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被罵
谷祥雨問了一次,看出宋止戈的敷衍之後就沒再問了。
谷祥雨現在摸不清時局,不敢讓宋止戈擔心,一個人乾嘔,心肺絞痛的時候的時候把自己的臉埋進被褥裏頭,在窒息感中得到一絲一毫的安寧。
死了會不會好受一點兒?
谷祥雨在想,死後若是新生的話,那伴隨着一聲啼哭,自己的身上的病痛也就會隨之消失,會被人抱在臂彎裏頭,不記得任何人,睡得香甜安穩。
宋止戈……
谷祥雨猛然清醒,冷汗淋漓。
有葯,可以止疼。
谷祥雨摸黑起來,吃了一顆葯,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就又吃了一顆,病痛得到了一絲的緩解,但也沒緩解多少,他沒忍住,又吃了一顆。
他想了想,想着再吃最後一顆,就又吃了一顆。
宋止戈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他一時覺得難受,為了安慰自己,又吃了一顆。
他又想,自己這麼辛苦,以後也不知道還要忍受多久的病痛,反正都已經吃了這麼多了,就放縱一次,所以就又吃了一顆。
……
葯真的有用。
葯童進去查看他的情況的時候,一直都叫不醒了,嚇得腿都軟了。
“師,師父!不好了!他好像不行了!”
奔出來的葯童在看到門口站着的人的時候,被嚇得直接就就傻在了原地,雙腿直打哆嗦。
“危,危公子……”
萬春江衣衫都沒有穿戴好,就直接顫巍巍地過來了,施針半天,總算是將人救了回來。
谷祥雨醒來,都忘了是怎麼一回事兒。
葯童拿了那藥瓶過來,他不好說什麼,就示意萬江春去看,萬江春一眼明了,忍了又忍,語氣終究是不太好,“你這是吃了幾顆?”
谷祥雨抿嘴。
萬江春也是生氣,“身體是你自己的,你若是不想要了,又何苦讓老夫過來,到頭來平白折騰這一回!”
躺在床上的谷祥雨眼睛酸澀,直接扭過身去,將被褥往頭上一扯,誰都不搭理,誰的話都不想聽。
萬江春見他這態度,氣的直接岔了氣兒。
偏偏宋止戈也不寬慰,直接淡聲道:“您老就先去休息吧。”
萬江春畢竟是受人敬仰的一代名醫,何曾受過這般態度,氣的直接將袖子一甩,帶着自己的葯童,連夜走了。
人是一定要再請回來的,只是現在宋止戈並沒有追出去,而是溫柔地扯下谷祥雨蒙在腦袋上的被褥,將他的身體給掰了回來。
谷祥雨的眼眶泛着紅,一開口就帶了一點兒的哭腔,委屈地說:“你別說我了。”
宋止戈開口,聲音發不出來,用一點兒氣音讓谷祥雨聽清楚了,他說,我不說你。
倆人躺在了一塊兒。
子時已過,丑時剛到。
外頭黑黢黢的,屋裏也就點了一盞蠟燭,十分的昏暗,也不太能照得到床榻。
這樣剛剛好。
谷祥雨能夠隱藏自己的情緒,不被對方看見。
宋止戈也能。
兩人相擁着,躺着,誰都睡不着覺。
外頭,打更人拉的悠長的嗓音響了起來。
谷祥雨毫無徵兆地慟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咬宋止戈的胳膊。
宋止戈問他:“怎麼了?”
谷祥雨說:“我想吃毛筍。”
沒人敢在街上溜達,茶坊酒樓都沒有一點兒的光亮,宵禁的巡邏軍也是倦怠不堪,只等這一段黑夜過去。
宋止戈披着一個黑色大氅,肆無忌憚地在街上縱馬,明目張胆地從巡邏軍的身旁風馳而過。
“站……”
“剛才過去的好像是鎮國尊親王!”
“你,你說是鎮國……”
宋止戈一家酒樓一家酒樓地敲着門,困獸一般的莽撞,情緒激動的時候跟人起衝突,鬧得動靜實在是大。
那是一向冷麵,一向冷靜自持的鎮國尊親王。
跟平時判若兩人的樣子,讓人懷疑他是被奪舍了。
完全沒被放在眼裏的那十幾隊宵禁的巡邏軍一陣心悸,但這鎮國尊親王,他們又不敢管,怕是就算告到內務府,怕是也沒人敢管。
一商量,派出了兩人,一個去了溫府,一個去了蔣侯府。
溫繼雨直接沒出現。
蔣懿白帶着大苟,衣衫不整地跑了出來,問人:“王爺他現在在哪兒呢!”
“……在和順酒樓,也可能已經去了別處!”
“啥?”
“尊親王好像要買毛筍,可大冬天的哪來的毛筍,尊親王現今正一家酒樓一家酒樓地找呢。”
蔣懿白叉着腰,想不明白,宋止戈最近又犯什麼病了。
蔣懿白看了一眼大苟,再抬頭的時候,就見溫繼雨領着一隊人,冷着一張臉站在對面。
“王爺呢?”
——
溫繼雨攔住從一家酒樓出來的宋止戈,宋止戈卻根本沒有搭理他,將他推的一個踉蹌之後又縱馬去了另一家酒樓。
“危月——”
京城一共三十四家酒樓,四十多家飯莊,還有無數的酒館,茶水鋪……
宋止戈找不到毛筍。
溫繼雨帶着人,跟着他,跟得上,卻也跟不上。
蔣懿白帶着累的吐舌頭的大苟,跟上又跟丟,最終有一次在一家酒館面前看到了他。
“我去!”
蔣懿白抹了一把汗,大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宋止戈這次沒有沒有翻身上馬,蔣懿白覺得他放棄了,十分無語地走向前去,正想詢問又或者安慰一番,就發現有點兒不對勁兒了。
不再是當年的少年,這個男人的的背長得厚實寬廣,身材健碩高大。
那是在那南疆,踩着折戟下走出來的男人。
如今,這個男人的肩膀在極力的剋制下聳動着,捂着自己的嘴,壓抑地痛哭着。
蔣懿白傻了眼,“你……”
夜色盡,天含煙。
一晚上,驚動了整個京城的人的宋止戈在天色大亮之前回去了,蔣懿白,連同溫繼雨,被關在了門外。仟韆仦哾
房間裏空無一人,只留下了放在桌子上的一句話。
——我回宮了。
谷祥雨在宮裏,聽別人說著鎮國尊親王昨天晚上乾的傻事兒,還能笑着跟人聊上一句,只是他一開口,就沒人敢說話了。
也就湯英跟他親近一些,道:“掌印,您在家養病的這些日子,皇上關心了好幾回呢……就是您當時走的實在是着急,連我都不知道您什麼時候離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