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我死便是
章瑜婉美眸微揚，在蕭瑾暝身上落了落，唇角勾起一絲笑意，不答反道，“殿下之前便與我說過，你是真正的國之柱石，只是雖有些本事，卻過於重情重意，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就放在你面前，你居然不想走，你當真是個傻子。”
被喚作‘傻子’的蕭瑾暝目光沉沉，卻是一語不發。
章瑜婉望着蕭瑾暝沉凝的面孔，也有幾分意興闌珊，道，“你若想救這宮裏人，也不是沒有法子。”
頓了頓，她又一笑，“你死。”
“只要你死在這裏，我便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不僅如此，我還會善待劉妃，奉她為皇太后，至於你的那些暗衛，只要他們願意為我所用，我也能用他們。”
“還有雲染風。”
蕭瑾暝霍然抬眼！
章瑜婉輕輕一笑，“別這般看着我，我知道你讓人去宗廟裏去尋她了，但我可以告訴你，當時她為了救斐然，與斐然一道被壓在巨石之下，那巨石有千斤之重，即便她有再大的本事，她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即便蕭瑾暝知道章瑜婉如此說，是存着攻心之意，可聽着這話，他握着龍吟劍的手猛地一緊，痛徹心扉！
章瑜婉微微一笑，繼續道，“如果我猜的沒錯，奕王殿下你奔進宮裏，雖說是擔心乾康帝以及宮裏情形，可也是為了讓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的身上，好調虎離山，讓你的人全力營救雲染風吧。”
“真是可惜，你做了許多事，卻連她最後一眼也沒看見，但說起來，她居然為了救一個相交不深的斐然而自尋死路，完全沒有將你放在心上，這樣說來，你為她這般千辛萬苦，着實像個笑話。”
章瑜婉這般說，就是為了故意激怒蕭瑾暝，但出乎她的意料，蕭瑾暝除了一開始聽說雲染風死訊時顯而易見的慟色，如今臉上居然也漸漸恢復冷靜，甚至可以說的上平靜。
“她不會有事。”蕭瑾暝沉聲道。
章瑜婉目光一銳，胸臆中莫名生出一股怒意。
她守在這裏，五臟俱焚，可蕭瑾暝為何能夠這般冷靜？雲染風那等肆意之人，又何德何能，能夠讓蕭瑾暝如此在意。
她雖然不在意蕭瑾暝，可見着蕭瑾暝待雲染風如此信任，還是不由自主的覺得礙眼。
章瑜婉沉下眼眸，直接道，“如今雲染風以死，奕王殿下也別在我面前裝深情了，我已經進了快一炷香時間了，只要超過一炷香，我再不出去，我的人會即刻引爆雷彈子，該如何選，還請奕王早做抉擇才是。”
蕭瑾暝猛地握緊手裏龍吟劍，龍吟劍發出嗡的一聲輕響。
章瑜婉卻是毫不在意，“剛才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即便你現在殺了我，只要我到時候不出去，這裏照樣可以會炸毀，說到底，你只有兩個選擇而已。”
蕭瑾暝若死，那諸事安穩。
蕭瑾暝若活，便是讓整座皇宮與乾康帝一道陪葬。
蕭瑾暝往後退了一步。
章瑜婉冷笑。
果然，在性命榮耀面前，那些所謂良知，本來就是不值一提。
她斂下眸，緩緩坐在床榻邊，伸手握住蕭瑾恆的手。
蕭瑾恆躺的久了，但手依舊溫熱，他並不練武，只是常年習文習字，指腹間隱約有些習字留下的薄繭，觸之讓人心安。仟韆仦哾
就在這此刻，她恍惚想起，自己似乎從未握過蕭瑾恆的手。
真是沒有想到，她這般握着他的手，會在這種時刻。
“四皇兄好不容易保得性命，你當真忍心帶他一道離開人世間？”蕭瑾暝突然道。
“如何不忍？他自幼喪母，生母早夭，養母自私，唯一有血脈牽連的人卻視他如螻蟻草芥，隨手丟棄。”
章瑜婉頭也不抬，眉眼間帶着淡淡疲憊之色，聲音更加冷淡，“你若走了，我做的這些事必然大白於天下，到時候殿下醒來，如何自處？說不得還會被我連累的被幽禁被打壓。”
“我被幽禁數十年，知道那種不見天日的苦楚，殿下如此尊貴之人，怎麼能受如此委屈，與其如此，不如痛痛快快的去了，也算是乾脆利落。”
人世間苦痛，不如就此了結，說不得還是一樁幸事。
章瑜婉抬眼，又望向蕭瑾暝，蔑然一笑，“你既已決定離開了，何必在此處說這些？難不成，你是打算犧牲自己，換我與殿下平安不成？”
“蕭瑾暝，你也不必愧疚，走到這一步，也算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我還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能走到這一步。是我小瞧你了。”
蕭瑾暝沒有說話，也沒有繼續往外走。
章瑜婉忽的反應過來，猛地抬眼，清麗眼眸里全是不可置信的興奮與驚疑。
蕭瑾暝還在此處，是不是代表着……
“我若死了，你與四皇兄當真能治理好大隸？”蕭瑾暝沉聲道，“如今大隸內憂外患，再也經不起任何波折。”
章瑜婉霍然站起，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心口，死死盯住蕭瑾暝，道，“只要你死，便再無人與殿下爭奪皇位，到時候這大隸這天下，本來就是殿下的，殿下自然會好好管理朝政，蕭瑾暝，你心知肚明，殿下有雄才偉略，他的能力絕對不遜於你與蕭瑾澤。”
“這我相信，四皇兄心思縝密，確實是明君之選。”蕭瑾暝淡淡的道。
章瑜婉望着蕭瑾暝的神色，忽的反應過來，“你是擔心我毀了大隸，你放心，只要殿下坐穩皇位，我自然會自求下堂，你也該知道，我早就不能生育，大隸皇后，是需要為大隸綿延子嗣的，我姑母做不到，所以落的個被厭棄的下場，我自然不會那般厚着臉皮佔着這位子不放。”
蕭瑾暝雖覺得章瑜婉心思毒辣，不適宜成為國母，可也沒想到她居然回答的這般乾脆，望向章瑜婉的眼神也添上幾分複雜。
雖說章瑜婉心機深沉，可從這一點來說，她確確實實是用性命來愛着蕭瑾恆的。
“即便你想離開，章家也不一定肯。”蕭瑾暝道。
“這個你放心，章家已經毀了大半了，章家，本就不該再在朝堂上。”
“既如此……”
“我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