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意傷害
清晨，韓宇推開房門，伸了個懶腰。
小院中，小桃正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看書。
她看的，正是《大楚法典》。
韓宇掃了一眼，庭院已經打掃乾淨，一塵不染。
這說明小桃起來的時間不短了。
“小桃，你看了多少了？”
“我剛看到第三卷第十七頁。”小桃站起來，微微欠身。
“那你現在有什麼不懂的沒有。”
小桃抽出一張紙，“公子，我不懂的都記在這上面了。”
韓宇拿起紙張看了看，“這些都是些基礎問題，我先從這個財產權說起……”
花了小半個時辰給小桃自己講解一番之後，韓宇肚子咕咕叫起來。
“公子，我這就去給你做早餐！”小桃忙不迭站起身。
“不用麻煩了。”
韓宇擺了擺手，“我要去劉府談案子，就去街上隨便吃點什麼算了。”
他說完，回房換好了一身絲質長袍，拿起一把白色摺扇。
當他正要出門的時候，小桃忽然叫住他：“公子，我想跟你一起去！”
“你去幹什麼？”
“我想跟着公子你去學習訴訟！”
小桃似乎生怕韓宇拒絕，“我光是記法典，不跟着你學習的話，根本就不知道怎麼運用！”
韓宇啞然，小桃想法不錯，只不過——
“你出門的話，不怕被你的仇家找到嗎？”韓宇反問。
這幾天，小桃一直住在他家裏，可是一步都沒離開過。
“為了跟公子學習訴訟，冒點險不算什麼，而且，他們應該不會在蒲縣這種地方浪費精力，最多就是在聖都防止我去告御狀。”小桃眼神堅決。
韓宇沉吟片刻，笑道：“那好，你可以跟着我，不過我要約法三章。
“第一，跟我出去的話，一切行動聽我安排。”
“沒問題。”
“第二，遇到人後，不要亂說話，有疑問私下再問我。”
“那當然。”
“第三，你要是跟着我的話，如有需要，一切開支由你支付，就當是學費。”
“……”
“既然你沒有意見，那就走吧。”
韓宇大手一揮。
小桃從慕容家逃出來，被慕容家寄予厚望，身上錢財必定不少。
即便沒有現銀，也必然有銀票之類的東西。
他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薅羊毛的機會。
跟韓宇預料的一樣，小桃只是稍微驚訝的一下，就點頭答應。
劉府。
劉府大門前，一臉富態，留着小鬍鬚的劉正元見到韓宇，立刻拱手迎接。
“韓訟師，你可算來啦！”
劉正元說著，拉着韓宇的手，一路穿過院子，來到中堂坐下。
坐定之後，韓宇指着小桃說道：“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助手，小桃。”
“小桃姑娘你好！”
“見過劉員外。”小桃頷首之後，自覺地站在韓宇身後。
“好了，說正事吧，劉員外，你找我來，具體是什麼事？”
韓宇開門見山問道。
“韓訟師，是這樣的，犬子前日將縣令大人的小舅子打了……”
“小桃，家裏燒的火是不是忘記熄滅了？我們回去看看！”
韓宇直接站起身來，拉着小桃就往外走。
“韓訟師，這件事其實不怪犬子啊，只要你能出面，我願意出三百兩銀子！”
劉正元見韓宇要走，心裏大急，連忙小跑着攔住韓宇。
韓宇腳步一頓，若有所思，“小桃，我好像記錯了，我走的時候已經把火熄滅了。”
小桃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韓宇“啪”地一下打開摺扇，上面蒼勁有力地寫着“正義”二字。
他一邊微微搖晃扇子，一邊義正言辭地說道：“劉員外，縣令大人那位小舅子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他算得上是縣裏一霸，百姓怨聲載道，這件事就算不要錢，我也一定會幫令郎！你先把令郎的事情經過大致給我說說。”
“明白！明白！”
劉正元又把韓宇引到位置上坐下，緩緩說道：“是這樣的，前日，犬子出去遊玩……”
聽着劉正元的描述，韓宇也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前天早上，劉正元的兒子劉永林出門去郊外遊玩。
劉府本就是商賈之家，只是捐了個員外之位，所以劉永林自然也是一副富家公子哥的習性。
不過，他雖然性格張揚，但卻並不囂張跋扈。
當他帶着幾個家丁在郊外一家客棧就餐時，發現縣令的小舅子楊虎在調戲民女。
劉永林看不慣，便出言譏諷了幾句。
大致就是說楊虎仗勢欺人，臭不要臉之類的話。
不料，對方勃然大怒，直接把劉永林的飯桌掀翻。
劉永林也是個暴脾氣，直接起身還手。
就這樣，兩方打了起來。
劉永林因為帶着幾個家丁，楊虎只帶了一個手下，所以靠着人多勢眾，劉永林把楊虎打成重傷。
直到楊虎口吐鮮血，劉永林才意識到不妙停手，並把楊虎送到縣裏的醫館就醫。
而劉永林也暫時被關押到縣衙大牢，等三天後，楊虎能行動了，縣令就會開堂審案。
韓宇聽完，雙眼微眯。
“劉員外，令郎這下手有點狠啊，按照我大楚律法，故意傷人致重傷的，可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徒刑，你打的是縣令大人的小舅子，縣令大人肯定會從重處罰。”
韓宇說著，托着下巴，“依我看，令郎這十年牢獄之災很難逃得了。”
劉正元額頭見汗：“韓訟師，我也知道犬子有點過分，所以我才找到你。只要能免罪，不，只要能減刑到三年，我願再多兩銀子的酬勞！”
韓宇沉吟片刻。
“現在還不好說……”
“韓訟師，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
“這樣吧，你先把當時在場的家丁叫來，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
“好。”
劉正元一揮手，一個丫鬟識相地離開。
沒一會兒，丫鬟就帶回來一個家丁，來到韓宇面前。
這個家丁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似乎剛從染缸里出來一樣。
“還不見過韓訟師？”
劉正元冷聲道。
“見過韓訟師。”家丁立刻恭敬說道。
“剛才我聽劉員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我有幾個問題先問問你，希望你老實回答，要是因為你的隱瞞導致最後出現什麼問題，後果自負。”韓宇問道。
家丁神色一凜，“韓訟師請問！”
“第一，楊虎當時調戲民女之時，具體行為是什麼，比如，他有沒有動手之類的。”
家丁思索片刻后答道：“楊虎就是動手摸了一下那位姑娘的臉。”
“劉公子當時看不過去，就出言譏諷，對吧？”
“沒錯。”
“他是怎麼說的？具體點。”
“劉公子當時……他沒有直接罵，他只是大聲地對我們說，這個世界上，有的狗最會狗仗人勢了，只要背後有人，就可以仗勢欺人，極不要臉。”家丁一邊回憶着一邊說道。
韓宇嘴角一咧。
好傢夥，劉永林這拐彎抹角的陰陽怪氣，比直接罵人更讓人生氣。
“接着，楊虎就掀了你們的桌子？”韓宇繼續問。
“沒錯。”
“桌子傷到你們的人沒有？”
“因為我們早有準備，所以並沒有人因此受傷。”
“那你們的桌子上有沒有什麼菜，或者……熱湯熱茶之類的？”
“都沒有，當時我們剛點完菜，還在等小二上菜呢，而且當時天氣炎熱，喝的都是涼水。”
“然後，你們就出手毆打楊虎，對吧？”
“呃……”家丁微微低頭，“是的，當時劉公子火氣上來了，就直接給楊虎臉上一拳，把楊虎鼻血都打出來了。”
“接着你們兩方就毆打起來，直到你們把楊虎打得吐血才罷手？”
“是的。”
“好，事情的經過我已經知道了。”
韓宇點頭。
他問這麼多，就是想看看，劉永林這件事中，有沒有可能被認定為“正當防衛”。
但很遺憾。
楊虎的行為自始至終都沒有對劉永林造成直接傷害，連辱罵都沒有。
甚至，只看劉永林和楊虎的情況，還能說楊虎的反擊是正當防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