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父親寫的散文詩
張小魚最開始沒有打算來這個演唱會。
可當她聽說陳晨要來到這個節目，立馬開始着手買票。
但這時候票已經很難搶到了。
就在她打算放棄的時候，剛好網上有人在出門票。
雖然價格貴了些，但張小魚還是忍痛把它買了下來。
這可是陳晨第一次出現在演唱會，她不想錯過這個特殊時刻。
就在她腦海中思緒萬千的時候，工作人員遞過來了一支話筒。
此刻張小魚周圍觀眾的眼睛裏全是羨慕。
雖然她激動出糗的樣子被這麼多人看到了，但她卻有了得到陳晨第一張專輯的機會。
“你能猜到是什麼嗎？”陳晨溫柔的問道。
張小魚感覺就像有一陣微風吹在了自己的心上，把剛剛才升起的焦躁吹得無影無蹤。
張小魚湊近話筒，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你下面一首歌應該是要唱給你的父親。”
做出這個猜測並非張小魚隨口瞎說。
那會兒陳晨在舞台上和鄧紫七的對話所有的觀眾都聽得到。
陳晨說他上來只準備了兩首歌。
而且這兩首歌陳晨還非常想一起唱。
第一首歌的主題是母親，那麼唯一能夠與母親匹配的主題就只有父親了。
聽到張小魚說出的答案，陳晨微微一愣，沒想到還真有這麼幸運的觀眾，居然第一首就說中了。
隨即，陳晨輕輕一笑。
“恭喜你猜對了！”
“後面會有專門的工作人員聯繫你。”
陳晨沒有問這個女孩的名字。
現在他的熱度這麼大，粉絲把自己的名字暴露出來並不是一件好事。
陳晨的話語猶如一片驚雷震撼了張小魚的腦海。
她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猜中了。
她想說點什麼，但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說不出來。
直到坐下來之後，張小魚才慢慢反應了過來。
我的天，我居然能拿到陳晨的第一張專輯。
巨大的幸福感溢出了張小魚的心田。
要不是周圍的目光實在過於灼熱，她只想大聲呼喊來發泄自己內心的喜悅。
同時，她也想對那個出自己票的網友，由衷說一聲謝謝。
此刻所有的觀眾都對張小魚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我的天，羨慕死我了，剛才為什麼我沒有這麼大聲喊出來。”
“媽的，明明我也想出來了這個答案。”
“這是哪兒來的幸運女孩，以後拜錦鯉的時候，我覺得拜她就完事了。”
“難道真的是搞笑女的運氣都不會太差嗎?”
“我的心已經碎成了一地，好氣啊，我不該賣自己那張票的。”
“如果這個姐妹兒願意出自己的這張專輯就好了。”
“怎麼可能，作為粉絲，要是我拿到了陳晨的第一張專輯，說什麼也不肯賣的。”
“害，我也只是說說而已。”
“樓上的朋友，我覺得也不是不可能，最主要的是得加錢。”
...
這只是演唱會中的一個小插曲，陳晨也趁這個時間，徹底平復了剛剛激動的心情。
接下來這首歌需要以一種平和的語氣來唱。
這是一首感人的歌。
但它的感人正是由於演唱者的剋制才顯得愈發珍貴。
對於自己的父親。
陳晨也有太多話想說。
待在一起的時候，父子倆就像都被施加了沉默一樣，半天屁都憋不出來一個。
陳晨也知道父親愛自己。
但兩個成年的男人就像是兩座山一樣。
只有互相望着。
不像是母親可以作為一條河緩緩把山包圍。
在一起的時候，一些肉麻的話，陳晨怎麼也說不出口。
但陳晨也知道，在自己最艱難的那個時刻，是父親一直支持着自己。
不知道現在那個男人心裏有多麼難受。
如果有機會，陳晨只想對自己的父親說一句，我愛你。
隨着伴奏鋼琴的響起，歌名也出現在了陳晨背後的屏幕上——《父親寫的散文詩》。
這首歌的原唱是一個女兒唱給自己的父親，後面有一位男歌手做了改編。
陳晨準備要唱的就是男歌手的版本。
隨着音樂響起，舞台上的燈光全部熄滅。
陳晨的身影也消失在觀眾們的視野里。
等再出現的時候，陳晨抱着一個結他坐在了舞台中央。
而在他的背後，是一架鋼琴，鋼琴前坐着鄧紫七。
鄧紫七不僅僅是一個歌手，她也具備一定程度的鋼琴技能。
在最開始的時候，陳晨打算把這首歌的鋼琴演奏交給專業的人士。
但鄧紫七知道這首歌是獻給父親的時候，說什麼也要接下來彈鋼琴的這個位置。
這是她的演唱會，陳晨也只有就任她去了。
現在這個場面落在了一p粉的眼中，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
“卧槽卧槽，這個畫面我想像過，沒想到今天真的出現了。”
“滿足了，鄧紫七彈鋼琴，陳晨彈着結他唱歌，我以為只有小說里才能看到這個場景。”
“嗚嗚嗚，高舉陳晨鄧紫p大旗。”
配合著鄧紫七的緩緩彈奏，陳晨的清澈克制的聲音響起。
“一九八四年莊稼還沒收割完
兒子躺在我懷裏睡得那麼甜
今晚的露天電影沒時間去看
妻子提醒我修修縫紉機的踏板”
歌詞就像是一個男人的碎碎念。
現場的觀眾們眼裏都浮現出了一個樸實憨厚的男人身影。
男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門檻，懷揣着心事。
眼前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歲月靜好。
陳晨的歌聲依然很平靜。
“明天我要去鄰居家再借點錢
孩子哭了一整天鬧着要吃餅乾
藍色的滌卡上衣痛往心裏鑽
蹲在池塘邊上狠狠給了自己兩拳”
這段歌詞就像是一雙大手把剛才的美好溫馨撕了個粉碎。
不同於陳晨唱給母親那首歌歡快的基調。
唱到這裏，這首歌顯得平淡而壓抑，觀眾們都感覺自己心裏有一股氣堵着。
陳晨的歌聲就如流水一般。
只是把一個男人的心事呈現在大家眼前。
此刻大家才看到一個男人心裏想的是什麼。
他雖然什麼都不說，但他把責任都背負在了自己身上。
他也會為自己的無能自責。
到現場的很多都是一些年輕小女孩。
在她們的眼裏，自己父親的身影永遠是那麼偉岸，他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透露出一點柔弱。
但此刻她們彷彿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在她們看不到的地方也有着那脆弱的一面。
陳晨的聲調陡然上揚。
“這是我父親日記里的文字
這是他的青春留下留下來的散文詩
多年以後我看着淚流不止
我的父親已經老得像一個影子”
聽到這一段，不少觀眾的眼眶都在泛酸，他們感動於陳晨的歌詞與歌聲。
但還有一些觀眾已經正如歌詞唱的那樣，淚流不止。
韓小山就是其中一個。
不只是陳晨的演唱，更為關鍵的是，這些事他剛剛才經歷過。
上周他幫忙清理自己父親的屋子，偶然翻出來一個泛黃的筆記本。
打開后，在上面發現了父親的日記。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父親還有寫日記的習慣。
抱着好奇心，韓小山看了下去。
但這種好奇，隨着觀看也慢慢變成了沉重。
韓小山這才知道，在自己面前那麼堅強的父親，竟然有那麼多的心酸。
原來當初為了自己能夠有更好的學校念，他求了很多人。
但這些事情，他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說過。
現在韓小山還記得自己得知能夠去心儀學校的時候，父親只是在一旁笑。
原來父親把煙戒了只是為了省點錢給長身體的自己多加一些肉和水果。
當時自己還很奇怪，為什麼老煙槍的父親能夠戒掉這麼多年的眼癮。
原來父親在爺爺去世的時候也偷偷哭過了好幾次，他也是那麼害怕。
但他卻對自己說要堅強。
這一切他現在在明白。
“小山，你怎麼了?”
父親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韓小山看着眼前這個頭髮帶着蒼白，皮膚帶着皺紋的父親。
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了下來。
父親也發現了韓小山手上的日記本，眼睛裏閃過一絲慌亂，急忙搶過來抱在懷裏，“別看了，這都是我年輕時候瞎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