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苦盡甘來的太子
朱棣的出現,可把楊士奇嚇得不輕。
皇爺怎麼會在這裏?
身為內閣輔臣,他瞬間想到了許多,皇爺的出現,還陪在這少年身邊,只怕這真是太孫了。
如假包換的太孫!
而皇爺若是知道自己在這裏等着太孫,只怕難免多想啊。
「趕緊走,拉遠一點。」楊士奇連忙催促。
待馬車離朱辰小院遠了一些后,楊士奇這才鬆了口氣,繼續朝外看去。
只見皇爺將那少年送到了小院門口,兩人有說有笑,雖聽不見在交談什麼,但卻可以看出爺孫倆很親昵。
楊士奇看着看着,忽然眼中微微發酸,消失了十一年的太孫,終於回來了!
這位太孫,從小便博得皇爺十分寵愛,而且是皇爺帶大的,朱棣不是沒有別的孫子,但唯獨獨寵這位嫡長孫。
史料記載,朱棣做了一個夢,夢中朱元璋手持大圭,並對他說:「傳世之孫,永世其昌。」
也就在此時,太孫朱瞻基降生了。
大圭是皇權象徵,這個夢太不得了了,天予不取,必遭其咎,遂而朱棣決定起兵造反!
自此,朱瞻基在朱棣心中,便是最好的皇位繼承人,一直帶在身邊,手把手教導。
如今,這位太孫回來了!
一旦太孫回來,被冷落了十一年的太子將徹底洗清罪孽,有了太孫的獨寵,皇爺將會重新親近太子一家。
這盤棋,也就徹底盤活了。
所以,楊士奇又怎能不激動呢?
「這十一年來,太子背負着丟失太孫的罪名,哪怕國事處理得再好,也經常被皇爺罵,如今太孫回來了,一切都將改變了。」楊士奇眼裏酸酸的,忽然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這些年來,太子頻繁被罵,暗地裏偷偷抹淚,文官集團都看不下去了,但沒人敢和皇爺作對。
而且,這些年皇爺一直都想廢掉太子,有意立漢王為儲君。
只不過被文官集團竭力反對,否則一位廢太子,只怕也沒必要活在這世上了。
只不過,這一切一切的朝局,都將隨着太孫歸來而顛覆。
這,就是苦盡甘來的感覺嗎?
楊士奇為太子感到高興,由衷的開懷。
院子外,朱棣離開了,車夫詢問道:「楊大人,還要過去嗎?」
楊士奇掩藏激動,搖頭道:「不了,我們明日再來,改道太子府。」
雖然楊士奇很想見一見太孫朱瞻基,但是他謹慎的性子讓他擔憂朱棣去而復返,所以穩妥起見,先忍一波,明日再來。
當下,應該趕緊去太子府!
昨日太子被皇爺從宮中趕出來,摺子也不用批了,倒是清閑多了。
很快,楊大人的馬車,改道太子府。
楊士奇剛走,又有幾個探子從西大街走過來了,看了朱辰的小院一眼,記下門牌號后,迅速離開。
這小小的院子,突然來了三撥人,一時間暗流涌動。
不過朱辰卻不知道,他坐在小院內,拿着朱棣給他找了一天的狼頭徽章,怔怔的看着。
「親人,我不奢望這東西,畢竟十一年來都孤單慣了,我要靠自己的雙手,在這大明活下去。」
有了系統獎勵后,的確派上了用處,就比如今日三石強弓,輕易被自己拉開,換在以前,還是有些勉強的。
而長命百歲這些就罷了,還年輕着呢,可勁造都沒事。
不過這敏銳的政治眼光,卻不能白費了,有獎勵不用是王八蛋啊。
大明的科舉,還是考的四,策論之類的,懂了大明通史和政治后,這些多少有點印象,要是去參加科舉,極有可能高中,開啟仕途。
「一邊打獵,一邊看書吧,明日便去買些書來看。」朱辰盤算着。
若是記得不錯,再有兩個月,便是院試的日子了,若是考上,便可參加鄉試,會試,開啟仕途。
到那時,日子也比打獵好多了。
與此同時,太子府內。
楊士奇在將真相說出后,太子爺坐在門檻前,愣了老半天,鼻頭總是酸酸的。
「還活着就好,還活着就好。」
此時,朱高熾的神情,不知道是激動還是酸楚,亦或者極度興奮。
「挨了老爺子十一年的罵,只要那孩子還活着就好,當爹的心滿意足了。」
「當初是我沒看住他,沒想到這份罪孽如今還能給補上,挺好,挺好……」
朱高熾眼中酸楚,又儘是欣慰,老天爺總算開眼了,再次把兒子送到了他身邊。
「十一年,苦盡甘來了。」
他心裏的這一關過去了。
楊士奇也陪太子坐在了門檻上,點頭道:「是啊,苦盡甘來了。」
朱高熾搖頭:「我不求那孩子能化解我和老爺子之間的矛盾,也不求他能穩住我的太子之位,我只想知道那孩子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對權謀什麼的,朱高熾累了。
老爺子常年在外打仗,由他監國這些年,朱高熾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哪天被人拉下馬來。
他不在乎這個太子之位,他更在乎他的兒子。
肥胖的臉看向了楊士奇:「這樣,你替我去查查那孩子這十一年都過得怎麼樣。」
「另外要是缺什麼,少什麼,你派人給他送點,花費多少銀子,我給你報銷,揀好的買。」
替太子做事,要是還要官員倒貼,那這太子未免太磕磣了點。
楊士奇鄭重的點頭,既然那是太孫,他就絕不會虧待了。
楊士奇繼續問道:「您不親自去看看太孫嗎?」
圓球想了想,搖頭道:「算了,知道他好就成,老爺子既然想把他藏起來,那就絕不希望我們知道。」
「好。」楊士奇點頭,在拜別太子后,又匆匆的離開了太子府。
太子仍舊坐在門檻上,肥胖的身體似乎在輕顫,他望着天上的月亮:「兒啊,你可算回來了……」
「爹這輩子沒做過什麼後悔的事,唯獨後悔那天丟了你。」
「你爺爺想把你藏起來,那就藏起來吧,爹就偷偷看着你也好。」
這一夜,朱高熾沒有回房,眼眶通紅的坐在門檻前絮絮叨叨,彷彿要把十一年想對兒子說的話都說個遍。
直到次日清晨,門檻終於承受不住圓球數百斤的重量,終於宣告報廢時,朱高熾才疼得被太監們扶回了房。
而這一日的清晨,朱高熾睡覺去了,漢王爺朱高煦卻起了個大早。
他與太子是親兄弟,但長相完全不同。
他一臉絡腮,長相英俊雄武,身材魁梧,是行軍打仗的好手,朱棣每次打仗,都必須要把漢王爺帶在身邊。
相比他的英俊魁梧,太子是個瘸子,還是個幾百斤的肉球,差距太大。
此時他正在花園,一邊刷牙,一邊聽着屬下彙報。
明朝時已經有牙刷子了。
「最近皇爺經常與一個少年上山打獵,昨兒個還把那少年送回了家,看那關係,可親密着呢。」屬下低頭彙報道。
漢王吐着泡泡水,咧嘴一笑:「繼續說,是不是哪個王爺的兒子?」
「不是,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屬下如實道。
「普通老百姓?」這下朱高煦詫異了。
「笨蛋,要真是普通老百姓,老爺子能跟他親密?你腦子是豬腦子啊,吃多了飯不想事。」
那屬下遲疑道:「可是我們查過他的身份,那的確是個普通少年。」
「那就繼續查!不查出其中的道道來,絕不罷休。」朱高煦也奇了怪了。
老爺子和普通百姓混在一起幹啥?
這裏面鐵定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