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董卓

又趕路兩日，劉壽一行於十一月初一的傍晚抵達了美陽的漢軍營盤。

車騎將軍張溫親自出營迎接，又叫來破虜將軍董卓、蕩寇將軍周慎、右扶風都尉（相當於郡守）鮑鴻、揚武校尉陶謙，皆不帶隨從，為劉壽設宴接風。

劉壽見此，也獨身而往。

席間聊起袁滂，董卓好像想說什麼，張溫卻搶先嘆道：“刀兵無眼，袁君身入險境，實在可惜哪！”劉壽知道此時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便對他失去了興趣，轉而去看董卓。

這位未來攪動一時風雲的傳奇人物橫坐在對面的胡凳上，自顧自地問劉壽洛陽的事，其餘人都沒什麼插話的機會，張溫打斷他時，董卓言語間甚至有些冒犯。

在這詭異的氣氛中，好不容易一頓飯吃完了，張溫便道：“護羌將軍遠來勞苦，且安營休息。袁滂所部如今歸參軍事孫堅統領，明日交接與你。”

劉壽於是告辭出來。董卓快步跟上來，道：“護羌將軍，去我帳中再喝兩杯水酒吧？”

劉壽正想打聽一下袁滂的事，於是答應下來。

董卓作為獨立的破虜將軍，其營帳乃在大營以外半里之地單設了一營。劉壽與之一路騎馬過去，只見董卓的部下在營帳外嬉笑無忌。

董卓的軍帳與張溫中軍帳還大一些。二人再次坐定，董卓忽然道：“護羌將軍，不怕某此時殺你么？”

劉壽嚇了一跳，想了想道：“車騎將軍不會允許。”心說以後再也不敢一個人去別人軍營了。

董卓大笑。又問：“某聽說，你那兩個從事，被張讓誣陷說私通黃巾？”

劉壽如實答：“確有此事。”

董卓笑意不減，有些戲謔地說：“劉玉郎，你可知皇甫將軍是怎麼免官的？”

劉壽被他這樣叫，也不惱，問：“如何？”

“嘿！某且說與你：嵩前討張角，見趙忠舍宅逾制，奏沒入之。又張讓私求萬，嵩不與。此二人誣奏之，遂征還，收左將軍印綬，削戶六千。”

董卓說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劉壽。

劉壽對這種故事已經差不多免疫了，面不改色，幽幽答道：“總好過某從事。”

“哈哈哈哈，劉玉郎真乃妙人也！當舉一杯。”董卓說著，給自己倒了一滿碗的酒，也不邀劉壽同飲，仰頭便喝。

劉壽拿着酒杯沒喝，心裏想，年初你倆一同出兵、同是不能克敵，左車騎將軍皇甫嵩被免，你中郎將董卓升為破虜將軍，想必沒少給張讓送錢吧？

董卓突然起身，湊近來低聲問：“劉玉郎，有皇帝之志否？”

劉壽被董卓的大逆不道驚到了，脫口而出：“我救不了天下人。”

說完才反應過來。趕緊平復心情，告訴自己眼前這位到了後年就會是整個東漢第一個敢抗拒朝廷調令保留軍權的兇悍之將，懷有反心可再正常不過。..

董卓追問：“此言何意？你有志肅清天下？”

劉壽自然不想跟他講什麼制度、教育亂華之類的新時代知識，於是只說：“無此志。”

董卓貌似有些懊惱地坐了回去，看着他道：“此言不會使第三人知吧，趙王？何后與大將軍可提防着你哪。”

“自然不會。”

劉壽覺得自己要是此時義正嚴辭忠君慎獨一下，估計就要被砍了。

董卓於是揮揮手讓劉壽回去。劉壽也不道別，當即起身便走。

次日跟孫堅交接了軍隊，只有一萬步卒，皆不帶甲，也沒有司馬以上的軍官。袁滂的護軍司馬黃忠如今是十幾個軍侯之一。此外騎兵一個沒有。就這樣，孫堅還是很有些不情不願，點出了十幾個人說已經充作親兵，不能交給劉壽。

劉壽自黃巾時便帶騎兵，此時要對決羌騎，竟給自己一匹馬都沒有，早憋了一肚子火。聞言惱道：“爾不過一參軍，竟敢妄取親兵，置軍法何地？”

孫堅訕訕，又朗聲說義氣相投想要留下這幾人。劉壽直接道：“你與這幾人同做逃兵去罷！”

孫堅氣憤而去。劉壽回過頭來下令列陣，卻見部隊中不少人面有恨色，直視着他聽號令，孫堅方才點的那十幾人自然也在其中。顯然孫堅已經搞過什麼同吃同住、賞賜盡散與部下之類的收買軍心操作了。

劉壽懶得操練了，這些士兵就這麼放着吧，於是只召見了一眾軍侯，說初次見面給他們十幾人各發兩倍軍餉，讓他們好好效命，就算是接管了。

私下裏一問黃忠，原來袁滂離開后其部曲中的精銳早就被張溫調去，後來聽說要把部隊交給劉壽，又撥了自己部下一萬沒怎麼操練的新兵。因黃忠知道得太多了，張溫他作戰不力，降為軍侯，直到前天才把他調到這支隊伍里。而孫堅得張溫信任，主動請求暫時領軍幾天，然後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下午，張溫召開軍議，董卓、周慎、鮑鴻、陶謙帶着各自部下和親兵都在座。張溫問劉壽交接地如何，劉壽陰陽怪氣：“兵士皆言我不如孫參軍。不如拜孫參軍為將如何？”

張溫此時也知道孫堅在要給劉壽的部隊裏收買軍心了，此時也沒辦法，溫言勸道：“護羌將軍勿惱。”

劉壽則說，孫堅本就是違規代職，還擅自散財給軍士，如今這一部實際收到的軍餉遠高於其他將校的部曲，自己養不起這些人。

張溫無法，只得同意又撥給劉壽原本黃忠統領的一千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