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成也契丹敗也契丹,後晉滅亡徹底涼涼
耶律德光讓趙延壽穿着紅袍,來到杜重威軍中,安撫降兵降將:「你們的大帥馬上就是你們的皇帝了,諸位可要盡心輔佐他啊。放心吧,等進了汴梁,全部的東西都歸你們所有。我們契丹是不會拿群眾一針一線的。」
杜重威率所有高級將領,親自到趙延壽馬前迎接,也穿上了同款紅袍。倆人你看我,我看你,哈哈大笑,互相誇對方真是帥呆了,比彭於晏身材還棒。
其實,這都是耶律德光忽悠戲耍他們的「把戲」而已。
隨後,耶律德光下詔,任命杜重威為太傅,李守貞為司徒,全軍將士官復原職,各守其位。
為了繼續討好新主子,杜重威親自充當契丹大軍帶路黨,領鬼子進村,引導耶律德光來到鎮州城下。他堅持身邊事教育身邊人,主動「以身說法」,遊說守將王周投降。
王周不傻,也很「識時務」,隨即獻城投降。拿下鎮州,耶律德光派人向西,勸降代州。代州刺史王暉也獻城投降。拿下鎮州和代州,契丹將目光轉向易州。
此前,契丹多次進攻易州,刺史郭璘頑強抵抗,屢次挫敗契丹,耶律德光是一點便宜也沒佔到,心中很是不甘。每次路過易州,他總是仰頭感慨:「我契丹有吞併天下的能力,卻也遇到卡脖子技術啦。」
耶律德光採取同樣的套路,派人到易州勸降。沒想到,郭璘是個有骨氣的人,堅決不降。可是如今大勢所趨,杜重威的變節投敵給人們傳遞了不好的價值導向,易州很多將士都願意投降活命,他們便趁機殺了郭璘。昔日晉安寨內張敬達的悲劇再次上演,易州落入契丹之手。
定州義武軍節度使李殷、邢州留後方太聽說前線兵敗,也紛紛投降契丹。
黃河以北一夜之間全部「改換門庭」,除了魏州魏博軍和東面的滄州義昌軍之外,黃河以北、太行山以西的土地全部淪為契丹「殖民地」,石重貴精心構置的北邊防線輕鬆崩盤。
沒了後顧之憂,耶律德光率軍浩浩蕩蕩南下。他把杜重威的二十萬降兵一分為二,一半仍由杜重威率領,另一半交由趙延壽率領。耶律德光又命降將張彥澤調轉槍頭,帶着兩千騎兵當先鋒,直奔汴梁。
起初,耶律德光本來想讓皇甫遇當先鋒攻襲汴梁。皇甫遇拒絕,跟身邊的親信說:「我身為將相,兵敗后不去死,已經很可恥了,怎麼還能回頭去逼迫自己的皇帝呢?」
契丹走了幾天後,皇甫遇實在說服不了自己苟活於世,就好幾天沒有吃飯,奄奄一息之際,他用盡渾身的力氣,掐住自己的喉嚨,以死明志。
跟皇甫遇相反,張彥澤則是欣然接受這份差事,風馳電掣般行軍南下,深夜渡過白馬津。還記得前文中我們寫到的,當年張彥澤為了得到張式的美貌妻子,是怎麼對忠僕張式趕盡殺絕的嗎?他就是一個翻臉不認人的混賬。
12月16日,後晉軍主力兵團都完蛋一周了,石重貴才得到姑夫已經投降契丹的消息。沒辦法,古代通訊條件實在是不發達。
當晚,石重貴得知張彥澤已經過了黃河,抵達滑州,連忙急召李崧、馮玉、李彥韜進宮商量對策,準備指望最後的救命稻草——河東劉知遠火速進京,前來救駕。
且不說劉知遠會不會不計前嫌,趕來救他,張彥澤的「契丹軍」已經不給石重貴一丟丟翻盤的機會了。
天還沒亮,張彥澤就已經抵達汴梁北面的封丘門,斬關而入。石重貴讓李彥韜帶着五百禁軍迎擊,這已經是汴梁僅存的最後一批禁軍了。
很明顯,他們根本不是張彥澤的對手。三下兩除二,張彥澤很快便抵達皇宮南門。他就地設立臨時指揮部,宣佈接管汴梁。
石重貴打算向李從珂同志學習,他也在宮中放了一把火,拿着劍逼十幾個後宮妃嬪跳入火中。
然而,那些個妃嬪們沒有一點政治覺悟和大局觀,扭扭捏捏、哭哭啼啼的,不肯陪皇帝去死。就在這時,親軍將領薛超看到大火趕了過來,你以為他是前來救駕的嗎?
No,他是想給自己一個立功的機會罷了,因為他知道,活的石重貴肯定比死的石重貴更有價值,死死抱住石重貴的大腿,「你想死,哪有那麼容易?」
石重貴萬念俱灰,滅掉大火后,下令把皇宮的門全部打開,和皇后妃嬪們坐在御花園的草地上,圍成一個大圓圈,個個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張彥澤也沒有強攻皇城,而是傳進來一封耶律德光寫給李太后的親筆信。李太后是李嗣源的閨女,先帝石敬瑭的老婆,也是耶律德光的「兒媳婦」,大人說話,石重貴你這個孫子輩的小朋友不要插嘴,也不許偷聽喏。
信中說了一些比男人的話更不可信的安撫之類滿篇謊言,問候了被後晉俘虜的契丹將士在否,還問候契丹人民的「老朋友」桑維翰、景延廣是否還在?
看干爺爺耶律德光的親筆信寫的很平和、很溫情,石重貴覺得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於是,石重貴又召翰林學士寫下降書,他放下皇帝的架子,自稱「孫、臣」,李太后也上表給耶律德光,自稱「新婦李氏妾」,就是兒媳婦的意思。
石重貴脫去黃袍,身着素衣,接受契丹的詔書,左右侍從哭成一片。石重貴召張彥澤,想跟其商量後續事宜。張彥澤卻一臉不屑:「臣無面目再見陛下」。他再召張彥澤,張彥澤依舊是微笑不應,拒絕見面。
過了幾天,張彥澤把石重貴等皇室成員押解到開封府關押,為耶律德光騰出皇宮。石重貴和李太后、馮皇后乘坐小轎,宮女宦官十多人徒步跟隨,見看到他們的路人無不掉淚。雖然石重貴是個昏君,但是大家還是不想看到自己的皇帝這幅狼狽模樣。
石重貴打算將皇宮倉庫中的金銀財寶帶上,張彥澤派人暗示他說:「契丹皇帝就要入住,這些東西藏也藏不住。」石重貴聽懂了話外音,只好把財寶放回內庫,很不情願地拿出很大一部分送給張彥澤。
張彥澤挑出珍貴的留下,將其它寶物貼上封條,留着孝順耶律德光。他派心腹嚴密看守石重貴一家,嚴禁任何人員進出,也不許傳遞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