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凌現場
幾乎是整個rf戰隊的人都知道，沈欽有多討厭黃皮的水果，這種討厭完全是沒來由的，單純可以用性格古怪來解釋的討厭。
然而現在，全rf最不好招惹的人，端正地坐在桌前，用勺子敲了敲芒果，敲了敲香蕉，又敲了敲甜瓜，最後選擇了看起來沒有那麼燦爛的檸檬。
沈欽：“&*&*#￥@#@￥%……”
秦然：“……”
池秋行：“……”
許寧：“……”
不就是水果嗎，有那麼艱難嗎？
池遇在訓練室找了自己的位置，挨着沈欽坐下了，他動作自然，甚至還有些討好地沖沈欽笑了。
“雞哥，好吃嗎？”他問，“我上午剛做的，還很新鮮，還有黃桃，都是我特地挑的。”
沈欽：“……好吃。”
平時聽順耳了的“沈欽哥哥”，今天池遇沒這麼叫。
正在專心對付自己那份的許寧差點把一整個草莓吞了下去。
“你弟很可以。”許寧低聲沖旁邊的池秋行說，“這可是我們rf的隊霸，尤其是青訓那邊怕他怕得要死。”
池秋行：“……”
為什麼和他昨天說的一點都不一樣。
沈欽放下了碗，中場休息。
“下面還有一排小金桔，挺香的。”池遇說，“要不你戳戳看？”
沈欽：“……”
“他倆到底是怎麼回事？”池秋行覺得自己的反應速度快跟不上這兩人之間的進展了。
“不知道。”許寧嘖了一聲，“但我現在有點爽，他竟然也有今天，rf苦沈欽久矣。”
許寧：“老闆，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秦老闆覺得自己大概是猜到了，但他沒敢說，試圖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池崽。”午飯後，池遇就被他哥池秋行攔了下來，“昨天太晚了，沒來得及和你細說，現在和哥哥聊聊吧。”
“好。”池遇很聽話。
中午時分，秦老闆的個人辦公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池秋行借了鑰匙，想找池遇好好談談。
“你到底喜歡他什麼？”池秋行問，“臉嗎？”
“不是。”池遇搖頭，如果是喜歡臉，一開始就不會是黑粉了，他想了想，在理性層面挑了個答案，“性格互補？”
池秋行：“？”
“我大部分時候會看得很開，但在極個別問題上，我會鑽進去，找不到出路，沈欽能把我罵醒。”池遇說。
“他還罵你？”池秋行聽到了後半句。
池遇：“……”
“反正就是喜歡了。”池遇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你才多大啊。”池秋行哭笑不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池秋行沉迷電子競技太久了，對弟弟這種小朋友的感情問題很是頭疼。
兩個人年齡都比自己小些，不管怎麼樣，在他眼裏都是小朋友。
一個是朝夕相處的同事，另一個是寶貝親弟弟，兩個人都很重要，偏偏這兩個人開始談戀愛了。
那還是，更要偏向親弟弟的。
“是我先喜歡他的。”池遇想了想，又補充道，“他沒有誘導我也沒有強迫我做決定，是……我勾引他。”
池秋行：“……？”
池秋行：“那你倆這兩天在吵什麼？你那天打電話罵的，是沈欽吧？”
“這是兩回事。”池遇的目光越過池秋行，這間辦公室自帶一個午休間，秦老闆在午休間的門上掛了個小齒輪吊墜，“喜歡是喜歡，但架是一定要吵的。”
小齒輪吊墜無風自動，閃爍了一點金屬光澤。
“池遇，哥哥比較笨，可能不會照顧人，也忘了關心你的情感，這麼久了都沒發現你的問題。”他正色道，“但還是那句話，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怕他欺負你，也怕你貿然決定，日後沒有後悔的機會。”
池秋行想了想，狠了點心：“而且你知道他有多直男嗎？你確定他喜歡男生嗎，你確定他真的喜歡你嗎？”
午休間：“我確定。”
池遇：“？”
池秋行：“？”
午休間的門悠悠地開了。
言慕軒鞠了個躬，訕訕地走了出來。
接着是隊長和許寧，被脅迫的秦老闆。
以及沈欽。
池遇：“……”
池遇：“沈欽，你可真行。”
池遇轉身走了。
沈欽跟了出去。
“他倆到底在鬧什麼？”池秋行崩潰地問。
“我給你講。”曾經拿過演員費的秦然挺身而出，“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問題是沈欽拖出來的。”
五十分鐘后，了解了全過程的池秋行覺得有點一言難盡。
“算了……我管不着了，就倆小孩。”池秋行有點頭疼地說，“活該。”
“是吧，活該。”秦然深以為然，“我早就說了回頭是岸，現在岸有點遠了，不太好回，得划好幾天。”
“不好說，池崽對“限量”有點執着。”池秋行搖頭，“小時候，報刊亭賣的那種帶限量禮物的童話書，被鄰居家小孩刷心思搶走了一份，十年過去了，那孩子可想和池遇玩了，每年動不動就提禮物上門，池遇理都不理。”
秦然：“？我靠。”
這也太難哄了。
沈欽的段位，根本就不像是能搞定的樣子。
“對了，老闆。”池秋行問，“那什麼皮膚，還有賣的嗎？正式非正式渠道都行。”
電梯門口，沈欽追上了池遇的腳步，把人強行往自己的房間帶，轉身鎖上了門。
“還生氣呢？”
池遇不吭聲。
“彆氣了行嗎？”沈欽靠着門，小聲抱怨了一句，“黃皮水果都快給我吃yue了。”
“……”池遇想笑。
但現在這個氛圍，不能笑。
所以他轉過身，趴在了沈欽的床上，把頭埋進了沈欽的被子裏，悄悄地笑。
沈欽慌了。
“別哭嘛。”沈欽走過去，坐了個床邊，撫了撫池遇的後背，“我再給你買好嗎？”
“買不到了。”池遇悶悶地說，“能買到你早買了。”
沈欽：“……”
“你早跟我說不好嗎？”池遇問。
非得拖到現在，被扒出來了很有意思？
在池遇看不見的地方，沈欽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終憋屈地擠出了一句話：“早那會兒……不敢說。”
池遇：“……”
“以為你會消氣，結果你罵了我半年。”沈欽微微俯身，從後面把人抱住，“就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池遇把臉埋在被子裏，只露出來一點白皙的臉頰，因為被子裏缺氧，臉上微微泛着點粉色。
“我……”停頓了一分鐘后，沈欽接上了話，“錯了。”
池遇：“……”
“天哪，沈阿雞，真是夠了。”池遇掙動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一句道歉憋了一分鐘就算了，你對着我硬了你知道嗎？”
池遇：“你真的是誠心的嗎？”
池遇：“你要不再給我演演？中戲沒你真是血虧。”
沈欽：“……”
池遇冷靜地下床，頂着張冷漠臉，自己開門走了。
床上被丟下的手機叮咚響了兩聲。
[aki]：池崽，哥哥不給你添麻煩。
[aki]：我承認是我狹隘了，沈欽有很多優點，你自己做決定吧。
[aki]：以後你要是被欺負了，我這裏有你隨時都能回來的家。
*
傍晚，池遇和二隊一起陪一隊打了場練習賽后，坐在秦然的辦公室刷手機。
沈欽的黑粉群還在扒，能看出來賣信息的人收了不少錢。
[群主]：扒出來新的了，沈少爺這兩天總是在某音樂播放軟件的評論區寫詩。
[管理員1]：？？？
[管理員2]：？
[管理員3]：看不出來，他還有這潛質。
“啊，麻煩。”秦然踱步進來。
“怎麼了？”池遇問，“有我能幫忙的嗎？”
秦然有些為難地開口：“就……我們俱樂部和隔壁樂部有個項目合作，因為投資的問題，需要沈欽和長對接，但沈少爺死活不肯加人家的微信，非說是看不慣頭像。”
秦然有些可惜地說：“我還挺想要這個項目的，對方是很有實力的合作者，但好像沒得談了，畢竟沈欽家不做這一行，他可能也不在乎。”
池遇：“……”真是給他慣的。
沈欽今晚開了個直播。
他沒有直播時長要求，只是偶爾會在打訓練的時候順便開個攝像頭，幾個小時都沒什麼表情，直播趣味性為零。
彈幕都麻了——
[他開攝像頭了嗎？還是直接在攝像頭上貼了張照片啊？]
[在眨眼呢，只是不想理我們吧。]
[看遊戲操作得了，你還指望他跟你互動嗎？]
[別吵，他脾氣壞，回頭關了又好幾個月都不開直播。]
[你看他直播的時候，好安靜，他隊友都不敢講話。]
[畢竟rf隊霸。]
“沈欽。”屏幕里出現了另一個清脆的聲音，尾音有點涼。
“照片”動了。
“嗯？”沈欽好脾氣地回頭，“不生氣了？”
池遇不知道他在直播，把一張打印的微信二維碼名片拍在了他面前的桌上：“加。”
沈欽：“……”
[是誰？膽子這麼大，這不是找罵嗎？]
[誰敢命令沈少爺，馬上被踢出rf。]
[蕪湖，誰啊，敢這麼跟他講話，圍觀一下霸凌現場。]
[他氣了他氣了他氣了，賭五毛，馬上發火。]
“加上了。”沈欽說，“給你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