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大王
山中有虎,乃為大王;五斗有王,惡名大黑。
大黑jing神抖擻,熊頭高昂一路氣勢洶洶地走來,所到之處,其他動物都像是見到了鬼,嚇得一溜煙就沒了影,真是威風的緊。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初夕雖然與大黑並沒有什麼不共戴天的血仇,可這兩者之間,卻也相當於勢如水火,初夕看着威風凜凜的大黑,氣就不打一處來,大怒道:“又是你。”
大黑將熊頭瀟洒地一甩,彷彿在說:可不就是我嗎?臭小子,看你這樣子很是生氣啊,你熊爺爺的,本大王親自來找你,你不感到榮幸也就罷了,還敢給我擺出這等臭臉sè,真是可惡至極……
大黑衝到樹下,不輕不癢地拍了一掌,然後抬起頭來看着初夕,吼聲中似在說:小子,識相地就快點給我下來,你也是知道本大王本事的,要打斷一棵樹那是輕描淡寫,至於這顆樹……恩,有點大有點粗,得費點勁才能打斷。
初夕人在樹上,當然不希望這棵樹毀在大黑手下,他還指望以後這棵樹做棲身之所呢,當下一聲大喝,道:“慢着,我有話要說。”
大黑望着他,初夕振振有詞道:“你先讓我吃點東西,然後我們再一決勝負,不然你就是勝之不武。”
若是讓人知道初夕竟然和一隻熊講道義,還講的這般頭頭是道,理直氣壯,不知會讓多少人笑翻了肚子。
大黑彷彿猶豫了一下,然後坐了下來,初夕從昨ri發生的種種,知道這大黑很是不凡,也許能聽懂人話,這一下更是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初夕昨夜摘了很多野果,還有一些沒有吃完,此刻他便坐在樹上,一邊嚼着甘美的野果,一邊細細打量着大黑。
大黑體形着實巨大,不說前所未有也差不多了,身子竟有兩丈之高,而初夕相比一下,就連大黑的一根手臂都比不上,而且大黑全身上下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疤,縱橫交錯,更顯幾分猙獰,也不知大黑活到至今,吃過多少苦頭,又是什麼樣的信念能讓它一路支撐下來?
初夕曾聽過這世間有不少天材地寶,功能奇妙,估計這大黑是吃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稀世神物,才會變得如今這副樣子吧?
又或者大黑並不是熊,是什麼不知名的異種,只不過長得這副熊樣?初夕為自己的這個想法笑了一下。
大黑聽到他笑聲,大吼一聲,初夕心頭一跳,此刻野果也吃完了,雖然還有些飢餓,但聊勝於無,他瞪了大黑一眼,手中吃剩下的果核狠狠向大黑丟去,準確無誤地砸中大黑的頭顱。
初夕大笑一聲,心中真箇是暢快無比,身子一躍就從樹上跳了出去,向著林間跑去,大黑怒氣沖沖,別的不說,被一顆果核丟中腦袋豈不是辱了自己臉面,作為山中大王如何使得?
大黑一路狂奔,追向了在林中大笑的初夕。
烈陽當頭,從清晨起始,到現在已是正午時分了。
這一段時間中,大黑緊追初夕,初夕躲躲藏藏,有好幾次險些就被大黑追上,好在秘法天行及時運轉,可雖然xing命暫時是無虞的,但也免不了狼狽。
初夕亡命而逃,身體上的疲憊酸麻感再次襲來,大汗淋漓,他曾經想過離開五斗峰藉此避開大黑,可又一想起雲玄嚴詞厲sè的面容,頓時就喪了氣,何況自己被一隻熊給攆出了五斗峰,成何體統?
如此整整一ri,初夕中途采了幾個野果充饑,其餘一刻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他不斷地逃,足跡幾乎遍佈了整個五斗峰,一直到深夜,大黑才依依不捨地回去。
初夕癱倒在地上,貪婪地大口呼吸,只覺全身沉重地就像鉛塊一般,一動也不想動。
初夕忽然想起前幾ri見到的那個怪老頭,帶着斗笠,缺少左臂與身材奇胖的形象讓初夕記憶深刻,特別是他昏迷前見到的一幕,怪老頭與大黑似乎相識的樣子,這一點讓他頗為疑惑。
接下來一連三ri,每當初夕從沉眠中醒來,剛睜開眼沒多久,便能看到大黑意氣風發地尋到了自己,然後又是一場追與逃,初夕心中叫苦不迭,實在想不通這該死的黑熊怎麼就樂此不疲了。
初夕連續三ri風餐露宿,每ri都幾乎累得半死不活,夜夜都是隨便在樹上對付一宿,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嬌貴之人,雖然辛苦,但咬咬牙也就承受了下來。
這一ri,初夕忍住睏倦幽幽醒來,天sè尚還昏暗,這可不是被大黑或者其他動物打擾的緣故,而是初夕昨晚睡前考慮好的,這幾ri來他一直吃野果,身子已經有些吃不消了,此刻正打算趁着那可恨大黑還沒尋來,先去抓些野鳥野兔來改善下伙食。
“噼啪”聲中,火焰吞噬着材木,發出了脆響,冒起了陣陣輕煙,初夕坐在火堆旁,用一根粗大的木枝把剛捉到的一隻野兔收拾妥當之後,放在了火上炙烤。隨着火焰的炙烤,兔子肉漸漸變成金黃sè,而一滴滴的油脂也凝成水珠,滴了下來。
山林中,一股噴香美味,四溢飄散。初夕餓的很了,忍不住口中生津,吞了口口水,看了看火候,湊近聞了聞,面上一喜,自語道:“可以吃了。”
初夕肚子“咕咕”叫個不停,幾乎口水就要流下來了,將兔子移開火堆,左右滾動,讓那些油脂都流下了,這肉上溫度也低了些,才小心地咬了一口。
初夕往ri在天壇峰,偶爾會幫着吳大廚做些伙食,自然而然也是有幾分手藝的,只可惜身上沒有鹽巴之類的調料,兔子肉雖香,吃起來卻是淡的很。
不過初夕連ri來吃的一直都是野果,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肉食,他可絕不會嫌棄些什麼,狼吞虎咽,一大口下去稍微嚼了一下便吞了進去。
就在他鼓着腮幫子悶頭猛吃的時候,大黑真彷彿是他命中剋星一般,突然出現在場中。初夕大吃一驚,以至於不小心都給噎住了,臉sè漲得通紅。
他艱難地順了下氣,跳起身來,大怒道:“你怎麼那麼早就來了。”初夕的話中頗有責怪之意,本來他算好了時間,大黑起碼也得半個時辰後來才對,可今ri卻一反常態,初夕萬然都不會料到,正是兔子肉的香味讓大黑給聞到了,這才破例來的那麼早。
大黑低吼連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初夕手中那隻金燦燦、香噴噴的兔子,看那吼聲中透露出的渴望,這意思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初夕心中一緊,這兔子他才吃了幾口,還沒嘗到多少滋味,要讓他為大黑徒做嫁衣,這是萬萬也不願的,何況初夕對大黑怨氣還不小,他將兔子肉藏在身後,大聲道:“你想也別想了,我是不會給你吃的。”
大黑怒吼一聲,幾乎不用說什麼,張着大口便向初夕奔去,大嘴邊都已經能看到口水了。
初夕豈會讓它得逞,身子一動便逃了起來。
初夕雖在逃命之中,情況緊急,可當下見大黑對自己手中的兔子痴迷不舍,心中萬分得意,故意吃上一口,然後向大黑揚一下手中兔子,做個鬼臉大笑不止,這可真是揚眉吐氣。
但大黑卻是越來越怒,速度驟然一快,竟忘了無凡老頭的叮囑,一下就追上了初夕,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他撲倒在地。
初夕正得意忘形之中,還未反應過來,便只覺背後如壓了座大山,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被壓倒在地,頓時就有些喘不過氣來。
初夕面sè大變,想着自己難不成真要應了那一句古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但就在下一刻,大黑擺弄了一下初夕的身子,將他一下推開,留下了那隻到處都是牙印,東缺一塊西少一塊的兔子,也沒覺得嫌棄,張開大嘴,只咬了幾口就連肉帶骨地吞了下去。
吃完后,它還意猶未盡地盯着初夕,吼叫不停。
初夕被屈辱地搶了食物,身上也弄得髒兮兮的,心中別提有多麼憤怒了,但他也不傻,不敢真的與大黑較勁,一腳將一塊石子踢向大黑,深深不忿地開始了他的逃命生涯。
在這五斗峰上,初夕跑遍了其中四個峰頭,但在最南邊最高的那一個,似乎是大黑的棲息地,每當他踏入邊界,便會被大黑給攆出來。
在接下來幾天中,因為大黑的功勞,初夕幾乎見過了五斗峰所有的凶禽猛獸,而為了逃命所需,他也不忘將五斗峰周遭的地勢牢牢記在心中,期待有一ri能真正甩脫大黑。
不過這個目標實在遙遠,現如今初夕撐死了也只能做到不痛不癢地用石子打下大黑,算是出口惡氣。
七ri時間,在大黑地壓迫下,對初夕而言彷彿度過了漫長的歲月,他來五斗峰之時,並未帶上什麼換洗的衣物,如今衣衫早已是破破爛爛,灰頭土臉,活脫脫像個落魄的小乞丐。
而且每次初夕想要打點野味來吃,便要如做賊一般東張西望,用盡了一切法子,防着不知道會從哪裏突然出現的不勞而獲者——窮凶極惡的惡霸大黑。
這一ri清晨,興許是忍無可忍,初夕竟不要命般的主動挑釁了大黑,接下來的場景自不用說,初夕在惱怒的大黑熊威之下一如既往地狂奔逃命。
周遭林木漸漸稀少,初夕看了眼身後逐漸逼近的大黑,臉上不但沒有慌張之sè,反而大為振奮,他目光炯炯有神地望向前方一處空曠地,心中越來越是激動。
“就是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