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心意已決，不再回頭
慕輕棠驚愕地捂住了嘴巴，眼圈漸漸泛紅，眼淚差點兒沒奪眶而出。
前一秒，她還為冷斐然奪走了顧聽瀾的第一次而心裏不舒服，這一刻，她卻覺得春天來了，雙眼迸射出激動的光芒，只覺聽瀾這顆千年鐵樹終於開花了！
“瀾瀾！你終於認清對冷少的感情了？昨晚你們是不是彼此表達心意了？！”
慕輕棠激動萬分，將顧聽瀾柔弱的嬌軀猛地摟緊懷裏，搖來搖去，“你是愛他的，他也是愛你的……你們兩個相愛的人終於能夠坦誠相待，嫂子真的為你高興！”
“既然如此，你們就好好相處下去吧，顧董那邊我會幫你去說。聽瀾，我和你二哥絕不會讓你搭進去你畢生的幸福去聯什麼姻的！韓氏就是虎狼窩，嫂子一定要保護好你，決不能讓你跳進火坑裏！”
“嫂子。”
顧聽瀾輕啞着喚了她一聲，然後稍微用了點力道，從她懷裏掙脫開。
她很平靜地看着慕輕棠，一雙素日裏純凈如水，活靈活現的小鹿眸安謐得像凍結的湖面，“雖然，我和冷斐然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但我，從來就沒有打算嫁給他。”
慕輕棠狠狠一怔，“聽瀾，你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我很清醒。”
“你不是愛他嗎？連你珍貴的第一次都可以給他，你就是愛極了他啊！為什麼你不跟他在一起呢？為什麼？！”
慕輕棠這輩子，都很少有情緒如此激動的時候。但為了這個不省心的妹子，她覺得自己都快精分了，真是操碎了心。
顧聽瀾閉上眼睛，無力地向後一樣，如墜落雲層般仰面倒在床上。
純白的床鋪上，依稀仍可以嗅到屬於冷斐然的，男人特有的荷爾蒙，混和冷杉香氣的味道，令她一次次地沉迷。
“愛他，就一定要跟她在一起嗎？我愛上他，把我唯一寶貴的身體給了他，我就不再留有遺憾了，這就足夠了。”
“可是聽瀾，不能相守，是人生中永遠不能彌補的遺憾！”
慕輕棠急得喉嚨一片沙啞，心口刺痛，“你還年輕，你難道要讓往後幾十年的人生一直活在遺憾里嗎？！你會後悔的！”
“也許會吧，可是輕棠，後悔與否根本不重要。”
顧聽瀾拉住慕輕棠的手，溫柔又有力地在掌心攥着，“只要你和二哥，還有慕斯和君君，還有父親，只要你們幸福，只要顧氏好……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們快樂了，我才會快樂。”
“傻丫頭！顧氏有我和你二哥撐着，永遠，永遠都塌不了！”慕輕棠心急如焚，她越是希望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卻越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是啊，你和二哥，最厲害啦。”
顧聽瀾輕輕地，欣慰的笑着。
不管慕輕棠怎麼說，不管顧聽潮怎麼勸，她都心意已決，不會再回頭了。
*
上午，顧聽潮所預約的民政局特意安排出一間空房間，佈置得妥妥帖帖，只為顧總及其夫人提供專屬服務。
徐霄早早就來現場準備了，洛傲嵐則是在家裏給慕斯和君君兩位小少爺喂得飽飽的，又換上了帥氣的小西裝，兩個小傢伙說什麼也要一齊過來，見證媽咪和顧叔叔領證結為法定夫妻的幸福時刻。
臨走前，在房間裏，慕宴君還在幫哥哥整理衣領上的小領結，特別的認真專註。
“弟弟，媽咪和顧叔叔馬上要領證惹，現在只有咱們兩個人，你跟哥哥說實話，你高興嗎？”慕宴斯看定弟弟溫湛的眉眼，認真地問。
他其實自己心裏也一直沒底，他不知道弟弟是否真的打心裏接受了顧叔叔。
他到底是被逼無奈，為了媽咪和他們生活在一起，還是真的已經放下了商爹地，決定開啟嶄新的生活。他怕委屈了弟弟，以後會對他的病情有影響。
慕宴君抿住嘴唇，緘默了一小會兒，輕聲說：“哥哥，其實，也許，我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接受顧叔叔了。”
“真的么弟弟？！”慕宴斯一雙小肉手高興地扳住弟弟的小肩膀，目光灼灼發燙。
“當時，我也知道顧叔叔是很愛媽咪的，當顧叔叔救我出火海的時候，我心裏很感激，我也感受得到他對我的愛意……”
慕宴君蹙着眉心，撓了撓頭，“很奇怪，除了哥哥、媽咪，和商爹地，我從來都無法對任何人產生感情。但見到顧叔叔的第一眼……就莫名的，覺得他很熟悉，很親切，慢慢的，我發現我不再討厭他，甚至……和哥哥你一樣，也希望能再見到他。”
弟弟越說，慕宴斯越絕心花怒放。
印象里，弟弟連這樣表露心跡的時刻，都是少得可憐。
自閉症的孩子，從小就有嚴重的情感障礙，他們不懂情感，便也無法像常人一樣，對你在他們身上注入的情感，給予相對的回應。
曾經，為了弟弟的病，媽咪白天照顧弟弟，笑得比太陽都溫暖，但慕斯卻不止一次撞見深夜裏，媽咪躲在暗處一個人偷偷地哭泣。
媽咪為了能讓弟弟，看起來和正常的孩子一樣，真的耗盡了心血，那年的媽咪不過二十齣頭，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卻要拉扯着他和弟弟長大。
他們欠媽咪的，這輩子也還不清。
慕宴斯真的沒想過，弟弟能夠和顧叔叔建立感情，也許，顧叔叔真的是上帝派來，救贖弟弟，救贖媽咪的真命天子呀！
“而且，有一點好奇怪的。”慕宴君忽然說。
“嗯？什麼？”
“之前，在商爹地身邊時，我總是情緒不受控制。尤其是見到媽咪和顧叔叔在一起，我有時候明明沒那麼想，沒那麼生氣，可一聽商爹地的那些話，我就、我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心跳得好快，頭也像快要裂開了一樣的疼。”
慕宴斯越聽越覺得很不對勁，低聲問：“後來呢？”
“後來……商爹地就會給我吃一種葯，他說是治療我精神疾病的葯，有很多和我一樣的孩子，就是吃這種葯好起來的。”
慕宴斯聽到這番話，心裏怒火蹭蹭往上竄。
商震說的話，哪兒有一點兒可信度，如今想來全都是哄騙弟弟的！
慕宴君眼帘半闔，“說來也怪，吃了那種葯后，我的情緒很快就穩定住了，心跳也沒那麼快了，頭也不疼了，而且身體也很舒服。漸漸的，我竟然很渴望吃到那種葯，但商爹地沒有總是給我，每個月用藥的時間，藥劑量都是固定的。”
“弟弟……弟弟你難道還沒有發現嗎？你對那種葯已經產生了依賴性了啊！就像中毒了一樣啊！”
慕宴斯用力搖晃着弟弟的肩膀，憤怒令他的桃花眸分外灼紅，“商爹地給你服用的根本不是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他只是想控制你而已啊！”
“控制我……怎麼會……”慕宴君難以置信，眼瞳幽幽一縮。
“是真的！絕對是真的！一早媽咪就發現這個事情了，所以她和商爹地鬧掰，頂着巨大的壓力說什麼也要把你帶在身邊，就是為了保護你啊弟弟！”
慕宴君神情僵硬，小小的身板化作漂亮的石膏人站在那兒，受到極大衝擊的他一時沒法回過神來。
“可是……為什麼……商爹地，他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因為媽咪呀！”
慕宴斯心口狠狠一疼，“因為他也愛着媽咪，想得到媽咪，想讓媽咪和我們永遠在他身邊。可是媽咪並不愛他，想要離開他，於是他就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控制你，企圖拿你做人質，逼媽咪留在他身邊，逼媽咪成為他的女人！”
“商爹地……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慕宴君錯愕地看着哥哥，往後趔趄了一小步。
“呵，怎麼不可能呢？”
慕宴斯逼近他一步，回憶那樣殘酷，令他眼底猩紅，“弟弟，那時候你還沒來斐國，我和媽咪還住在商爹地給媽咪的別墅里的時候，有一次，我撞見了商爹地……在強迫媽咪。比你那次看到的，還要可怕！”
強迫……強迫……！
那一次在商氏莊園，慕宴君也曾目睹過商震想要強吻媽咪的場景，媽咪眼裏的恨意如刀子攪動他的心臟，骨子裏都在散發著對那個男人的痛恨和排斥。
媽咪和顧叔叔在一起的時候，就從來沒有這樣過。
兩個人，恨不得成天到晚地粘在一起，媽咪恨不得融化在顧叔叔懷裏。
而顧叔叔呢，媽咪上個廁所，他都恨不得抱着她去，真是親密得如膠似漆，媽咪被他寵得足不點地，快要生活不能自理了。
那才是相愛的人，該有的狀態，那才是幸福時該有的模樣。而不是像商爹地那樣，充斥着的全是壓抑可破的強迫和佔有欲。
“也是，從那天起，我們決定從商爹地身邊離開。我陪着媽咪，和洛阿姨在外面住下，那期間，顧叔叔也有來照顧過媽咪。後來發生了什麼你也應該知道的。”
“哥哥……”
慕宴君突然眼眶濕潤，大顆的淚珠閃爍在眼尾，“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媽咪。”
“弟弟！怎麼突然……”慕宴斯嚇了一跳，有些手足無措了。
“如果、如果我早一點，早一點發現商爹地是這樣的人……是不是……媽咪就不會遭這麼多罪，就會早早收穫屬於自己的幸福了？！”
慕宴君一時情緒有些失控，雙手抓着頭髮，用小拳頭用力捶着自己的頭，“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弟弟！不怪你！！”
慕宴斯心裏好怕，忙一把抱住弟弟，在懷中拍撫他，不停地哄慰他，“媽咪說過的，堅貞不渝的愛情，都沒有一帆風順的，都是要經歷很多磨難的。你想想看啊前還沒有我們呢，媽咪都嫁給顧叔叔了，也沒有和他真正地在一起。如果不經歷這麼許多，他們的感情也許也不會這麼堅定吧？”
“真、真的么？”慕宴君在哥哥懷裏啜泣了兩聲，輕輕地問。
“當然呀！”
慕宴斯語氣篤定，眼裏光芒閃爍，“而且，你一定要相信。不管遇到多少困難，不管要等多久，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顧叔叔都一定會等着媽咪，守着媽咪，一定不會離開媽咪。”
“我對顧叔叔，永遠，都有這樣的決心。”
*
顧聽瀾和慕輕棠領着兩個小傢伙出發了。
今天，天公作美，碧空如洗，風和日麗。
適合結婚。
車上，顧聽潮抱着君君，慕輕棠摟着慕斯，兩口子都沒騰出空來親熱，光顧着抱孩子，接電話了。
說來也怪，他們倆為了低調，今天領證的事兒也沒對外宣揚，結果沒想到，搞了個人盡皆知！
徐霄肯定是個嘴嚴的，槍指在頭上都不可能說出去。
但，他家那口子可就是個反義詞了。
洛傲嵐知道了，就等於繆寧知道了，繆寧知道了，S頭條的大家都知道了。
緊接着，慕輕棠接到了冷卓爾、辛荻、辛葳的電話。
這邊，顧聽潮的電話也是接到手軟，大家表示雖不能到場，但紛紛送上祝福。
這裏面，阿諛奉承、拍馬屁的，諂媚的，大有人在，但顧聽潮，照單全收。
因為不管他們出於什麼目的，祝福的話還是那麼動聽，誰不喜歡聽呢。
“天啊……我手機都發燙了。”慕輕棠掛斷辛荻的電話，不僅覺得掌心發燙，耳朵也要聾了。
“辛莽那弟弟嗓門太大了，我真恨不得鑽進電話里讓他把嘴閉上。”
顧聽潮抱緊孩子，傾身過去揉了揉愛人的耳朵，“沒震到你吧？”
“那倒沒有，那小子也是因為太高興了吧，說來也是逗呢，我去領證，搞得像他去領證似的。”慕輕棠無奈地笑了笑。
“可惜，在斐國他怕是不能如願。畢竟，斐國同性戀結婚不合法。”
“顧叔叔，同性戀結婚，是不是就是男孩子喜歡男孩子，女孩子喜歡女孩子啊？”慕宴斯好奇地眨着大眼睛。
兩口子一窘，顧聽潮點了點頭，“是呀。”
“唔……那辛荻叔叔變成女孩子，不就可以和喜歡的人結婚了嘛！”
顧聽潮和慕輕棠面面相覷，哭笑不得。
果然是他們的兒子，真是個大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