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萬焰×檀溪 04

接下來的幾天，萬焰總是魂不守舍的，他講不清什麼原因，偶爾會莫名胸悶，情緒低落，甚至思維也會變得遲緩。

一上午的工作結束后，他習慣性地往後攤開手掌，結果回應他的只有尷尬的空氣。

萬焰緩慢地收回胳膊，雙手垂落在褲縫間，他問一旁整理衣物的助理小南，“最近……缺人了？”.

小南疑惑地抬頭，左右看了一圈，回答他：“哥，哪缺人了？”

萬焰吞吞吐吐地掩飾，“就……跟我的，少人了？”

小南撓撓頭，頂着一臉的試探，“哥，你說檀溪？”

“昂。”

萬焰輕輕嗓子，挺直背脊，裝的漫不經心。

“自從上次你參加過慈善晚宴之後，人家就一直沒來。”小南有點想笑，但很快低頭繼續進行手頭的工作。

萬焰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手機上，他點開檀溪的朋友圈，從那天之後就沒再更新過。

他回想起檀溪身邊的男人，他們好像很熟的樣子。

“你有她微信嗎？”

小南聽着，指向手機，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哥，密碼六個一，備註是她的名字，我現在就將手機的支配權交到你手上。”

萬焰沒說話，俯身摸到小南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他定了一下，隨即抬眸，只見小南眯着眼睛，笑的猥瑣。

他心虛地站直，雙手插兜，隨意說道：“她沒來，關我什麼事？”

小南癟癟嘴巴，“哥，您這幾天狀態不太好，要不多招個助理。”

萬焰忽略招助理的建議，扭扭脖子，轉身離開，“嗯，我打算明天去看下醫生，老是胸悶氣短的。”

小南看着擰開門鎖的萬焰，故意大聲提醒他，“哥，注意點身體。”

聲音傳入長而窄的走廊，碰到光滑的牆壁，飄蕩着一絲迴音。

-

醫院。

萬焰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炸毛在帽檐邊上的頭髮。

他躲躲藏藏，費足了心力，成功掛上了心血管內科。

當他拿着動態心電圖檢查報告來科室時，順手將門帶上。

“醫生，您看下報告。”

醫生戴上眼鏡，首先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病人，從裏到外都瞅了一遍。

萬焰墨鏡里的世界，黑壓壓一片，他開始描述自己的癥狀，“醫生，我最近好像情緒焦慮，頻繁心慌，腦子混沌。”

“嚴重的時候，會夜不能寐。”

醫生認真查看手中的報告，將其放下，“你的報告沒問題，身體很健康。”

“那我的癥狀……”

“我建議……”醫生把手放在他的肩頭，“你去找心理醫生看看。”

萬焰反覆確認自己聽的沒錯，他瞬間不淡定了，“心理醫生？”

“嗯，您這身裝扮加上描述的病症，身體上如果沒問題，那就只有心理了。”

萬焰口罩下的嘴巴微張，驚訝地咽了咽。

他冷靜幾秒，“好。”

-

心理諮詢室在三樓，萬焰臉色沉沉地站在門框口，門沒關，裏面只有一位男性心理醫生。

當他做足了心理疏導后，才寒着一張臉進來。

“醫生。”他輕輕喊了聲。

見醫生注意到他，萬焰深呼了一口氣，接着機械且重複地講起自己的病症。

良久，氣氛一陣沉默。

萬焰摘下墨鏡，眼眸低垂，落在眼瞼上一片陰影，“醫生，您有話直說。”

他這模樣，頗有面臨大難的意思。

醫生挑挑眉，“咱們聊聊您最近發生的事吧，讓您一直糾結不放的是什麼？”

不愧是心理醫生，眼神毒辣，一針見血。

“最近……”萬焰身體后傾，靠上轉椅，他語氣緩緩，開始剝繭分析最近的不正常現象。

是從什麼時候發生的？

時間線回到晚宴結束，他和林恩辰說完話，本能地往外追，風從耳邊拂過，呼呼聲沉浮於耳廓。

他站在會場大門前的階梯上，隨着晚宴的開始，路上空無一人。

萬焰望着遠處的一個點，視線逐漸模糊，他搖搖頭輕笑一聲，驚奇於自己荒唐的行為。

“想好了嗎？”醫生一句話，打破空蕩蕩的內心。

萬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請等一下，我再想想。”

他閉上眼睛，黑暗中檀溪齒白唇紅的臉蛋漸漸清晰，他蹙了下眉頭，然後睜開眼睛，純白的房間像是打入現實。

“我……有感覺？”他說的很輕，沒幾個字出聲。

萬焰眼神黯淡，他的擇偶標準一直是林恩辰，溫柔大方，儀態萬千。

反觀檀溪，和林恩辰簡直是兩種類型。

尹肖調侃他時，還說的有鼻子有眼，他說，別將初戀的標準套在下一位女友身上，每個人都不一樣，關鍵之處在於兩人是否能擦出火花，這就足夠多了。

世事無常，何況下一個轉角路，誰都猜不到會遇見人生中的哪個重要人物。

或許，她能陪你走一生呢，這概率雖然小，但總會碰到。

萬焰揉揉眼角，他將遇到檀溪后的生活梳理一遍，這女孩雖然嬌氣，卻陪着他在蚊蟲肆虐的山區里穿梭，陪着他吃劇組提供的三餐，就連缺地方洗澡都沒埋怨一句……

“先生，如果實在涉及您的私隱，您可以粗略描述。”

萬焰抬眸，眼睛很亮地發問：“怎麼判斷，我好像、貌似真的喜歡上她了？”

“您不確定？”

“她和我喜歡的類型完全不一樣，大大咧咧的，溫柔和她可以說是毫不沾邊，有時候說出來的情話我都接不住……”

他們對面而坐，醫生饒有耐心的聽他講完。

“你喜歡她。”這是醫生診斷的結果。

病因是，萬焰在說她時，唇角總會微微上揚，話里的嫌棄變成臉上的歡喜。

愛意從眼眸中滿溢出來，想藏，卻無計可施。

-

夜晚。

窗前站着一道高挺的身影，萬焰手中把玩旋轉着手機。

一聲車笛響傳來，拉回他的思緒。

他用指紋解開手機，界面停留在檀溪的微信聊天框。

上面還有未發送的消息，【在幹嘛？】

萬焰再次瀏覽過這三個字，毫不猶豫地點擊發送。

下一秒。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一個耀眼的紅圈圈讓他瞳孔放大。

這是被拉黑了？！

“操！”萬焰心頭掛着一團火，他點開通訊錄，一下子滑到檀溪的名字。

“嘟嘟……”

另一邊。

檀溪窩在包廂的沙發上，她左手握着話筒，右胳膊抱着一瓶啤酒，唱一句喝一口。

屏幕前的桌子上滿是堆落的酒瓶，邋邋遢遢，亂七八糟。

喬影嗷着嗓子，唱完歌曲的高潮。

她跌跌撞撞往檀溪身邊一躺，猶如一灘爛泥，“溪溪，不就是個男人，我明天就給你找個更優質的。”

檀溪抱怨，“他不喜歡我，我找不到男人了。”

“溪溪，你振作點，地球上大約76億人，難道沒一個屬於你？”

“嗯。”檀溪獃獃地點頭，抱着酒瓶又來了一口。

大腿下壓着的手機震動起來，檀溪看都沒看，抬腿抽出，劃開接通，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你好，我是檀溪。”她暈乎乎的說，“檀木的檀，溪水的溪。”

萬焰頓了一秒，“你好，我是萬焰，火焰的焰。”

“萬焰……”檀溪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身體一抖。

喬影看她，“萬焰？”

檀溪雖然酒意上頭，心裏的激動卻還是讓她清醒幾分，“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

“你在哪？”

檀溪還沒說話，手機突然被喬影一把奪過，她貼放在耳邊，語氣暴躁的說：“萬焰，你打電話幹嘛？”

“作為一名男性，那麼晚來電話，溪溪男朋友會吃醋的，你明白嗎？”

檀溪一聽，小臉一皺，她忙慌着去搶手機。

喬影不給她機會，躲開她亂動的手，“別打了，她男朋友要來了。”

說完，喬影眼疾手快地將電話掛斷。

“喬喬！！！”

“溪溪，你為了他都快和酒瓶過日子了，不能讓他看出來，你得裝的快活自在。”

檀溪搶過手機，屏幕已經黑了，包廂的燈光散下來，裏面映透着她糟亂的頭髮，微醺的眼眸。

她長腿彎曲，抱緊自己，慢慢哭了起來。

聲音越哭越大，越來越急。

喬影順順她的背脊，“哭出來就好了。”

萬焰耳邊的手機還沒放下，一直保持着接聽的動作。

“男朋友。”他嚼碎了字眼，突破牙關吐出。

眼眸的幽光混雜在路燈的澄黃中，他漸漸翻湧出強烈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