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是一個級別的
急診室內的每一個人都在埋頭工作,到處都是病人的呻吟聲,到處都是沾滿鮮血的污跡,還有的就是各種器械來回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
鄒樹生負責的一名病人下肢已經完全失去知覺,雙腿粉碎性骨折,修復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甚至腰際部分也有很大程度的損傷,並且不可確定!這就代表一旦情況不理想,病人就很有可能出現高位截癱的局面。到了這一刻,大家想的也只是如何挽救一名傷員的生命,卻沒有人想到一旦傷者高位截癱的話,下半生應該如何度過。
想必,這種**,對於傷者,對於傷者家屬,都是一場難以承受的痛苦以及負擔。
安鳳儀此刻正在為正在痛苦哀嚎的女傷員做小骯傷口處理,汽車車體破裂出的殘片在她的小骯劃了一到差不多有二十公分左右的傷口,當場腸子就流出去十多米,要不是病人自己手忙腳亂之際還不忘記自救,估計現在早就當場死亡。只不過病人求生的**很強烈,可惜救治的機會不是很大。大家完全就是拼着一口精氣神在支撐,安鳳儀保守的估計,即便是病人救活過來,因為傷及臟腑的程度過大,以後這名女病人一生也要在病痛中度過了。
這些痛苦映入人們眼中,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地獄裏的慘景。
那種畫面使人不寒而慄,但是偏偏這一切又發生在眼前。
而令他感慨最大的無疑還是此時此刻在急救室內鎮定自若,但是卻風格不同的三名醫師。
鄒樹生和安鳳儀自不必說,早在來到市醫院的時候,就聽說了不少傳聞。但是現在自己在幫手的這名陌生的醫生,相比之下卻是更出風頭!
年輕醫生雖然是一個臨時被抓來充場面的菜鳥,但是恐怕連外行都看出來了,不管是效率還是感覺上,這位陌生的醫生都比旁邊兩位高出不止一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反正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他這個當新手醫生的不管行不行,但是感覺上總會有點區別。
這倒不是因為白文靜剛才表現的如何突出,只是從一點就可以看出其中的高下。那就是鄒醫生和安醫生一身狼狽的情境下,白文靜卻是全身上下“一塵不染”,不光是處理手段如何,只是這份“遊刃有餘”,就比其他人高明的不是一星半點!
白文靜此時已經處理好病人地外部傷口。現在就要進行縫合處置了。於是就微微一擺手示意他可以鬆手了。
可惜他沒有注意到這位臨時助手此時還有心情去看旁邊眾人地動作。而且還是看地很頭投入地樣子。一副若有所思。白文靜做了示意。可惜助手還沒有反應。就不由得感到幾分不悅。一抬頭看到他這個樣子。卻是氣極反響。
不過剛才緊張。現在卻是放鬆下來。也算是一種本事。另外這種臨場走神地習慣也算是人之常情。最起碼大家都有好奇心。另外作為一名合格地外科醫生。再工作之餘。也應該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只是唯一不可取地就是。自己本身地能力不到位。還是新手階段地時候這種態度卻是要不得地。
白文靜並沒有打算斥責他什麼。畢竟人是人家醫院地。自己也沒有這個資格。但是出於成手外科醫生地立場上。還有有義務提醒一下新人。於是輕輕咳嗽了一聲。把這位叫過魂來。然後就在對方驚慌失措地神情下。酷酷地說道:“注意點。”
年輕醫生忙不迭地點頭。這邊白文靜這才開始下一步動作。吩咐一聲說道:“人工心肺機”
“心肺機?”臨時助手咽了一口口水。從白文靜剛才提醒地心態中恢復過來。幾乎是命令一下。就一溜小跑去找器材。可是這位到還真是新人。對器材在哪裏都不清楚。最後憋得滿臉通紅。也只好拉着一名醫生。手忙腳亂地比劃道:“李醫生。那個那位醫生要…要人工心肺機。在哪裏啊?”
被問話的這名醫生也是一腦門的官司,就在剛才他也是被硬拉來幫手的,這邊手頭上還有病人,自己的事情都沒有弄明白,哪有心情管別人什麼時候,當即面色不好看的不耐煩道:“你自己去問別人,沒有看到我正在忙嗎!別擋着!跋緊讓開。”
着就一記手肘把他推開,然後頭也不回的埋頭卻處置自己負責的傷員。
白文靜的這位臨時助手碰了釘子,站在原地目光忐忑的來回看,似乎也沒有了主意。
最後還是鄒樹生鄒主任百忙之中抬起頭來,發現他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便馬上眉頭一皺沉聲說道:“去把隔壁的那台推過來,然後你再去手術室那邊叫人再調一台過來。”
着又看了一眼白文靜的放下,見他也在忙,就沒有說什麼。
年輕醫生醫生大喜過望,只不過幾分鐘的時間裏就急出了一頭大汗,不過好在有了指點趕緊去隔壁去拿機器。只是機器太大,他一個人弄過來也麻煩,叫人幫手的時候又不免再次遭遇到一些不高興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麼說,在白文靜需要人工心肺機之前,他還算是及時辦到了。只不過白文靜似乎並沒有發現他這些工作做的有多不容易,頭也不抬就說道:“顯沃術鏡。”
“顯沃術鏡?”這一下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浮現出來的助手再次愣住了,帶着求助的目光再次看向鄒樹生。
只可惜這一次上帝沒有再次的眷顧於他,鄒樹生也在全神貫注的處置自己的病人,卻沒有發現他的求助的眼神。
不過就在這時一個很清亮的女聲響起說到:“先用我的吧,另外你去手術室那邊拿器械的時候,同時通知器械室,讓他們把所有的急救設備多送幾套過來!”
開口的自然是安鳳儀安醫生。
而當白文靜拿過手術鏡,並把手術鏡推到眼睛上的同時,卻一直都沒有表現出關心助手的神情。這一點不免讓年輕的助
分失望的感覺。
其實他哪裏知道,他剛才的所有動作,幾乎都看在白文靜眼中。只不過人總是要經歷一些事情才能夠成長。
白文靜沒有辦法儘快讓他成熟,也不會利用病人生死存亡之際,來浪費時間教他!但是,這種在容忍限度之內的小幫助,還是可以做到的。
不過臨時的年輕助手或許不清楚白文靜的良苦用心。
可是一直以來似乎都沒有刻意關注這邊的鄒樹生和安鳳儀,卻能夠體會到白文靜此時此刻的心情,也明白他這樣做的初衷。
或許這也只有“過來人”才能體會得到的吧。
眼下病人的骨折和內臟出血都很嚴重,其中最要命的部分,自然還是病人的心臟和動脈血管。
按照一般的外科傷病死亡的比例分析,大多數病人死亡的原因,很大比例上都出自於心臟的功能性衰竭,或者是梗塞猝死。要不然就是動脈血管破裂,導致大出血,一旦出現大出血,那真是神仙也難醫!
白文靜不是神仙,自然關心的就是這兩點最需要注意的。不過好在心臟的部分是他的專業,而動脈縫合又是他最擅長的。
在人的肉眼勉強能夠分辨清除的動脈血管,對擁有超乎於常人視覺神經,並且擅長顯微外科的他來說實在太容易了。
別人這種手術中所追求的是不犯錯誤,做到萬無一失。而對於他來說,現在追求地就是速度,時間就是生命!每節省一秒鐘,大量出血的傷者就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昂責給白文靜打下手的醫生們技術都很潮!
白文靜也不指望他們能夠幫到什麼,只是希望能夠讓自己的手術能夠更快速,處理的更方便一些。
當即頭也不抬的吩咐一聲說道:“一會我做血管壁縫合的時候,其他人都站的離我遠一點,另外也注意不要讓別人碰到我。”
這點事情相信這些菜鳥們還是能夠做得好的,白文靜廢話也不多說,便開始要過縫合針,對病人的動脈血管開始縫合起來。
這一下白文靜可算是叫這些初出茅廬的新手們了解到什麼才叫做縫合,什麼才叫做外科急救。就見白文靜一隻手牽住血管,固定縫合部位以免出現移動。另外一隻手,完全是單手操作。飛快的縫合,連續十幾針下來,大家也只感覺只是在眨眼的功夫,不說縫合技巧如何,之論速度足以讓眾人瞠目結舌。
就這樣,一直等到白文靜完成了動脈血管縫合。那邊檢驗科的人才剛送過來血液檢測分析,而其他人也只是剛把準備好的O型血血漿袋送過來而已。
白文靜把可有可無,完全當做擺設的手術鏡推到額頭上,輕輕出了口氣。說實話臉上的口罩,還有身上的制服,號碼大小都不合身。這讓人感到很難受!
雖然說自己現在很想換一身合適的裝束,可惜時間不等人。看到血漿送了過來,便側過身子,讓開一步讓護士先把血漿掛上,開始輸血。
昂責掛血漿的小護士這邊剛走過來,就看見白文靜已經縫合完畢破裂的動脈血管,雖然不清楚白文靜用了多少時間。但是看了看旁邊目光有些獃滯的同事,再想一想從剛才病人送進來要血漿的時間,就不由得感到幾分驚訝。
不過小護士轉過頭看向白文靜,卻發現眼前這名醫生自己沒有見過,但是這些都不是關鍵!必鍵的是:“他是誰啊!簡直是太帥了!”
幾乎是第一眼,小護士就被白文靜健康英俊的外表所征服,同時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等眼前的事情忙完了,一定要回去好好打聽一下,怎麼醫院裏有這樣一個大帥哥自己竟然不知道!
“一定是文文她們瞞住了不告訴我!”小護士心中憤憤的想到。
白文靜自然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摘掉口罩會引起人家小護士多少心思,趁着這個時間,他又邁步到了臨近的一張床,觀察了一下已經處置好的重傷病人。
可之前的不同,這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外傷比較嚴重的,至於內傷卻是很少,比較起來他倒是幸運的了。
趁着他回過身去的時間,護士已經把血袋吊起來。
不管周圍有多亂多忙,白文靜仍舊是一副很從容的樣子,同時他也留心注意到,到目前為止出現的重傷病人差不多有七八個之多。當初重傷不治的目前就有兩個,至於鄒樹生和安鳳儀現在救治的白文靜不知道具體情境,可是自己處置的這個倒算是救回來了。等到一會輸血后各項生命指數穩定下來,病人的情況再不出現反覆,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在他眼中這個病人算是起死回生了,不過其他人可是沒有他這樣大的自信。他們現在完全是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來救人,或許在他們眼中看來,受了這樣重的傷,十有**都是沒有救了。
可是白文靜卻是自信滿滿,等到血漿掛上,看着全身上下插滿了管子的病人,白文靜就交代道:“送去加護病房48個小時之內都要有人看管,等到過48小時危險期,如果不出現意外,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大家都驚訝的目光看着白文靜,心想:“真的假的啊!”
白文靜沒有管大家的眼神,他的目光轉向急救室門口,因為那邊竟然又送進來一個病人。
“不是吧,怎麼還有?”有人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不由得脫口叫道。
鄒樹生被叫聲打攪,怒道:“都安靜一下!”隨後看向這邊,眉頭緊鎖質問推傷員進來的醫生道:“你們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市醫院這邊的醫務力量不夠了么,怎麼還往這邊送人?”
昂責送傷員來的120救中心的醫生也是很為難的樣子,苦笑道:“你以為我想啊,可是一輛車上七十多人,都已經分流到附近幾個醫院了,可是一家醫院也只能夠處理幾個重傷傷員而已,輕傷的還好說。可是其他家醫院哪能和市醫院比啊!
得往這邊送,不過你們放心,這已經是最後一批了。9]估計就該有人引咎辭職了。”
誰引咎辭職鄒樹生不管,他現在只是為難,指着擁擠不堪的急救室說道:“那你看怎麼辦?你看還有醫生了嗎?”
急救中心的人也沒有辦法,為難道:“那你總不能讓我把病人丟大街上吧。”
就在這時,白文靜忽然說道:“傷員給我吧。”說著也不管大家驚愕的表情,就對自己的幾個臨時助手說道:“把這個病人送走。再來幾個人幫我抬傷員!”
完就走向門口這邊。
抬傷員的事情自然是人家急救中心的醫生純熟,白文靜之前在吳慈醫院婦產科的時候,對抬病人的技術,那也絕對是爐火純青。
畢竟孕婦要比普通傷員來的重,需要注意的事項更是細膩繁瑣。因此和人家急救中心的一比較,他一伸手,卻是叫行家們眼前一亮。
一前一後兩個人負責抬擔架,左右兩個人負責側面,保持一個水平面。從推車上把病人挪到病床上,盡避很短的距離,卻是一項十分需要細心的工作。
“一,二,三…起!”抬擔架需要大家一起用力,喊到三的時候所有人都一個節奏,把病人用擔架從推床上抬到急救台上。
白文靜收回手,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傷員,就問道:“什麼情況,做過檢查嗎?”
送傷員過來的醫生快速的說道:“送進來之前做過簡單的檢查,有嚴重的腦震蕩,同時身體多處骨折,不過臟腑器官還不錯,暫時沒有發現有內出血的癥狀。”
“沒有內出血就好。”白文靜點點頭。急救中心的見沒自己事情了,就急忙走了出去。
白文靜對一旁的助手說道:“送去做一個腦部CT,看一看有沒有顱腔出血。”
助手點頭,然後把人送走。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白文靜又開始處理一下一個病人。而這時安鳳儀那邊的搶救也到了關鍵時刻,百忙之中注意到了這邊的白文靜,見他還是一副有條不紊的架勢就莫名其妙的有些生氣。也不知道在氣什麼。
白文靜這邊已經過了三名病人的事情,安鳳儀剛才專心致志處理自己的病人沒有看到,她只看到此刻白文靜的清閑,最後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白醫生要是不忙的話,就幫忙給外面的病人包紮一下傷口。”
這句話很突兀。
不光是白文靜愣住了,就是給白文靜打下手的幾名醫生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安鳳儀。不明白她這一句又是怎麼回事。
“誰不忙啊?”雖然說這時候急救室里大家都戴着大口罩,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可是白文靜畢竟是陌生人,所以依然很醒目。是凡眼睛好使的,也都看到了他剛才的精彩表現。現在冷不丁的被安醫生指責,這就實在沒有道理了。
好半天,白文靜才不由得搖頭苦笑一下,不過他也沒有解釋。因為這邊推走送去CT室,的傷員已經送回來了。雖然很匆忙但是片子拿回來的倒是很快,看樣子醫院裏大家誰沒有真的清閑。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市醫院裏忙做一團。原本外面走廊里喧鬧的聲音也逐漸消失了,看樣子院方也做好了有力的疏導工作。
急救室里再也沒有推進傷員進來,似乎急救中心說的最後一批,也的確是最後一批。
差不多是一個多小時之後,鄒樹生總算是幫那名差點要高位截癱的傷員抱住了下身直覺,可是很遺憾,兩條腿就保不住了。
而安鳳儀此時此刻也幫那名女病人處理好了傷口,截去了三分之一的腸子,和部分的肝臟!另外最讓人感到無奈的是,女病人的子宮完全摘除,也就是說對方失去了做女人的幸福。
但是最起碼,這兩名病人的性命都保全下來了。而作為醫生,能夠做的也僅是如此。
當安鳳儀錶情輕鬆的抬起頭來,動作幅度不是很大的伸展了一下手臂,看樣子剛才緊張的氣氛讓她全身上下的骨頭都酸痛了。然後就見她下意識的往白文靜的方向看了一眼,卻驚訝的發現白文靜還有他負責的病人都已經不見了。不由得臉上馬上流露出意外的表情。
緊接着目光向四下打量,赫然發現那個白醫生正站在自己的身後給一名輕傷患者做傷口包紮。看到這裏,安鳳儀驚訝的脫口說道:“你怎麼真的給病人包紮傷口去了?”
白文靜被冷不了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轉回身去,就看到安鳳儀一臉驚愕的表情看着自己發獃。
白文靜微微一笑,很自然的一點頭算是打招呼了。然後答非所問道:“安醫生的病人處置好了?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急診室雖然說很大,不過分成幾個區域,病人一擠進來就顯得擁擠許多。因此白文靜和安鳳儀站的距離並不遠,甚至近到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而這一次也算是兩個人首次面對面的交談,所以氣氛明顯有些不一樣。
安鳳儀聽到白文靜的話,當時就有些愣住了,特別是看到白文靜微笑時淡定的樣子,就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接。
就在這時,總算是有人提白文靜說了一句公道話:“安主任你剛才是沒有留意,其實白醫生已經處置好四名重傷病人了,之所以現在給病人包紮傷口,那也是重傷病人都處理好了才這樣的…”
有人打抱不平,這讓安鳳儀很意外。特別是聽到下面的部下竟然說白文靜已經處理好四名重傷患者的時候,臉上馬上就浮現出不相信的表情。
“該不是糊弄我的吧。我這才剛剛處理好一名病人而已,看鄒主任也是如此,怎麼這個姓白的就治好了四個?”
安鳳儀臉色一沉,馬上判斷下面人是在替外人和自己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