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清冷矜貴的國師大人（8）
因為她總有賣東西的習慣，宋玄安雖然看不見，但每日進進出出房屋，總感覺東西越來越少。
“沒關係，為了安安一切都值得。”祝余笑嘻嘻回道，不反駁也不解釋，就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能喝到鴿子湯，當然是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他手裏的湯勺在碗裏攪了攪，面色平靜道：“水姑娘不必為在下做這些，應當多為自己着想。”
祝余隨口應道：“安安自然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重要。”
宋玄安手顫了下。
他抿了口湯，心底增添了些許慌意。
三日之期臨近，祝余這天剛從外面挖草藥回來，發現宋玄安坐在屋內等她，她以為是像往常一樣等她吃早飯，他卻起身朝她躬身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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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日，多謝水姑娘的照料，在下叨擾已久，也該離開了。”
“啪嗒”一下，小挖鋤掉落在地，屋內突然陷入了寂靜。
“水姑娘？”
宋玄安眸子半睜，偏頭去辨認她的位置，“你怎麼了？”
祝余看着那人獃獃的模樣，莫名心裏有些酸澀，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
“安安……那個哦不是……就是把我現在去給安安配最後一次治眼睛的葯……”
她故作堅強地淺笑了聲，低喃道：“安安要是永遠都不走就好了。”
“什麼？”宋玄安聽不明白。
他追問，對方卻不肯回應了，只道：“那我去給安安挖草藥，明天一副葯就可以看見了。”
“不閉麻煩了，稍後會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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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很快就回來！”
腳步聲遠去，宋玄安無奈的嘆了口氣，招着她特地為他做的拐杖跟了出去，出門前對着暗處輕聲道：“過幾日再走吧。”
他突然想見見這位凡事將他放在首位的人是何模樣。
“噠噠”聲響起，少年孤影綽綽走出了院門。
剛到門口，他突然停住腳步，耳朵仔細聽了聽，空氣中還另一道不尋常的聲音，緩緩道：“水姑娘……你哭了？”
“怎麼會，只是沙子迷了眼睛。”
少女嗓音溫軟，但仍然能聽出其中隱隱的哭腔。
宋玄安微微皺眉，蹲下身，將手伸向了虛空，祝余看着他空蕩的手心，主動將臉貼了過去。
冷白指尖碰上了灼燙的淚珠，他心頭微震，特別想問她是在為他哭泣嗎？
然後他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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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安安走了就沒人教我寫字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宋玄安莫名鬆了口氣，但又有些不舒服。
具體是哪種不舒服，他也說不出來。
“別哭了。”他柔聲說道。
他張了張嘴想說，可以許她半生的榮華富貴，會給她請一個全京城最好的教書先生，但突然喉頭哽住。
他竟然說不出口。
少女霸氣的擦掉眼淚，背起背簍就要離開，“安安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眼睛的！”
他愣了下，抬棍擋在她面前，“天似乎快黑了，我隨水姑娘一起去吧。”
祝余巴不得同他綁在一起，最好是今日無功而返，再留他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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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林中，祝餘一手牽着他的袖子，每每看見合適的草藥，就讓他等在原地，她去採回來。
天黑的很快，又似乎是陰雲蔽日，祝余抬頭看了眼天，果真如他所說，馬上下雨。
祝余嘖了聲，十分敬佩的看向身側少年。
這妥妥的天氣預報啊。
祝余想着今天一天拖延的也夠了，正準備收拾收拾回去的時候，發現了她尋找了許久的那味草藥。
這是一株叫“蒼茗”的花草，長的嬌艷欲滴，花朵下面還有兩片薄弱的葉子，葉子呈嫩黃色，顏色鮮亮。
晒乾之後連根一起研磨成粉，沖水喝可促耳聰目明，比任何輔葯都要管用。
但喜歡長在陰暗處，根系極為發達，若想挖一個完整的，要費不少功夫。
此葯極為珍貴，偶遇一回在想尋它可就不容易了。
她猶豫了下，還是鑽進了樹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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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你在這等我！”
衣角從手心中抽離，少年怔怔的站在原地。
幾乎是瞬間，他眨了眨眼，突然恢復了些許光亮。
前方不遠處，蹲着位身形纖瘦的少女，烏黑的秀髮挽起，身穿一襲淡青色長裙，露出半截白皙纖細的小臂，手裏握着一支小鋤，正專註地挖着。
很快，少女起身跑到了他面前，舉起那株顏色鮮艷的花。
“哇！安安我完整的挖出了根耶！”
少女語氣激動，站在路旁的石頭上朝向他想狠狠炫耀一波。
宋玄安仰起臉看她，雖然是模糊的面容，他卻能從中感覺到濃烈的驚喜。
他的唇角也不自禁彎起，輕笑了聲，道：“水姑娘很厲害。”
話音剛落，他的手就被人抓了去，輕輕碰上了那株植物。
“你來摸一摸，這個是黃色的葉子，小小的，頂端是他的花，哦這個是紅色的，等你眼睛好了就可以看見了，是很漂亮的顏色……”
少女滔滔不絕地向宋玄安講述着，聲音清脆悅耳，彷彿世間最動聽的琴弦，一點點撥開了他心頭的防線。
他的手慢慢滑過植株。
他應聲，“嗯，很好看。”
祝余也愣了下，怎麼覺得他此時此刻特別好講話呢，說什麼都笑着回應。
“轟——”
天邊突然響起悶雷，祝余聞聲看去，濃厚的陰雲全都壓了過來。
黑沉沉的天色里閃電不斷劃破雲層，將天際劈成兩半，雨點噼啪落在他們的衣裳和頭髮上，冰冰涼涼的。
“下雨了！快回家……啊！”
祝余剛從石頭上跳下來，突然就感覺腳踝一疼，一個踉蹌撲到了宋玄安身上，來了個十分尷尬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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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對方沒有直接將她推開，好心地虛扣着她腰。
“水姑娘怎麼了？”
祝余忍痛，咬緊牙齒想退出來，卻發現腿腳無法使力，一使勁就疼得她額角冷汗直冒。
麻蛋，從前裝瘸子想要反派可憐她，這下真成了瘸子，反而做作不起來了，只想遠離。
丟臉，丟大臉了。
“我沒事……快走吧，暴雨要來了，我們去附近的山洞躲躲。”
她勉強撐起身子，把花扔進背簍，從他懷裏退出來，咬牙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走了兩步發現宋玄安並沒有跟上來，而是站在原地，平靜地“看”着她，雨水打濕了他長長的睫羽，襯得他的眸子愈發深邃。
她回過頭去，“怎麼了？”
宋玄安抿着薄唇，“你腳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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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她的腳踝。
祝余低頭看去，發現鞋子不知何時沾滿泥土，褲腿也是髒兮兮的。
雨越下越大，祝余有些睜不開眼了，就想催促他快走。
她蹙眉，“是啊，難不成還讓你這個病患背我不成，快走吧，等會兒染了風寒可就……”
宋玄安蹲在了她身前。
她話音戛然而止。
雨水順着他漆黑的髮絲滴淌下來，沿着精緻的面頰滑入了領口。
“上來。”
祝余愣愣地爬上了他的背，雙手環住了他的脖頸。
他的肩膀寬闊堅硬，有種獨屬於男子的陽剛之氣，還帶着淡淡的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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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她背的很穩當，聽着她的指引，一步步向前，最終尋到了一處偏僻的山洞。
多采一株草藥的結果就是，祝余在山洞裏不停地打噴嚏。
兩人坐在火堆邊，烘烤自己的衣服，她的身上早已浸透了雨水，凍得瑟瑟發抖。
祝余想着反正宋玄安看不見，乾脆把罩衫也脫了下來烤着，剩下個齊胸長裙。
她的衣襟敞開，此刻僅剩一層薄紗搭在肩上，隱約可見白皙修長的脖頸，與雪膚相映。
宋玄安目光微微一頓。
他匆忙移開了視線，輕聲問道，“水姑娘……你，不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