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好意思，我有心理陰影
溫馨的暖黃色燈光輕灑在顧瑤對面的四人身上，簡約系的客廳，印着小雛菊的布藝沙發，這幅情景彷彿一幅和諧油畫，溫暖而又真實。
從廚房中飄出蛋糕香甜的氣息，牛奶和麵粉的醇厚混合著蜂蜜濃稠的甜味兒，很快充斥着整個客廳。
顧瑤覺得自己快被這香甜的氣息嗆得無法呼吸，她試着放緩自己呼吸頻率，但是這股甜膩的氣味像枕頭一樣直接撲蓋在她的臉上，她喘不過氣來。
喉嚨緊得厲害，就像是有人用皮帶勒在她的脖子上。
香甜的氣息中似乎也混合進了那個男人皮帶上的皮革味。
顧瑤馬上穩住了心神，將自己從聽到那個男人名字時的一瞬間的驚慌失措中抽離出來。
“不可能，我不答應。”
顧瑤覺得自己的背和肚子有些抽搐，她輕輕地將手按在沙發上，每每那個男人出現在腦海里時，她的身體都不自覺地湧現出一種夾雜着恐懼的憤怒。
本來，顧瑤今天是要和父母一同來為顧奶奶慶祝生日，誰知，一進門，顧奶奶就給先到的顧瑤送上了一份‘大禮"。
坐在顧瑤對面的顧奶奶喝了口茶，看着顧瑤的眼神卻充滿了不屑，彷彿在看一個不聽話的籌碼。
“你應該知道，如果你不願意履行婚約，對方就很有可能對我們下手。你爸那個小公司暫且不論，對方說不定還會對顧氏下手，那可是你爺爺一輩子的心血，你不能這麼自私。”
“我爸的公司怎麼樣，關你們什麼事兒？顧氏，又關我什麼事？公司早就給顧叔叔了，你們是分給我爸一分錢了嗎？現在逼着我為了你們家的公司嫁給一個人渣？”
聽着顧奶奶自私到了極點的言論，顧瑤不禁冷笑出聲。她嬌俏的小臉隱匿了情緒，不動聲色地開始收拾自己的包。
“你這人，還有沒有良心啊！公司給我爸繼承是因為我爸生了我弟！我爸爭氣！你爸就生了你一個，你還好意思在這裏叫囂？你能夠為我們家的公司做出貢獻是你的榮幸！再說了，你個一事無成的廢物，能嫁進秦家已經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吧！”
堂姐顧蘭月站起來環抱着手臂，居高臨下地看着顧瑤，趾高氣揚。
顧瑤仰頭，看着眼前這個明眸皓齒，玉軟花柔的女子。顧蘭月俯視着她，身形遮住了暖黃色的燈光。
顧瑤不動聲色地皺了一下眉頭，她時常想着，這樣好的樣貌，居然配上這樣一副惡毒膚淺的心腸，着實是有些可惜。
顧瑤將視線移開了些，看到顧蘭月的父母坐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冷眼看着這一幕。從他們的靜默中，顧瑤就能明白，這也是他們的觀點。
她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算了，畢竟有這麼一對重男輕女的爺爺奶奶在，確實也不能指望這被寵壞的一家人的狗嘴裏吐出什麼象牙來。
顧瑤倒是也習慣了這家人的嘴臉和顧蘭月從小到大的這副有弟弟老娘就是天下第一的樣子，她深吸一口氣，隨即便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如果不是那會兒那個渣男逃出了國，他現在應該已經在蹲監獄了。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我先走了。”
那個渣男的名字後勁很足，她的胃一陣一陣地作嘔。
“哈哈，還蹲監獄，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人家只是恰好出國讀研的時間到了而已。”
顧蘭月好笑地看着顧瑤，她本來柔和的小臉隨着輕蔑和囂張的氣焰微微扭曲。
“我奉勸你，等明年秦安東一回來，你就趕緊老老實實地先給人家道個歉，然後麻利點嫁過去。你們一家的死活無所謂，可千萬不要連累到我們顧氏！”
“那個時候，安東那孩子還小。現在他長大了，成熟了，應該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氣了。反正你這麼沒用，以後能有人養你，你就謝天謝地吧，明年等他回來，你們就儘快完婚。”
顧奶奶開口一錘定音，她看着顧瑤的眼神含着輕視與高傲，好像她有權決定顧瑤的一切，而顧瑤的死活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不好意思，我對那個有暴力傾向的人渣有心理陰影，說什麼都不可能嫁的，如果你們覺得表姐足夠抗揍的話，這個福份就給她吧。”
顧瑤此時已經走到了門口，她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人，就像看一群陌生人，親人這個詞彙，在這一刻彷彿只是一個荒唐的笑話。
“呵呵，他為什麼光打你不打別人？他打你說明你本身就有問題！”
顧蘭月被顧瑤雲淡風輕的樣子激怒，看着顧瑤就要開門走人，她忍不住嘲諷出聲。
果然，聽見她的話，正在轉動門把手的女孩兒的身形輕輕頓了一下。
隨後，顧瑤微微轉身，嬌俏的臉上終於透露出一絲寒意。
她的小嘴輕啟，像兩片薔薇花瓣在呢喃，帶着今晚她從未展露過的冷色。
“垃圾，蠢狗。”
顧瑤的聲音又脆又甜。
顧蘭月驚訝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這個顧瑤，竟然敢這樣罵自己？
“為什麼我光罵你不罵別人？你最好想想是不是你本身就有問題。”
顧瑤語調清冷，話音未落，玻璃碎裂的聲音在離耳朵很近的地方炸開。
顧瑤一愣，她突然想起，那個男人拿酒瓶砸她腦袋的那次，好像也是這種聲音。
她的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當時，那近在咫尺的深綠色的玻璃碎片，和冷冽的紫色液體。
她僵硬地轉頭，看到剛剛收回手的顧寫，顧蘭月的父親。
“你這個低賤的丫頭，跟我女兒說話時注意點兒，你爸在我面前都抬不起頭，誰給你的資格在這裏口不擇言？”..
顧瑤斜了一眼那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襯衫被他身上的肥肉撐得沒有一絲褶皺，圓潤，油膩，看起來像是個西裝革履的流浪漢。
“顧叔叔真是威風，不愧是大公司的老總。”
顧瑤皮笑肉不笑地譏諷了一句。
她沒有再說什麼，扭開了門把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甚至沒有摔門表達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
“媽媽！你看那賤丫頭！她怎麼能這麼罵我啊！沒大沒小的！”
顧蘭月委屈巴巴地轉向程錦文，她的母親。
“不用管她，她這種螻蟻也就這個時候能在這裏無能狂怒了。”
程錦文的眼睛裏劃過一抹對顧瑤的無禮行為的憤怒，隨後她走進了廚房，沒一會兒，端出了一個大蛋糕。
“來來來，不去想那個晦氣的丫頭了，給奶奶過生日吧。”
“哎呀，媽媽這麼好的手藝，表妹吃不到真是太可惜了。”顧蘭月故作遺憾，“不過奶奶，您說那丫頭會老老實實嫁給那個暴力狂嗎？”
“為了我們，她肯定會的。”
顧奶奶自信又篤定，畢竟顧瑤的父母，本身就是那種善良好說話的人，每次都對她畢恭畢敬的，只要她發話都會盡量滿足，顧瑤肯定也是這樣的人。
彷彿有的時候，善良好說話的人，就是專門用來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