這徒弟儘管施為,但凡老夫後退一步就算我輸!”
蒼松眯笑着講出豪言壯語。
“是嗎?
師尊,請你轉告這位老先生,這兒風大可別閃了舌頭。”
御乘風冷眼相對,毫不客氣的頂撞。
自從在七星宗主那裏得知,有人要跟自己搶徒弟,御乘風就對這位師伯好感全無。
更別提對方揚言以實力決定規矩,更是妥妥的挑釁。
“咳咳,既然雙方都沒意見,那就直接開始吧。”
唯有七星宗主夾在中間,兩頭大。
他發覺自己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陷入這種囧境了,同樣也發覺今日之後,可能未來很多年自己都會陷入這等境地。
“星輝凝聚!”
既然說了是一招定勝負,御乘風自然不會留手,一出手即是全力。
長空之下,又是一方圓的巨大灼日呈現。
太陽之氣的極致溫度,焦灼了空氣,連四周的空間都因為高溫而產生了陣陣漣漪。
灼日之下,御乘風長發蒸騰飄飛。
眼中浮現紅芒,那是在灼日影響下,誕生了實質化的怒火。
猶如被太陽神附身的御乘風,振臂高呼:“爆星拳!”
他將手掌直接插入身後的灼日之中,灼日之內的龐大能量迅速附融於御乘風右臂之上。
這是一支吸附了炎之精華,能夠濺射岩漿的恐怖手掌。
“老傢伙,我警告你,不想死就避開這一拳。”
御乘風眼現狂意,這一回,他豁出去了。
他知道蒼松的修為高他一層,是築基後期。
可築基後期又怎麼樣,在他這蓄力一拳下築基後期也得飲恨!
“呵呵,好小子,有我當年風範,比司徒炎那個小子強!”
蒼松依舊嘿嘿直笑,面不改色。
“接招吧!”
御乘風揮使着晃的人睜不開眼的右臂,飛身而至,一拳砸下。
速度之快,如流星墜地。
‘轟"
炎火與空氣摩擦,發出強烈嘶鳴。
百丈、十丈、一丈.......
蒼松真的從始至終都未動過一步。
直到御乘風的拳頭與蒼松只相隔一米。
如此近的距離,連蒼松的枯白長發都因熱浪蒸騰而飄飛。
可蒼松渾濁的眼眸也是此刻,忽然一亮。
不是形容詞,而是真的亮了。
在蒼松的眸子中,浮現出了無數的光點,這些光點聯合排列。
組成了一張玄奧無比的陣圖符文。
“封天~徹地!”
雄渾飄渺的道音從蒼鬆口中發出。
他的語調明明很慢,但御乘風卻感覺他說話的這段時間快的不可思議。
因為這一米的距離,直到蒼松將招式喊完,他都沒能突破過去。
真的是蒼松行動莫測嗎?
不!
御乘風猛然發覺,是自己遭到了禁錮。
在那一刻間,不僅是空間,就連他周身這一小塊空間中的時間都遲緩了一瞬。
雖然只是很短暫的一剎那,但當時間流速恢復時,這一剎那的感覺還是讓他感到不適。
同時,他也有理由相信,若是蒼松真的是他的敵人。
他的生命可能也就會在這剎那間消逝。
“小子,你服不服?”
蒼松從始至終都是這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
御乘風不斷掙扎,但無論他驅使多強的靈力,他的身軀始終無法再往前突破哪怕一尺。
“做無謂的掙扎又有何用?”
“在修真界,沒有實力,就只能被迫服從!”
“滾吧!儘早將陳流給我送來,我還住后崖。”
蒼松大手用力一拍,禁錮御乘風的陣道空間隨之破碎。
御乘風也被驅退百米。
他不甘心的望着蒼松,但在蒼松強硬的眼神逼視下,他最終還是拽緊了拳頭,憤而離去。
御乘風御劍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際盡頭。
這時,七星宗主才終於收斂裝出來的嚴肅神態,哈哈大笑了起來,並說道:“別看他悶聲不響的,但經師兄你這一挑撥,御乘風這傢伙肯定又有動力修行了。”
七星宗主望着御乘風離去的方向長笑。
但身後卻遲遲沒有得到蒼松的回應,這讓他詫異。
轉頭一望,七星宗主面色大變,焦急的詢問:“師兄,你怎麼了?”
他閃身而至,扶住在空中搖搖欲墜,隨時可能跌下的蒼松。
“沒事,老咯,只是動用了一次壓箱底的手段,這副老骨頭就不聽使喚了。”
蒼松擺手,推開七星宗主的攙扶。
“誰.......誰說的,師兄你正是老當益壯的時候呢。”
七星宗主心神大亂,說出了平時絕不會講出的安慰話。
“得了!”
“你、我都活了快三百年了,有什麼事情是想不開的。”
“不過說起來,你那徒弟的攻勢可是夠利的,居然能讓我感到壓力,不得不全力出手。”
“雖說老朽年邁,實力有所退步,但那也不是三兩個尋常築基後期修士可以威脅得了的。”
蒼松言語中帶着好奇。
“師兄你有所不知,”聽蒼松提起這個,七星宗主臉上浮現出得意神色,在蒼松耳邊附耳說了一段話。
聽着七星宗主說的話,蒼松的瞳孔越睜越大。
“天靈根!聖體!”
他忍不住驚呼出聲,這兩種資質,那一種不是萬里挑一?
特別是聖體,更是傳說中千年一遇的奇特體質。
這兩者盡加於一身,那這個人的成就究竟會有多恐怖?
想想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蒼松苦笑:“蒼梧啊蒼梧,你害我呀,早知如此,我就不挑釁那小子了。”
“搞不好,老朽我還沒掛掉,他的實力就超過老朽了,要是真打上門來,老朽晚節不保啊。”
.......
晚間,曾經的后崖禁地。
因為蒼松交代,在這裏呆慣了,所以七星宗主特地命人將這裏好好整理了一番,
打造出了一個正常修士常居的屋舍。
御乘風御劍而至,黑着臉將陳流從靈劍之上放下,隨後一聲不吭的飛轉離去。
連一息都不願意多留,像躲債主的人一般。
“得,連化解誤會的機會都沒了。”
站在石桌旁的蒼松只好將端着的茶杯放下。
“大名鼎鼎的狂道人要晚節不保咯。”
他低吟。
“什麼?”
一旁的陳流沒聽清。
“沒什麼,沒什麼。”
“你可知為何來此地?”
蒼松尷尬的轉移話題。
“師尊說,您要教我學習陣道、練習正確使用演世陣圖的使用方法。”
陳流對於這位老先生是尊重的,
不提太上長老的身份,單說通過之前的交流他也能明白這是一位為了宗門奉獻了自己一生的前輩。
陳流對此有很大的認同感,他覺得宗門對他有莫大的恩情。
沒有七星宗的話,別說成為修士,瞻望仙跡了,只怕他早就已經餓死在凡俗了。
“沒錯小傢伙,你雖然年幼,但能連續通過演世陣圖設下的三重考驗足以說明你是一個心性、智慧極佳的人。”
“這也是我認可你的原因之一。”
“還有一重原因就是演世陣圖本身了,你是它如今的主人,它具有多麼大份量你應該很清楚,雖說你如今也能使用它的一些功效,但那種操作太過簡陋也太過危險!”
蒼鬆口中說出的話,陳流十分認同。
他白日裏就曾實驗過目前唯一能操作的迷神陣,可結果卻是將自己都給圈禁進去了,要不是御乘風及時發現,陳流只怕要從千丈高崖一躍而下了。
清醒之後,想想都后怕。
蒼松見陳流點頭,繼續說道:“你所掌握的演世陣圖雖然強大,但歸根結底,它也只是一柄‘劍",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劍客,手中光有名劍是不行的,更重要的是要練好使劍的方法.......”
.........
.........
經過這次事件之後,陳流的生活軌跡再次發生了變化。
從此之後,修行的重心從天工傀儡轉移到了陣道之上,不過陳流也並不打算放棄天工一道。
不僅是因為興趣,更重要的是他發現,陣道與天工傀儡都是研究陣紋,兩者之間相互印證還有突然豁達之感。
所以,在得到蒼松的首肯之後,陳流再次踏往了前去傳道城的路。
————
流風宅院。
近日來,這裏的主人,流風心情極度低落。
整日將自己鎖在閉關室之中。
不是修行,而是痛飲苦酒。
他覺得自己犯了大錯,心中的鬱結讓他羞愧難當,有好幾次他都燃起了自絕經脈的衝動。
都是相遇不久,同樣是自己的弟子,御乘風可以為陳流去冒險赴死。
而自己,不僅沒有第一時間去施救,反而極力去勸阻御乘風。
這或許就是為什麼他能教出黃正雄這樣弟子的原因吧。
現實的慘劇,打破了別人一貫為他樹立的模仿師長的牌匾。
他無顏再次面對御乘風,更無顏面對陳流。
想必他們如今對自己肯定失望至極吧?
一想到這裏,流風內心就感覺到一陣絞痛,他也是重情之人。
‘咚、咚、咚"
室外連續傳來幾聲悶響。
“是.......金川吧?今日的修行任務我已經安排好了,明細就在前院講堂之中,嗝~”
流風帶着酒嗝的沙啞聲音傳出。
“不........是的!”
“是.......陳......流.......師兄,來了。”
經過閉關室特製的降噪效果,金川的聲音傳進來事已聲若細蚊,幸好流風此時還未完全飲醉。
彷彿觸發到了關鍵詞,流風的身形蹭的一下蹬起。
‘嗡~"
厚重的大門被推開。
一臉醉意的流風探出腦袋,小心翼翼詢問:“他........他來幹什麼,向我問罪的嗎?”
很難想像,一個頭須皆白、德高望重的老道人會表現出這樣露怯的神態。
“問罪?”金川憨厚的摸了摸後腦勺,反問道:“問什麼罪?陳流師兄是來學藝的呀,他的修行任務您還沒有安排呢。”
“還願意跟我學藝!”
流風激動出聲,反覆確認后才認定自己沒有聽錯,一腔濁氣彷彿在此刻排空大半。
“是呀,”看到流風眼冒神光的樣子,金川感到有些害怕,解釋道:“要是師尊您還想飲酒,那.......那我讓陳流師兄改日再來好了。”
“改什麼日,誰說我喜歡飲酒了!”
下一瞬,流風一身酒氣消散了個乾淨,
如果他再年輕個幾十歲,現在一定會是一蹦三丈高,不然不足以表現出自身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