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山河壯兮,怎敵你鮮衣怒馬13
千秋宴宮中生變,京師轟動,街頭巷尾皆在熱議,可大抵也只是賊人闖宮,至於崔芷汐冒充孫裊裊成為君后一事,倒是未曾傳出。
只不過,民間不曾傳出對誠寧伯府不利的謠言,那些親歷了那夜的官員們卻是眼明心亮,都門兒清着。
日漸沒落的誠寧伯府因着孫裊裊成為君后而好不容易再次躋身入京師權貴圈中,可因着涉嫌欺君,風雨飄搖之勢頓顯,門庭冷落竟是再無人敢上門或宴邀。所有人都在觀望,只不知哪一日君王會因那崔芷汐而降罪誠寧伯府甚至孫氏族人。
誠寧伯唯一能做的,便是告知華老太君。華老太君在後宅操持了大半輩子,向來便是有手腕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將京郊那莊子上的人都帶了來,無論是近身伺候過孫裊裊的婢子還是那或洒掃或守門的粗使婢子及婆子,皆一一問過,命畫師依着線索作了畫像。隨後,由華老太君出面聯繫族老,合全族之力去尋不知所蹤的孫裊裊。
只不知是否該說運氣好,孫氏遠在江南的那一支得了京中的信兒,按着那畫像去尋,竟真的將人給尋到了,將人巴巴地送上了京。
見了孫裊裊其人,才知崔芷汐所言非虛,兩人還真有幾分相像。只不過相比於崔芷汐需要用妝容來點綴清麗的容貌,孫裊裊卻是容顏姣美,淡妝濃抹皆相宜,病弱得頗有西子之風。
照誠寧伯的脾氣,先將人打去半條命再去御前告罪。只不過華老太君卻是將他攔了下來,命嬤嬤先去給孫裊裊驗了身子。
「虧得還清白着,興許還能救下孫家。」華老太君一嘆,問那低眉順眼的孫女,「禍是你闖出來的,你是想生還是想死?是想讓孫家覆滅還是想與孫家一同榮華?」
孫裊裊先前偷跑時只帶了兩名婢子,一路沿着她那位情郎留下的線索到處折騰尋找,最終來到了江南。她那兩名婢子卻為了護她而淪為了別人的外室。也是直到那時她才隱約覺出不對勁來。她心底的那位情郎,從始至終都只是以書信的方式與她談論風月詩詞,將他自己那俊逸個儻的小像送她。他透露出南下歸家的意圖之後她便急巴巴地追着他的步子趕了去,按着他信中曾留下的線索尋到了他所說的家宅,拿着那小像問那家僕,只說不識。他其人,當真存在嗎?而她,自然是不知曉一切皆是崔芷汐為誘她出走而布的局。
吃了此番苦頭,孫裊裊早已心灰意冷。被華老太君一問,她抬眸,誠摯懇求道:「裊裊願傾盡一切彌補自己的過錯。只是祖母可否派人再去一趟江南,將我身邊的兩名婢子接回來?他們的身契還在伯府,一旦被人知曉,那也是於伯府臉面無光。」
「混賬!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威脅你祖母!」誠寧伯差點一腳就要踹上跪在地上的嬌弱女郎。
華老太君一聲喝,將他攔了下來。她對孫裊裊道:「你那兩個婢子是好的,只是你那位七伯將你護送回京時早已讓人去詢問過情況了,那兩婢子一個死在了床笫之事上,另一個懷了身子只想着守在那頭。我已讓你七伯將她的身契拿回去了,還給她添了妝。」
孫裊裊心頭一震,喉頭一哽,眼角發酸,最終恭敬道:「謝祖母。」
*
這幾日,誠寧伯府頻繁動作,由華老太君親自出面,帶着位嬌弱的美人入宮,陛見了兩回,又與鎏佛宮頻繁走動。宮裏,漸漸傳出了點兒君王納美的風聲。
有關於血濺千秋宴一事,卻是未曾止歇。崔芷汐下獄多日一直不曾交代始末,沒曾想突然便鬆了口,說會認定老君后屠戮她滿門皆是因着當年二八年華的老君后刻意戴着那根極易辨認的彩凰銀鳳簪。
坊間雖不知曉這「逼宮」一事還涉及了當朝君后,可此事卻傳得沸沸揚揚,眾說紛紜。可偏在此時,老君後為求長生不死而血腥屠戮了古老的崔氏一族的謠言甚囂塵上,老君后究竟多少年歲,也被人津津樂道。
浮婼今夜本不當值,早早便歇下了,卻被小喜子的敲門聲喚醒,人就這麼被帶去了乾洺宮。
聽完君王說的那坊間傳言,她不免一嘆:「崔芷汐竟還特意留了一手,沒將冒名一事鬧得人盡皆知。」
有關於老君后之事,定然是崔芷汐早在起事之前便做好了安排。可她的人傳出去的流言卻故意不對世人道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只不知是否是因着感念當初孫裊裊對她的那份真心。
周欽衍只淡淡睨着她:「你就沒有想與本君說的嗎?」
浮婼眨眨眼:「什麼?」
在君王越發冷肅的眼神注視下,她敗下陣來:「君上說的是誠寧伯府將真正的孫三小姐尋回來了那事?其實讓一切歸於原位,也不失為一個法子。只是這事到底是在群臣眼皮子底下鬧出來的,誠寧伯府涉嫌欺君,哪怕非有意為之,君上遲遲未降罪也是不妥。孫三小姐如今這處境,也委實是尷尬。」
周欽衍輕嗤了一聲:「你倒是想得深遠。」
「那君上的意思如何?」浮婼笑盈盈的,可那張芙蓉面卻無端讓人覺出幾分無奈來,「誠寧伯府畢竟是君上的外祖家,且聽聞那日伺候的婢子說,這位真正的孫三小姐弱柳扶風,極為傾城。」
「一個病秧子罷了。」
寥寥一句,可見他並未上心。
浮婼反倒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周欽衍卻是將一個冊子從案牘中翻找了出來,示意給她看。
這冊子……
浮婼問道:「小喜子給你的?」
「你有心還他一個人情,只他卻不願貪功,將這冊子交給了本君。」
這冊子上,是她塗塗寫寫之後理清的思緒。
「不過是阿婼閑來無事隨意梳理,君上還給阿婼罷。」浮婼下意識要從他手中接過,豈料他卻重新將其塞回了那堆案牘中,竟還朝她挑了挑眉。
「這玩意兒若是不慎落到了旁人手中,你這腦袋許就要掉了。以防你小命不保,還是本君替你收着罷。」
他話說得極為貼心,浮婼卻是一雙美眸怒瞪着他。
又來了。
以前是動不動就要摘了她腦袋,如今改成了護着她不掉腦袋,糊弄誰呢!?
只是,她卻也不好真的去搶奪。
「依你這冊子上所言,你覺得崔氏真正的仇人是汪文戚那位夫人。這裏頭,是否有本君未知曉的隱情?」
浮婼早就將她為及笄之齡的汪夫人易壽了三百年的事兒與他交代過了。所以在浮婼將汪夫人那根彩凰銀鳳簪交給他時,他腦中有過諸多猜想,卻也不敢過於肯定。在崔芷汐鬆口說是因着彩凰銀鳳簪而認定老君后屠戮了她滿門后,他便往那位汪夫人的身上猜疑了去。
如此一來,崔芷汐故意指使汪紫衾將浮婼有「易壽」之能的事兒往汪文戚那裏捅,令浮婼被強擄去首輔府與汪夫人產生交集,便能找着原因了。
對於汪夫人,她利用浮婼來試探對方虛實,只不過她應是未曾料到對方竟會瘋癲自殘而亡。
可這一切成立的前提,是彼時的浮婼已經降生。浮婼,是在哪一年為汪夫人易壽的?她說是在汪夫人及笄之年為她易壽,可那時候,浮婼明顯還未降生。若真是汪夫人,她彼時壽數難永,命懸一線,浮婼唯一能為她易壽的時機,便只能是她覆滅了崔氏的那幾年,也便是五十多年前。那會兒,浮婼便存於這世間了!
浮婼深知周欽衍早已將所有人所有事都推敲了一番,如今他非得從她這裏摳一些隱情,她也不避諱:「君上不了解崔十九娘。身為崔氏女,她有着比尋常女子更睿智的頭腦。一朝重回韶華,當年那些她刻意不願去碰觸的真相,被查出時只有用時長與用時短的區別。」
周欽衍端起案上一份早就沒了熱氣的雲耳雞絲粥,舀動羮匙的手一頓。
「你不過為她易壽,竟對崔氏如此了解。崔十九娘真正的韶華之年,是五十多年前。你為她易壽時,你倒是降生了,時間能對得上。但你為那位汪夫人易壽時,按理說彼時的你還未出世吧?」
這還真是一個尷尬的話題。
眼見他面上流露出沉思,瞧她的眸光也一點點深邃,浮婼只得將問題重新丟還給他:「阿婼失了記憶,君上莫不是忘了?如今能記起的那些舊事,基本全說與了君上知曉。」
周欽衍卻是未置可否。然他心裏卻早已掀起過一番風雲。
她有易壽之能,又怎可能是尋常之人?因着失了記憶獨留下一片空白,倒讓他佔了便宜將她困在了身邊。
「你二九芳華容顏昳麗,總不至於是個百歲精怪。也罷,本君也不多探問,只等着你憶起一切的那一日。」
百歲精怪?
浮婼抽了抽嘴角,心底竟也覺得還真有此種可能。若不然,無法解釋她為何會有易壽之能,還能抹去或篡改他人記憶。
見周欽衍要食用那涼了的雲耳雞絲粥,浮婼未來得及多思,下意識奪下了他手中骨瓷碗:「君上這身體底子到底還是差了些。如今天氣轉涼不宜用冷食。」
語畢,竟是越俎代庖朝外喚人入內。
緊閉的門扉被打開,候在外頭的宮婢聽了吩咐入內端走膳食。張煙桿急吼吼命人重新布上膳食。
好一番忙碌,周欽衍就這麼瞧着,也不阻止。唯有在被她說身子弱時,俊臉有些黑沉。
本就是煨在灶上以備君王夜裏腹肌的,食用並不鋪張,一切從簡。浮婼倒是得了個好,也分得了一杯羹。
是一碗蛋羹,清香撲鼻,入口軟滑。
她享用起來便染上了幾分愉悅之色。
兩人相處日久,那些規矩禮儀竟也漸漸淡去。對坐而食,一時之間氣氛融洽,竟多了幾分歲月靜好的安寧。
然而,浮婼率先打破了這份寧靜,重新撿起了先前的話題。
「我理順了前因後果,君上瞧過那冊子,可再從中挑挑是否還有漏洞。」
照浮婼的思路,崔芷汐應是耳聞汪夫人為求長生不老而放幹了妾室血、久癱在床之事,順着線索一路查出了汪夫人,又藉著孫裊裊的身份回到京師貴女圈,企圖進入首輔府。只是她在入宮覲見老君后時,瞧見了她發上的彩凰銀鳳簪。她必定也是詢問過那簪子的來歷的,愈發確信汪夫人與滅她崔氏一族之人脫不了干係,她也深知老君后是她滅族仇人的可能微乎其微。可她還是步步為營,參與選后,將老君后也一併清算了進去。
「本君已經調閱過五十七年前崔氏滅門一案,案卷略有破損,但記載分明,系山匪燒殺劫掠。假使崔氏查到的真相是真,可那位汪夫人,怎可能有那般能力覆滅一個崔氏大族?」
周欽衍想到的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浮婼想到的,卻是「會不會」的問題。
「我其實挺喜歡「紅顏薄命」這個詞的,這證明我在最美好的年華在這世間存在過被人記住過。但既然你能讓我活下去,我又何樂不為呢?只是,我該拿什麼與你交換呢?」
那個及笄少女,曾那般說。
這樣一個人,怎可能會為了苟延殘喘地活下去而去威逼崔氏覆滅一族?
面對君王的問詢,浮婼即便心中依舊存有疑慮,還是將自己所知稟明。
「她當年的身份是淮西洛家女,彼時洛家手中掌着十五萬兵馬。若洛家出面,令兵馬假扮山匪,確是有踏平崔氏一族的能力的。待我予她三百年壽數后,尋常之人韶華之年也便十餘年,是女子最美好的年華,而她多了三百年壽數,韶華之年也相應被拉長,該是尋常人的倍蓰之數,約莫也該有五十年。阿婼猜想,這期間她應是改名過數回,最終寄名到了洛家旁支,於十幾年前嫁給了汪首輔。」那個時候,汪夫人的絕美容顏落在旁人眼中,還處於最美好的年華。
周欽衍凝神沉思,隨後擱下碗,走去案几旁,從案牘中翻出了特意命人調出的五十多年前的王朝版圖。
那時候朝廷還未收回世家的兵馬,洛家手中,確實是有着自己的私兵,足以用那些私兵踏平崔氏一族。
他朝浮婼目露嘉許:「本君現下是愈發好奇你的身份了。你竟連彼時洛家手中的兵馬人數都知曉得一清二楚。若你是百年精怪,倒也能對得上了。」
浮婼輕嗤一聲:「瞧不起誰呢?君上怎不猜我是千年精怪、萬年精怪?」
換來的,是周欽衍一聲快意的笑。
「瞧把你能的,萬年精怪。」
笑意很快收斂,周欽衍卻是又皺了眉峰:「若崔芷汐真有你說得那般有才能,她既查出了是汪文戚那夫人害了她崔氏一族,為何還要害本君的母后?」
浮婼卻也是不解,只是想到了崔芷汐行事的詭譎及性格的陰暗,生出猜想:「寧可錯殺,不肯放過。想來,這便是她重回韶華后的處事之道吧。」
她仇恨汪夫人,卻因着汪夫人自戕而不能親自復仇。那復仇之火難以磨滅,她又將暗手下到了曾與汪夫人同床共枕並奪走汪夫人壽數的汪首輔身上,隨後,是老君后。
只如今,汪文戚和他夫人一個生命垂危一個自殘而亡,卻是沒有一個真相了。
除非,崔芷汐願意開口。
但她卻又放過了汪夫人的孩子……
不,實則,她並未放過。
汪紫衾最終落得個下嫁販夫走卒的下場。
兩人兀自沉思。驀地,外頭鬧出了一陣動靜。殿門被推開,張煙桿慌慌張張地進了來。
「君上,不好了!宮人來稟,老君後娘娘那邊出事了!」
*
浮婼與周欽衍一道兒去了鎏佛宮。
她猶記得第一次來到這座宮殿時,曾被老君后磋磨,跪着立規矩。這個吃齋念佛的王朝最尊貴的女人,哪怕尚佛,哪怕表面再慈愛悲憫,依舊心硬如鐵。
一路,宮婢紛紛行禮。周欽衍跨步入了正殿,好幾名御醫候在裏頭。
年輕的君王也不廢話,直接問其中一人:「孔仲景,母后什麼情況?」
孔仲景作為擅長毒理的御醫,這個時候便在一群御醫中顯示出了絕對的權威。他不敢怠慢,小心稟道:「娘娘中了毒,不會立時致命,但會一點點腐爛身子,直至三年五載后不成人形,駕鶴西去。」
這話,立時便令君王本就冷沉的俊臉再度添了陰翳之色:「怎會如此?可檢查了母後用的膳食及殿中的一切佈置?」
孔仲景頷首,示意一名宮人端上一物。
「娘娘出事後,微臣便和眾位大人查驗了毒物,查出這毒物正是來自娘娘夜裏入睡前飲的鮮牛乳。」
錢嬤嬤也上前回話:「娘娘夜裏不易安眠,每夜皆會用一盞溫熱的牛乳,之前從不曾出過岔子。可今夜才喝了一口便覺身子不適,肌膚有一處還潰爛了,當即遣了御醫來瞧,隨後孔御醫便發現了端倪。」
溫牛乳……
浮婼想起了千秋宴上,崔芷汐曾親自為老君后奉上一碗溫牛乳,那般清楚老君后的飲食。
她蹙眉。
崔芷汐本就擅岐黃之術。醫與毒,本就相通。當初崔芷汐用線蟲害她險些毀容,又下藥謀害汪首輔,她毒害老君后的事兒,反倒是不奇怪了。
*
老君后得知自己中毒,心碎神傷,恨毒了崔芷汐。君王震怒,下令將崔芷汐處死。即便她尚未交代多餘的內情,也要還老君后一個心安。
崔芷汐被綁縛刑場行刑那一日,浮婼特意去牢裏見了她。
「浮娘子,你不覺得被你易壽過的人,最終都沒有好下場嗎?」
崔芷汐笑得癲狂,浮婼卻聽得心驚。
沒錯,就她目前所知,汪夫人因着她給了她三百年壽數而癱瘓慘死,崔芷汐,亦因着她給她的五十七年壽數做下錯事最終被處以極刑。
浮婼免不了想起了浮老太太、曾氏、小喜子、晏晏、周欽衍……
他們,也會因為她為他們易壽而相繼慘死嗎?
不,不會的。
無論是汪夫人還是崔芷汐,她們的死都與她們自身有莫大的關係。汪夫人是未守口如瓶被汪首輔覬覦壽數而淪落了凄慘命運,崔芷汐則是為愛人復仇步步為營以天下為局作繭自縛。
「只要行得正坐得端,一切皆會走向正途。是你走岔了路,一步錯步步錯,害人害己。」
那些不願對審訊的獄卒道出口的話,崔芷汐在瞧見她時,卻似打開了什麼閥門,傾瀉而出:「你說這話就可笑了,究竟誰才是導致我誤入歧途的黑手?這個女人,為了長生不死,竟讓她家族的鐵騎蕩平了我崔氏一族。結果你卻為她易壽令她輕而易舉便活了下來。」
直到此時,浮婼才真正明白崔芷汐為何會轉變對她的態度。
她給了她五十七年不假,令她重回韶華不假,可她同時也給了她的仇人漫長的壽數,令她安然活了下去。當她察覺汪夫人壽數有異時,不可能不懷疑到她頭上。
當她一次次拒絕她的示好,拒絕與她結交。崔芷汐心底的那份恨意終究還是超越了那份謝意,她對她出了手,下毒毀容只是令她無緣君后之位的一步棋罷了,設局迫使她入首輔府試探汪夫人的虛實,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我當時治好了自己的眼,買通了個婆子潛入了首輔府。當瞧見癱在床上的那張臉時,我便知曉她必定是我想找的那個人了。我應該感謝你,你給了她壽數,卻未曾給她不老的韶華,讓她經歷常人該歷的容顏衰敗。瞧她那副樣子,我倒是解氣,可我卻不能讓她就這麼死了。」
「她那樣一個心狠之人,沒想到竟為了個情愛失手在了老謀深算的汪文戚身上。汪文戚奪了她的壽數,實乃她罪有應得,本該是快慰事一樁。奈何她竟還未等我復仇給她致命一擊,就當著你的面自戕身死,可惜了。虧得我還曾警告過她,等着我血染她滿門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