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即已成魔 何懼輪迴
自古兵匪一家,亂世更是如此,剿滅黃巢、平定鄆兗后,朱溫已成為當時勢力最強的節度使。佔領中原大部分,以汴州為中心,北部以黃河為界、東至大海、南抵淮南、西至岐山。
實力有多大,野心就有多大。朱溫本打算挾天子以令諸侯,以朝廷的名義四處征討,後來發現其他的節度使並沒有將朝廷當回事,唐昭宣帝的利用價值越來越低,於是決定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總需要流血,流血需要殺人,殺人的事老大一般不會親自去做,尤其是想當皇帝的人,更不能讓血濺在自己身上,於是需要一批劊子手。
第一個劊子手,是逼死唐昭宗的朱友恭。朱友恭逼死唐昭宗來討好朱溫,震驚中外,河東節度使李克用、四川節度使王建等節度使紛紛準備聯兵到洛陽誅殺叛逆為朝廷雪恥。為平息天下人怒火,朱溫毫不客氣的殺朱友恭以塞天下人之口。朱友恭臨死前硬氣一回,改回原名李彥威,臨刑大呼:殺了我來平息天下人的憤怒,天下人易騙,鬼神難欺。朱溫你如此行事,還指望有後代嗎?對於朱友恭的憤怒,朱全忠不屑一顧,弱者的憤怒誰會在乎呢?在權力的誘惑下,其他劊子手也不在乎,畢竟很多人想當劊子手而不得呢。
第二個劊子手是蔣玄暉,蔣玄暉時任樞密使,名義上掌管整個朝廷的兵馬,是弒殺唐昭宗的總策劃。對朱友恭的死,蔣玄暉的心裏很複雜,一是慶幸,慶幸有人當弒君的替罪羊,他得以留着性命;二是心寒,被利用完后反手就殺,自己恐怕也難逃這個下場;三是害怕,不繼續討好朱溫,可能死期將至,但又能怎樣呢?既入賊船,只能一條道走下去,更賣力的替朱溫賣命。
唐昭宣帝二年,公元905年,立春后的社日,蔣玄暉按照朱溫的指示邀請德王裕在內的唐昭宗的9個兒子,在九曲池置酒宴祭祀土神,曲水流觴,茂林修竹,諸王喝得大醉,被全部勒死,拋屍在九曲池中。這個時候,天下已經大亂,李克用等節度使正在各自的根據地四處征戰,縱使聽到德王裕等九王被殺的消息,也無暇顧及。
第三個劊子手是柳璨。柳璨在唐昭宗時任翰林學士,904年唐昭宗被弒,隨後宰相崔胤也被殺,朝廷授柳璨諫議大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同裴樞、崔遠、獨孤損同時位列宰相。柳璨由於出身寒微,從做官至拜相不到四年,故常被裴樞等根基深、資歷老的宰相排斥,柳璨深以為恨,為鞏固自己的地位,柳璨就有意向朱溫靠攏。正密謀稱帝的朱溫也正好需要一個重量級的劊子手,兩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905年,天上出現彗星,占卜師預測君臣都會有災禍,為避免天災,建議朱溫誅殺一批朝臣,柳璨乘機把崔遠等平時排斥自己的三十多位大臣列成名單呈獻。很快,朝廷下旨流放裴樞等朝廷重臣三十餘人,朱溫在白馬驛宴請這些人,酒過三巡,就把他們全部處死,屍體拋進黃河。
朝廷中其他的朝臣為了避禍,要麼稱病在家,要麼投到朱溫的手下,唐朝的朝廷里全是朱溫的人,唐昭宣帝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公元905年,朱溫53歲,古人云50歲而知天命,但天命如何,朱溫很迷茫,這一年,四方的戰事也並不順暢,特別是在淮南一戰中,小小的一個光州,久攻不下,且損兵折將,軍隊糧盡,只得無功而返。
回到汴梁,蔣玄暉、柳璨幾次彙報封國、加九錫等繁雜的禪讓程序,朱溫聽着很不耐煩,看着兩人醜惡的嘴臉,恨不得拔劍殺之。
蔣玄暉、柳璨有苦難言,本來還想走一走程序,讓禪讓這個程序更具有儀式感,但是秀才遇見兵,朱溫完全不領情。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蔣玄暉、柳璨不知道的是在他們為朱溫謀劃成帝時,他們的死期也很快提上了日程。
宣徽副使王殷、趙殷衡早已對蔣玄暉、柳璨的官位垂涎已久。趁朱溫對兩人有意見的時候,狠狠的補上一刀,說蔣玄暉、柳璨兩人早已與何太后勾結,藉機拖延時間,本意是延長唐室福運罷了。朱溫大怒,大罵,不通過禪讓,我就不能當皇帝了嗎,於是下令改修大梁府舍為宮殿。
蔣玄暉、柳璨驚慌失措,為保性命,只得不顧體面,督促漢昭宣帝加快禪讓的步伐,並多次向朱溫傳達漢昭宣帝時刻準備禪位的旨意,但朱溫拒不接受,先後拒絕了三次,這種拒絕讓蔣玄暉、柳璨膽戰心驚、度日如年。
但度日如年的日子也沒有太久,很快在朱溫的授意下,朝廷革職蔣玄暉為凶逆百姓,並處以斬殺,屍體在洛陽都門外焚燒,將柳璨在都門外斬首,柳璨還比較有種,臨刑前大呼:負國賊子柳璨,死的應該啊。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三個劊子手都沒有善終,被斬首於鬧市,罪有應得,圍觀群眾拍手稱快。對朱溫而言,他們已經完成了使命,死不足惜,朱溫是行伍出身,本身沒文化,對讀書人存在戒心,對士族也是僅僅利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