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極處重生
玉瑤上前一步,諂媚地笑着,「依奴婢愚見,應該將這嘴碎之人行鞭撻之刑,再丟去亂葬崗的狼窩,任其自生自滅。」
沈驚語心裏咯噔一下,雙目瞪大,死死地抓住楚凈白,「楚凈白你要我怎樣?怎樣都......都行!你放過雲錦好不好,我求你放過她好不好!」
楚凈白那肯心軟,沈驚語越是這般卑微懇求她,她越是能感到快感,她譏諷一笑,撫開沈驚語的手,向院中走去。
院中舊雪未融,新雪已至,白茫茫的一片中間跪着一個不住顫抖的女子,因為寒冷,女子已經沒了唇色。
「開始吧。」媚得發膩的聲音在這院子裏傳開,與原本的靜謐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玉瑤對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幾人會意,走到雲錦面前,兩人將她死死壓在地上,一人執鞭,狠狠地向雲錦背部鞭撻下去,只一下,鞭子便已經染上了血色。
沈驚語聽見雲錦的慘叫,踉蹌着跑出來,入目的場景幾乎將她擊潰,鞭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雲錦瘦弱的軀體上,如玉般的後背已經佈滿血紅的痕迹,血液順着流在雪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緋紅暈染開。
沈驚語發了瘋似的跑過去,卻被楚凈白旁邊的侍女死死攔住。
楚凈白倒像是在看一齣戲一般,絲毫不在意戲中的人命。
沈驚語死死地拉着楚凈白,跪在她面前,哭得語不成句,「我......我求求......放放過她好......不好,我求你了!我錯了!是我的錯!我給你磕頭!」
沈驚語不停地扣首,嘴裏還嗚咽着錯了,眼底是無邊的絕望,額前的地上逐漸染紅,與院中的血色互相呼應。
楚凈白瞧她這樣子,終是笑了,趾高又氣揚,隨之,她彷彿還未盡興一般,朝着玉瑤揚了揚下巴,「讓她看着。」
玉瑤阿諛奉承地點點頭,諂笑着走到沈驚語旁邊,狠狠地抓起她的頭髮,逼她看着雲錦被一下下鞭撻的樣子。
雲錦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似乎已經失聲,只一雙杏眼空洞地瞪着前方,眼裏佈滿血絲,「小姐......姐......」
明明、明明這雙眼睛剛剛還在對着自己笑,說去給自己抓藥,怎麼就、就這般了?
「啊!」沈驚語痛苦地吼着,眼裏的淚水不住地滑落。突然,她感到喉底一股腥甜,緊接着,一口血突然湧出,她彷彿被抽幹了力氣,無力地攤着。
玉瑤嫌棄地將她丟在一旁,甚至還拿出手帕擦了擦。
與此同時,院中的人探了下雲錦的鼻息,瞬間失了神色,匆忙跑過來,「楚良娣,人......沒了。」
楚凈白不語,抖了抖衣袖,彷彿有些不悅。玉瑤走到那人面前,甩了他一巴掌,「蠢貨,說了多少遍,要叫皇後娘娘!人死了丟去亂葬崗的狼窩裏便是,還犯得着來擾了娘娘盡興?」
「走吧,回府。」楚凈白摸了摸頭上的珠釵,冷着眸子瞥了眼地上的人,搖着步子走到馬車旁,踩着侍從的背,上了馬車。
鵝毛大雪下得紛紛揚揚,好似在掩蓋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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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十四年,元武帝歿,太子即位,次日,元武帝胞弟十三王年洵逼宮,朝堂政變,十三王年洵即位。
皇宮內,百花凋零,只一樹梅花開得正艷,孤傲又絕艷。
年洵伸出手,接住一朵掉落的梅花,屋檐的雪卻悄然落到了他的眉間,襯得本就是冷冽氣質的人更薄情了幾分,「找到她了嗎?」
身後的侍從有些緊張,擦了擦額頭的汗,顫抖着說出:「皇上,太子妃早已在七年前就被安置在城外的一處別院了。」
年洵皺着眉,眉間的雪抖落,話里多了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她人呢?」
「奴、奴才去的時候,只剩一具腐爛的屍體了。」誰也摸不清這個新帝的心思,他不敢輕易得罪,只怕一個不小心就丟了腦袋。
年洵手裏的梅花突然掉落,不敢置信地看着報信的人。
「皇上,太子側妃楚氏怎麼處理?」旁邊的大臣提醒道。
年洵捏緊了拳頭,明明是一張俊美的臉,說出的話卻是冷酷而無情,「絞殺,放城頭暴晒七日。」
對不起,我來晚了。
安平四年,京城楊府遊園會。環顧四周,這是在一個荷池上的亭子,池子裏幾束早開的荷花亭亭玉立,周邊還有幾處假山。
「沈妹妹當真是好運氣,當今聖上親自指婚,這福分,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楊湘靈揶揄道,語氣還泛着酸。
坐在她旁邊的徐秀珺拉着她的手,少女般的姿態,眼裏儘是艷羨之意,「那是自然,那可是太子啊,沈姐姐真是好命,以後可別忘了我們呀,我們可還得仰仗你呢!」
「徐妹妹,還不改口,該是叫太子妃了。」一旁的一個身着青色綢緞的女子調笑道。
沈驚語笑而不語,並不加入到她們的對話,一副十六歲的姣好皮囊,卻深藏一顆飽經風霜的心臟。
自打上個月的某一天她醒來發現自己重生了,她便暗自下定決心,這一世,她斷不會再忍氣吞聲,任由旁人來隨意定奪她和她身邊的人的命運。
「小姐可是乏了?」站在身側的雲錦俯下身細聲問道。
沈驚語淡笑着搖搖頭,拉着雲錦捏了下她的手心,讓她放心。
看着雲錦,上一世的記憶不斷噴涌而出,沈驚語眼底不經意泛起一層水霧。
「各位姐姐,妹妹來遲了。」熟悉的媚得發膩的聲音響起,沈驚語心裏泛起一陣惡寒。
楚凈白拿着一麵糰扇,身着一身淡藍色綢裙,眉間點着一點硃砂。
徐秀珺掃了楚凈白一眼,陰陽怪氣的說:「世家小姐遊園會,從未聽聞有哪家小姐遲來的先例,不知楚妹妹今日是怎地了?倒是破了先例。」
楚家是近兩年才舉家遷至進城,這群自幼一塊長大的小姐多少有些瞧不少她,偏偏她還非得往上湊,盡惹人嫌。
楚凈白柔柔地看着徐秀珺,向著大家施了個禮,像是隨時都能哭出聲來,「各位姐姐,此番是妹妹的錯了,若擾了姐姐們的興,還望各位姐姐莫怪。」
「來都來了,先坐着吧,徐妹妹與你玩笑呢,莫要當真。」此次宴會是楊家主辦,楊湘靈多少還得顧及顏面。
沈驚語嘴角微微勾起,楚凈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