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養閨女
經理雙手放在身前,儀態特別得體,畢恭畢敬,“現在正是酒店淡季,可以給兩位的園景套房免費升級為總統套房。”
姜雁暉定的是普通房,這會兒說給他免費升級總統套房。
他也不是才在外面做事的毛頭小子。
姜檸低着頭,咬着下唇,心亂如麻。
好在爸爸並沒有看她,只是淡淡道,“替我謝謝他,不必了。”
“姜先生,姜小姐……”經理追着想讓他們更改意見。
但是電梯門已經無情地在他面前闔上了。
經理無奈地撓撓頭。
求着讓人家住總統套房,這也太突兀了吧。……
進了套房,房間雖然沒有總統套房寬敞,但也多平,乾淨整潔。
“我失憶的這段時間,除了治病恢復,在國外也有了自己的小公司。所以檸檸你完全可以放心。”姜雁暉笑呵呵的,“爸爸完全養得起你。”
姜檸知道,爸爸很有商業頭腦,以前和媽媽一起,姜家的產業也被他們打理得很好。
聞言,她搖了搖頭,“爸爸,我不要你養,檸檸現在長大了,可以養活自己了,我還拿了獎學金,接了些配音任務,也是小有名氣的聲優了。”
“是的,檸檸長大了。”姜雁暉目光溫和卻又有幾分心酸,“可是明明之前我和你媽的心愿是要讓你永遠天真爛漫,沒有煩惱,想怎麼活就怎麼活。”
姜雁暉和虞卉之前的打算是,就算檸檸說要一輩子不結婚不生孩子,要在家做一輩子的小公主,他們也不會逼她的。
可家庭一夜變故,讓他的檸檸嘗盡人情冷暖。
他恨那些人,更恨自己,狠狠一拳砸在牆上。
如果他能早點好起來,早點恢復記憶,就不會讓檸檸吃這麼多苦,寄人籬下這麼久!
“爸爸……”姜檸驚了,捧住他的手,“你痛不痛?”
沒有流血,但是紅通通一片,手指都腫了。..
爸爸變了好多,以前他是溫和的,笑容很多的,哪怕公司出再大的事,也總是從容應對。
可現在卻開始自己傷害自己。
姜檸抬眼,看着他凌亂的發,臉上斑駁累累的傷痕,還有那些眼睛裏蜘蛛網般的紅血絲。
她難受極了,扁扁嘴,還是強忍着沒哭。
“嚇到你了吧。爸爸只是太難受了。”姜雁暉抱着她,失聲痛哭。
他那麼好保護她,再也不能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雖然姜檸跟他說了,她現在已經上大學了,可以自己去學校了,但姜雁暉還是將她送到了學校門口。
“爸爸,再見!”
“爸爸,再見!”
她說了一遍又一遍,姜雁暉還是執着地在門口看着她,無奈,她只能繼續往前走,走出去好遠,他還是站在門口的路燈下,獃獃看着她,陽光將他的倒影勾勒得格外瘦削。
姜檸嘆口氣。
“棒棒糖,你今天怎麼不開心了?”少年低下頭看她。
又多了個外號,但今天姜檸卻沒心情跟他打趣,耷拉着肩膀,“我爸爸回來了。”
“你爸爸不是……”藺衍吃驚地張了張嘴,然後又作罷了,他也沒有多管閑事的習慣。
他抬頭看了眼藍天,百無聊賴地說,“有些人死了,卻還活着,有些人還活着,在我心裏卻已經死了。”
姜檸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爸爸的事,她也聽說了一些。
早些年藺衍的爸爸辜負他們母子,拋棄他們,現如今看見藺衍成了大明星,賺錢了,又以養老做道德綁架,還想讓藺衍幫忙養他,還有他后媽一家。
哪有這樣的道理?
姜檸臉頰鼓鼓的,氣成河豚,她踮起腳來,重重拍了拍他的肩,“我支持你,不要理你爸一家,他們是壞蛋,你千萬不要心軟。”
藺衍愣了片刻,望着她笑出聲來,“自己難受得要命,還去安慰別人。棒棒糖,你傻不傻?”
“我傻不傻不重要,你只要不犯傻就行了。藺衍,我知道你很重感情,要是真的那麼無所謂,你也不會這麼感慨了。”
藺衍頗為吃驚地看着她。
這小傢伙看起來單純,其實並不傻啊。
心思簡單,卻讓她比尋常人更通透。
他彎了彎唇,有幾分欣慰,甚至有種家裏閨女長大了的欣慰感。
這種老父親的心態也讓他挺莫名。……
下午,姜檸換上了最好看的一身衣裳,
還抹了層淺橘色的口紅,努力讓自己氣色好一些,她對着鏡子,揚起一抹笑容。
萬夢潔勸她,“你最近不是很累么?別去了,小檸檬,我看你臉色好白,都快病了。”
“不行,一定要去。”姜檸很執着。
這是僅剩不多的她可以和薄哥哥名正言順見面的機會了。
女孩垂下濃密的眼睫。
她很想他,很想很想……
哪怕能見上他一面,看他幾眼也好。
萬夢潔看着穆雅,陳頌頌,三人面面相覷。
小檸檬這是和薄教授怎麼了?鬧彆扭了?
下午都快上課了,薄教授還沒來。
大家都覺得意外,薄教授可是最守時的。
結果等到上課鈴打了,又過了一分鐘,男人才邁着穩健的步伐進來。
他手撐在講台上,一眼掃過去,視線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兩秒,然後又掠過了。
“薄教授今天有種頹廢之帥氣啊。”
“他這是怎麼了,病了?”
“他那女朋友怎麼照顧他的啊?”
姜檸摳了摳手心,有點憂心。
她一直目光直直地看着台上,他講了什麼內容,她都沒有在聽,好在她不用考試。
旁邊萬夢潔一刻不停地做着筆記,還要偶爾分神看她兩眼。
小檸檬這是靈魂出竅了么?
下課了,姜檸故意收東西收得很慢,萬夢潔心領神會,“我先走啦。”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可等她一抬眼,薄哥哥居然不在講台上了,他走了?
姜檸悵然若失地走出門來,好不容易的一次能接觸的機會。
最近因為爸爸的緣故,晚上她也是回酒店住的,學校里都沒怎麼能遇見。
她正低着頭,慢吞吞地走着,乖兔子雙臂垂落着,有氣無力的樣子,這會兒像只背上了重重龜殼的小烏龜。
拐角處,一個男人漫步走出,悄無聲息。
他就站在她身後,姜檸似感受到了什麼,“等等。”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脖后瀰漫。
“我不會逼你讓你儘快向你爸爸攤牌,我知道你已經足夠難過。”
“可我現在才知道,我也是個普通男人,會害怕,會擔心。”
他扶住她的肩膀。
“你不要轉身,不要看着我,我怕無形中給你壓力。”
想她想得要命,卻故意隱忍,是怕自己會剋制不住,想把她帶走。
以前家人都說他偏執,他不覺得,但現在他卻恍然間發現了,他想不顧一切,想跟她父親說他們是真心相愛,可是他也知道她的顧慮,怕她父親再受刺激。
如果她父親真因為刺激,出了什麼事,他可能……可能會永久地失去她。
只是思考,喉結都因而痛苦地滾動了下,難掩那種讓他頭疼欲裂、窒息到要死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