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生的宿敵
朱溫很看得起李克用,但李克用卻看不起朱溫。
李克用是沙陀人,其父輩是沙陀族首領,世鎮太原、雲州(今山西大同),實實在在的一方諸侯、將門之後。
其父因平版有功,被唐朝賜國姓李。李克用年少英勇,箭法超群,十三歲時,曾一箭射中空中飛翔的兩隻大雁。
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
時,李克用就隨父出征,身先士卒衝鋒陷陣,軍中號稱“飛虎子”“李鴉兒”,因功被封為雲州牙將。
黃巢叛亂時,李克用四年四次率沙陀騎軍南下勤王,最終迫使黃巢退出長安,兵敗自殺。黑衣白馬,英雄年少,因在長安收復戰中功勞最大,公元883年,李克用被命為河東節度使,時年27歲。
同年,從義軍歸附過來的朱溫因作戰勇猛,也被封為汴州刺史、宣武軍節度使。
在李克用的眼中,朱溫就是一個投機的叛賊,可以一戰而殺之,恥與其同列節度使。
公元884年,李克用追擊黃巢殘部后,路過汴州,在城外峰禪寺修軍整頓。
朱溫剛任汴州刺史,且年長李克用幾歲,同為朝廷賣命,自然要盡地主之誼,在汴州城內節度府內設宴款待李克用等將士。
李克用接到邀請函后,輕車簡從,帶領史敬思、周清等幾名心腹將領及小隊衛兵,徑直進了汴州城內。
節度府內,酒宴上觥籌交錯,氣氛一片祥和。朱溫帶領葛從周等將領頻頻敬酒,盛讚李克用的赫赫戰功,李克用一一笑納,十幾杯飲下去,不覺大醉。
相逢一笑泯恩仇,但有的時候,相逢一醉成恩仇。李克用年少得志,自以為根正苗紅,一直是朝廷的人,自然是看不起朱溫及朱溫手下的將領。
朱溫歸順朝廷后,手下的人馬越來越多。其中一部分是朝廷撥付的官軍,一部分是跟着他歸順朝廷的義軍,一部分是被朝廷軍隊打散打潰的原黃巢舊部。
大將葛從周等將領就屬於最後一部分,看黃巢大勢已去,就率眾歸順了朱溫,畢竟朱溫是老熟人,曾是一個系統的。
黃巢舊部搖身一變,就成了朝廷的將領,投奔朱溫的黃巢舊部也越來越多嗎,殲滅黃巢的過程,也是朱溫作大的過程。
槍杆子出政權,因朱溫兵強馬壯,朝廷才不得不任命其為宣武節度使,汴州刺史,控制着黃河以南大部分中原區域,成為勢力最大的一個節度使。
葛從周等黃巢舊部與李克用原本就是敵對雙方,因征戰殘殺而產生的仇恨是少不了的,自然對李克用沒啥好感。宴席前,就建議朱溫宴席間摔杯為號,一舉殺了李克用等人。
朱溫不置可否,不是不想殺,是忌憚汴州城外幾萬名沙陀鐵騎。
而李克用之所以敢輕裝赴宴,也是自負汴州城外的軍隊。
所以朱溫宴請李克用,李克用赴宴,也都是從實力的角度出發,彼此試探,相機而行。
但漢賊不兩立,終究不是一路人。席間,先是雙方斗酒,後來開始雙方將領比劍。李克用大罵朱溫,“朱三小兒,叛軍而已,何敢妄稱節度”,朱溫大怒,拔劍欲和李克用比試武藝。
史敬思喝酒比較少,看朱溫欲拔劍,搶先一手拔出佩劍,一手挽着朱溫的胳膊。說道:“李大帥喝醉了,煩勞朱大帥出府一送”。
朱溫無奈,只得哈哈大笑,說:“好,酒逢知己,李大帥義氣干雲,我且送一送”。
葛從周等將領只得讓開一條道路,目送史敬思挾持下的朱溫、李克用一行出了節度府。
李克用、周清等將領已大醉,勉強上馬,在衛兵的護衛下,離開節度府,逕往汴城東門而去。走到上源驛站附近,天色已晚,李克用等酒力發作,從馬上跌了下來。史敬思無奈,只得停在上原驛暫作休息,命令衛兵嚴加守護。
朱溫聽說李克用在上源驛休息,暗喜不已,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派部將領人馬趁夜色包圍上源驛,然後一把火燒死李克用,以絕後患。
李克用命不該絕,大火燒起時,天降大雨,身邊將領拚死護衛,衝出包圍,在史敬思護衛下,在東城牆處墜繩而下,逃回大營。
李克用想立馬一雪此仇,但料想朱溫已有防備,且汴州城城池堅固,易守難攻,軍中又沒有準備攻城器械,只得狠狠在心中記下這筆賬,率部撤回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