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事發
沈昀的話得到了蘇小七的贊同，夫妻倆很快出現在國子監。
彼時陳家安寫的一篇文章得了國子監祭酒的好評。
說他文章做得好，有出塵之意，還說今年大比，他很有希望。
祭酒大人的誇讚暫時沖淡了陳家安在芳姑那裏受到的驚嚇與壓抑心情。
但很快他又看到自己的小廝壽兒在廊下腦袋一探一探地，跟做賊似的。
讓他瞬間就想到了之前芳姑來時的場景。
他以為人又來了。
氣血頓時上涌，將人叫到偏僻處，二話不說，先是一頓訓斥。
爾後問道:“什麼事。”
“少爺，少爺，沈，沈大人來了。”
“什麼……哎呀，你個壞事的東西，你怎麼不早說。”
陳家安一聽當朝重臣，未來的大舅哥來了，急得連忙跑出去。
跑到一半又轉身回來指着壽兒罵他不懂事。
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也不知道早點通報。
還在那裏跟作賊似的。
“你，你，你個沒用的……”陳家安罵過後，風一般地跑了出去。
誰知到了門口，卻沒有看到沈昀。
陳家安以為對方等得太久，走了，他正嘀咕着時。
張雷突然出現，指了指國子監對面的大茶樓，示意他上二樓。
陳家安遠遠地抬頭，似乎看到沈昀在朝他招手。
他一喜屁顛屁顛地跑上去。
不管他考上國子監，還是他能做出好文章來。
這一切都跟沈昀對他的栽培分不開。
他真的很厲害。
一些題，他拿在手裏都不知道該怎麼寫，但只要一過沈昀的手，他稍微給自己點撥一番，他一下子就有數了。
陳家安跑上茶樓二樓。
雅間的門已經打開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主位上就座的沈昀和其夫人。
許是因為做了虧心事的原因。
陳家安在面對蘇小七那純透澈的眼眸時，心裏一下子忐忑起來。
然後沈昀連半點寒暄都沒有就直接問道:“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芳姑的花樓女子。”
“啊……”陳家安像是被驚雷擊到了，半晌都沒能反應過來。
“我……”我也不知道，我……陳家安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知道了，還是被他們知道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
他的臉一下子哭喪了起來。
他條件反射想要撒謊說不認識。
但對上沈昀那道洞察一切的目光，他終究還是低頭認了。
“好，說說吧。”沈昀的臉依舊冷着，聲音低沉如水。
陳家安半點掙扎都沒有，如實地把他是如何認識芳姑，又如何在她的引又之下與她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說了。
再到芳姑就像一個橡皮糖，一旦沾惹上了就甩不開的那種。
“所以你現在很苦惱，想着該怎麼甩開她？”沈昀洞察了他的心思。
陳家安點頭，滿臉頹廢。
他有一種他即將要失去所有的錯覺。
“好。”沈昀看了一眼蘇小七，起身走出去。
好？
好什麼？
陳家安愣了。
難道未來的大舅哥並不想為難他？
想想也是，芳姑是誰，不過是一個煙花女子。
睡了她大不了帶回家裏納做妾室。
他在擔心什麼。
不對，他之所以那麼惶恐不安的原因是他記得沈明珠當初跟他說過。
她兄長說這輩子他只會娶一個妻子，全心全意地對他的妻子好。
她希望自己未來的夫君也能做到這一點。
陳家安當初滿心滿眼都是乖巧可人，聰明能幹的沈明珠，自然是一口應下。
只是他也只是應下罷了。
他並沒有往心裏去。
因為縱觀整個大梁朝，從皇帝到大臣，再到平民，沒有幾個人膽敢保證自己這輩子只有一個女人的。
他當時答應沈明珠的時候，也是想過要盡量保持的。
但有時候一些事情烘托到那兒，他也控制不住它的發展。
“沈大人……”陳家安滿心不安地站起來。
蘇小七卻道:“陳公子，看在蘇陳兩家這兩年多的合作，我勸你以後不要再靠近明珠。”
“夫人……”陳家安頓時就抑鬱了。
這是什麼意思，商量的好好的婚事就作罷了？
蘇小七想着這事兒不能這麼糊裏糊塗的結束。
當即告訴他，沈明珠不會接受三心二意的他。
蘇小七還要解釋。
沈昀已經道:“萬望陳公子慎言，蘇陳兩家只是生意上的合作關係，至於別的事，一概沒有。
你要是胡說八道，壞了明珠的名聲，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沈昀說完，拉住蘇小七，轉身就走。
蘇小七怕他不知道沈昀的手段，好心提醒了一句:“你要是不知道，參考一下綿州蘇半城家。”
蘇半城，蘇半城……
身為一個巴蜀人，誰不知道綿州城的蘇半城。
他們家雖遠在巴蜀之地，卻因為跟廢太子，也就是現在的平王攪在一起，被判了流放。
當然後來託了朝中的關係，耗盡家財，才將流放改作抄沒財產。
如今的蘇半城只能守着一座空空的宅院，蘇家名下的鋪子全都被充了公。
蘇家的銀子也都填了國庫。
陳家安想着渾身濕透了。
他嚇到了。
他知道蘇小七告訴他的不僅僅是威脅，而是實情。
因為憑現在的沈昀，他做得到。
“可是……可是我會處理好的，絕不會給明珠造成困擾。”陳家安清醒過來試圖挽留。
現在的沈家已經不是當初的沈家。
滿京城都在傳沈家兄妹是寧王府遺失在民間的骨肉。
只要他們回歸寧王府，世子郡主的稱號少不了。
而他只要如約跟沈明珠成親，那這一切的資源也將會有他的一份。
但現在卻全都沒有了。
沒了！
陳家安花了很長時間咀嚼才慢慢地消化這個消息。
這是沈昀親口說出來的話，他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沈昀夫婦倆走後，他趴在桌案上嚎啕大哭起來。
哭過之後，他覺得他似乎應該做些什麼，就立刻擦乾眼淚去了陳錦記。
他想找沈明珠再好好說一說。
他不能就這樣放棄。
但他註定了今天是找不到沈明珠了。
從陳家安嘴裏套出話來之後，沈昀在生氣之餘立馬做了兩件事情。
一件是讓人暗中盯着芳姑。
一個被他設計趕出京城，南下遠走的青樓花娘突然間回歸。
還是以這樣的方式，任是誰人都不可能聽之任之。
沈昀去調查此事了。
而蘇小七則先一步派人找回了沈明珠。
將此事委婉地告訴了她。
沈明珠當時就愣了。
然後便哭了。
她哭了好一歇後，平靜地擦乾眼淚，站起身來朝蘇小七行了一禮。
說鋪子裏還有事，她先回去把烤好的麵包拿出來。
那是樣品，必須要她去嘗過味道才行。
蘇小七沒有攔着她，只是派了張雨陪着她一起去。
沈明珠剛剛的堅強都是裝出來的。
她很傷心，很難過。
陳家安是她少女時期里所有的依戀。
她看到自家大哥和大嫂那麼恩愛的時候，她自己也想要這樣一段美好的愛戀。
恰好陳家安出現了。
他溫柔體貼，嘴巴也甜。
他們長時間的相處，彼此之間很有話聊。
她以為這就是這一輩子。
原來一輩子這樣短，閉上眼睛，剛睜開，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就過去了。
她回到陳錦記，機械地做完了要做的事情。
走在大街上，聽着耳邊傳來的吵鬧聲，她心裏有瞬間的麻痹。
好想就這樣一直走下去，走下去，這樣就不用面對現在的困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