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是秦安東的未婚妻？
與往常不同。
顧瑤醒得很早。
窗外的陽光，被窗外的老槐樹分割開來，破碎着照進屋裏。
她總覺得，隱隱約約地有些不安，卻又不知道為什麼。
彷彿是有什麼東西，隨着她一起，沐浴着晨曦，迫不及待地醒來了。
她下樓時，秦關正準備出門。
“小懶蟲今天起得這麼早？”
見她從房間出來，秦關調侃了一句。
顧瑤輕輕哼了一句，從樓梯上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的不安些什麼，她似乎是聽着大海在唱歌，朦朧着聽不清，可大海又確確實實在唱歌。
她走過去，拉了拉秦關的手。
“要我載你一程嗎？”
秦關低頭看着顧瑤，她甚少這樣主動地接觸他。
“不啦，你先走吧。”
顧瑤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最終沒有告訴秦關自己的不安。
“好。”
顧瑤慢慢地吃了早餐，打扮好，向門口走去。
王敢已經在門口等他。
只是顧瑤的腳步卻突然頓住了。
她想她知道自己的不安是什麼了。
原來人，有的時候，真的存在第六感。
越過王敢。
她看到，道路的對面，站着一抹人影。
昨夜剛下過了雪，白皚皚的世界裏，有雪獨有的清冷的氣味。
那個男人穿着陽光帥氣的灰色薄款羽絨服，白褲子，白鞋子。
金邊眼鏡下眉眼清澈，鼻樑高挺，嘴唇微微泛着白色。
他俊美，如玉般的俊美，在雪的映襯下，俊美的如同那個在希臘神話中，遙望着水仙而死去的少年。
顧瑤怔在原地，她突然聽不到聲音了。
所有的聲響，彷彿都被大雪捂住了，只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細微的迴音。
她的眼裏只有他，那個如畫般的少年，他朝她走來。
顧瑤只覺得自己被釘在原地，無法說話，無法呼吸。
他靠她越來越近，顧瑤覺得自己的瞳孔在放大。
體內的血液艱難地沸騰起來，尖叫着，像洪水，在她的耳邊迴響。
跑啊！快跑！
顧瑤轉身，跑回了墨香居。
身後，王敢注意到了那個男人，攔在了他前進的道路上。
顧瑤沖回房間，慌亂地趴到馬桶上。
她覺得自己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溺水，她趴在馬桶上，吐了出來。
*
“秦總，顧蘭月那晚確實被人撿屍了，我們已經查到那晚撿屍的人了。”
“給他長長記性。”
“是。”
秦關放下電話，想着小姑娘今早怎麼這麼反常。
那晚他坐在顧瑤的床前，拉着她的小手，想了很多。
他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是他想與之一同度過餘生的女人。
他甚至貪心地想着，他們這婚結得太不完美了，他想從認識她開始，一步一步地，追求，求婚，辦一個盛大的婚禮，每一步，都完美的給她。
只是這小姑娘現在迷迷糊糊的，不開竅的樣子，他又怕太激進了嚇到她。
所以他決定壓抑自己的慾望，先與顧瑤培養感情，待時機成熟，再跟她坦白。
他的電話又響了，是管家來的電話。
“秦先生，顧小姐又像上次那樣沖回房間去了，還把門給鎖了起來。你看這...”
秦關瞳孔驟縮。
“申屠傑，回墨香居！”
該死，他今天出門前就發現小姑娘有點異常，可為什麼沒引起警覺。
車還沒開出去多遠，沒幾分鐘，秦關就衝進了門。
他徑直衝向了二樓，伸手去開顧瑤的房門，門是鎖着的。
“瑤瑤，開門。”
秦關大力地敲門，明明開了暖氣，屋內的空氣吸進鼻腔里時卻和外面一樣清冷。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得飛快，害怕的那種飛快。
“顧瑤！”
門內依舊沒有一絲聲響。
“顧瑤，我數到三，你再不開門，我就闖進來了。”
秦關的聲音難得提高，管家站在樓下，擔心地看着他。
“三。”
“二。”
“一。”
秦關數得很快，數完了，門內依舊沒有一丁點兒要被打開的意思。
秦關後退，目測了一下距離，兩三下就踹斷了門的合頁，闖了進去。
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
他快步走進房內，顧瑤站在洗手台前，彷彿沒有注意到他闖入，她只是木木地，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的手。
“該死，你從哪來的水果刀，嗯？”
秦關大步走上前，想搶刀，可顧瑤緊緊地攥着刀尖，潔白的洗手台上，全是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從後面環住她，她渾身都在抖，不知是因為痛，還是因為害怕，她看起來一副要暈的樣子，彷彿光是站着，就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他的手顫抖着，把顧瑤攥着刀的手掰開。
刀被從手心裏拔了出來，留下一條血痕，橫跨整個手掌。
彷彿終於注意到有人進來，顧瑤抬起頭，臉上是麻木的淚痕。
“秦關。”
小姑娘張嘴，輕輕叫他的名字，聲音破碎而沙啞。
“我在呢，我在呢。”
秦關小心地去掰顧瑤握着刀柄的手。
“你看到了，我有精神病。”
小姑娘的聲音很虛，虛得彷彿是隔着一層玻璃傳來，帶着濃濃的疲憊和絕望。
秦關一頓，他停了下來，不再去掰顧瑤的手，他皺着眉頭看着懷裏的小姑娘。
顧瑤也透過鏡子看着他，她的眼底很平靜，死寂，孤立無助的死寂。
他感覺到她的瞳孔彷彿在慢慢地失去焦距。
她看起來如此的脆弱，彷彿哪怕一個意想不到的動靜，都會讓她的天空坍塌。
那幾秒，屋子裏安靜得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倏忽間，秦關俯下身，他用右手握住了刀刃，用力。
刀子，帶着顧瑤的血，狠狠地嵌進了他的手中，鮮血從他的手掌中噴涌而出，順着鋒利的刀尖一滴一滴地流下。
“你？”
顧瑤猛地怔愣，驚訝地抬眼。
“多大點事兒，我也有病。”
秦關的唇貼着顧瑤的耳朵，輕輕地廝磨。
“乖，放手。”
他的聲音好像有魔力，顧瑤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從她手中拿走了刀。
刀被隨意扔在地上。
秦關抱起綿軟無力的顧瑤，正準備去客廳。
小姑娘卻往他的懷裏縮了縮。
秦關想起來管家還站在下面，小姑娘受了刺激也許不想見人。
“林管家，你先退下。”
他探出半個身子吩咐管家。
“是。”
將顧瑤放到沙發上，他拿出紙來隨便擦拭自己的傷口，找來了藥箱。
秦關將紙巾握在手裏，拿過顧瑤的手，為她消毒，止血，包紮。
顧瑤全程不說一句話。
她盯着秦關的手，神色逐漸清明。
秦關幫顧瑤包紮好后，拿出了一卷新的繃帶，想了想，將一頭咬進自己嘴裏，準備幫自己把傷口纏起來。
旁邊伸來一隻小手。
“我來吧。”
顧瑤去拿秦關手中的繃帶，又翻開秦關的手掌。
他的傷口很深，比她手上的要深很多。
她有些愧疚地咬着下唇。
秦關也不說什麼，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不要看我。”
顧瑤被秦關盯得發毛。
“我的老婆，有什麼不能看的。”
秦關的聲音很輕鬆，彷彿剛剛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
他看着顧瑤，想起秦守樺跟自己說的話，瞬間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秦安東的事情，他不是沒聽說過。
那小子，確實是回來了。
“你是秦安東的未婚妻？”
顧瑤的小身子一震，她久久地不說話，秦關也任由她沉默。
良久，顧瑤小聲地應了一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