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沉默的血性

第五十一章 沉默的血性

請允許我自私一次!

―――絕塵

火鳳毅然捨棄了它強大的法術攻擊,選擇用身體撞碎眼下這個低賤的人類。

章爍成功的吸引了火鳳的注意力,正要逃脫時,腦中忽然響起薛易的聲音,“原地別動!我把這小鳥的頭塞出結界,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章爍心中暗驚,“好敏銳的洞察力。”

事實也是如此,薛易是全場除聶甲、武帥、火鳳、遲香雪之外,唯一知道裂縫製造的人,而且他全憑的是自己的猜測。

先,他對章爍的能力就有先入為主的極高評斷。其次,薛易根據遲香雪的眼神,還有火鳳突然改變追擊對象的表現進一步斷定,結界的裂縫一定是章爍弄的。

既然章爍有撕開結界的能力,那麼他肯定也能摧毀火鳳身體。就在火鳳俯衝的瞬間,薛易的腦中已經基本模擬了一套完整的作戰計劃,其思維不可謂不敏捷。

儘管薛易這個兄弟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但章爍對他還是極為信任的。當下也不疑有它,對着薛易的方向點點頭。

捆仙繩被火鳳掙脫的之後,薛易便將其收入囊中。不是法寶不濟,只是火鳳在那一瞬間爆出了超強的能量,薛易知道壓之不住,便主動鬆開了。

這會兒他再次催動法寶,捆仙繩應咒飛出,閃電纏上火鳳。

疾飛中的火鳳忽然身上一緊,轉頭一看,大為惱怒,“剛才這破繩子已經不靈了,現在又拿出來做什麼?”說著,它一邊撞向章爍,一邊力掙脫。但無論它多麼努力,綁在身上的繩子就是紋絲不動。分心之下,它的身形不由得慢了半拍。

薛易微微一笑,人和動物在情緒極為激動的狀態下常常會爆出異常的能量,做出驚人之舉。但這種異常狀態只是曇花一現,根本維持不了多久。

下一刻,薛易運起道術,縮地成尺來到火鳳的身後,戴着麻布手套的雙手推上鳳臀,腳下無色真氣全力開動,一人一鳳像一炮彈一樣疾速撞向章爍。

章爍微微一笑,心道:“真有你的。”

就在火鳳將要撞上自己的時候,章爍從容的一側身,堪堪的躲了過去,火鳳的鳳頭“噗哧”一下插進了結界的裂縫。

“啊——!”薛易隨即長吼一聲,周身暴起耀眼的藍芒,另人無法直視。一時間,所有人都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

章爍早就得到了薛易的通知,所以他不慌不忙,憑着感覺催動戾甲抓向火鳳。火鳳連慘叫都沒出一聲,頓時身異處。

章爍擔心它死不透,怕被它逃出元神胡言亂語,瞬間將速度揮到極致,在火鳳身上狂插猛戳。

“**!”薛易着實嚇了一跳,“他瘋啦?”一轉念的功夫,他再低頭看手中的火鳳。這哪裏還是什麼火鳳啊,簡直就是一個蜂窩呀。滿身都是透明的窟窿,千瘡百孔,早就身殞神滅了。

薛易的心中翻江倒海,驚駭得無以復加,同時又夾帶着興奮與狂喜,“這是什麼法術?真厲害!不過,我果然沒看錯人。”

章爍在得手后,立即佯裝“狼狽”逃出藍芒包裹的範圍,恰好是眾人閉眼睜眼的時間。大家也沒過多留意他,只是窮極目力,窺視藍芒的中心。

遲香雪卻是個例外。雖然她也不知道生了什麼,但敢她肯定,火鳳的死一定與章爍有關。看着章爍,遲香雪緩緩的低頭沉思,久久不語。

薛易知道手中的鳳屍不能留了,否則一會兒必定無法解釋。於是他果斷的將真氣注入鳳屍,一咬牙,把火鳳炸成點點飛灰,揚揚洒洒的飄散在空氣之中。

“真浪費啊,一身的寶貝。”薛易肉痛的想到。

隨着火鳳的死亡,粉色的結界慢慢退去,一輪明月漸漸顯露出來。四周響起草蟲的鳴叫,偶而還有幾聲咕咕的鳥啼,山風撫過小草沙沙作響,一派寧靜祥和的景象。

劫後餘生的人們忽而沉醉其中,貪婪的享受着自然賦予生命的獨特魅力,心境在不覺中都獲得了大幅度的提升。靜靜的,誰都不願意出聲破壞這份美麗,一直到天邊白,旭日東升。

百劫絕不是最先清醒的一個,卻是最先出聲的一個。

只聽他旁若無人的暴喝道:“妖女!這一切災禍都是因你而起,現在該我們算算總賬了。”

很多人都皺起了眉頭,不滿的看着他。但百劫絲毫沒有覺悟,依然自顧自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

遲香雪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緩緩從遠處收回目光,默默的注視着百劫。

滿場鴉雀無聲,氣氛沉寂的曖昧,百劫的老臉不由得慢慢紅了起來。

“呵呵。”遲香雪忽然笑了,笑聲中滿是嘲諷,“老禿驢,你臉紅什麼?”

“哦——”眾人低哄,意圖不言而喻。

百劫臊眉聳眼,羞憤難當,一張臉更是由紅轉紫。

遲香雪用憐憫的目光看着他,搖頭嘆道:“你真應該多念念經,少點功利心。好好學學你的師兄百慧,德行和威望不是自己吹出來的,明白么?”

百劫羞怒道:“妖女,你滿口胡言亂語些什麼!死到臨頭仍不自悟,真是冥頑不靈,無可救藥。”

“好啦百劫師弟。”為了不讓他繼續丟人下去,玉陽子出言打斷了他瘋狗一樣的亂吠,現在是人都聽得出來,冥頑不靈、無可救藥分明就是說的他自己嘛。

玉陽子不管一邊氣鼓鼓的百劫,面向眾人道:“現在我們討論一下,該怎麼處置這個魔門餘孽。”

觀聞早就按捺不住了,出言道:“她傷我師兄,辱我師門,當然要將她押回五台山,聽候方丈師伯落。”

蘇儀抿嘴笑道:“小師父這麼說就不對了,這次有不少門派的弟子都死在了她的手裏。將她押回五台山,那其他的門派怎麼辦?”

“哼!”沈艷兒由地面浮起,左臉頰還有五個清晰的指印,“我不管你們怎麼說,但我和她的賬一定要算清楚。”

玉陽子將目光移向蔣忠鄭,蔣忠鄭正色道:“弟子對二百年前的爭鬥不甚了解,但既然她是天下正道的敵人,自然也就是龍組和我蔣某人的敵人。不過這裏畢竟是蜀山的地界,還是先聽聽絕塵真人的意見為好。”

“就是這個話。”玉陽子一拍手,轉向絕塵,“絕塵道友,你倒是說句話呀。”

絕塵在一邊有些出神,直到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才機械的轉了幾下頭,茫然的張望。接着,他有些渙散的目光開始四處搜尋,飛快的掠過每個人的臉龐,最終定格在遲香雪身上。

霎時間,他木訥的眼神才有了神采,麻木的臉上展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過往的一幕幕如潮水一般湧上心頭,不知不覺,眼中已經飽含淚花。

眼前,遲香雪彷彿還是五六歲時可愛的模樣,在眾位師叔伯面前跑來跑去,頑皮撒嬌。耳邊,似乎還回蕩着遲香雪留在蜀山山間的稚嫩的歌謠,如此親切又如此哀傷。

唱着唱着,遲香雪抽抽噎噎的哭了。

絕塵上前關心道:“妹妹,是不是師兄他們又欺負你了?哥不是跟你說過,以後他們再欺負你,你就告訴哥,不許一個人躲在這哭。哥絕對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遲香雪用胖乎乎的小手一抹眼睛,奮力的抽迴流出好長的鼻涕扭扭,撅起小嘴道:“哥,我沒事。”

看着遲香雪倔強的小臉和紅腫的眼圈,絕塵心中一痛,他什麼話都沒說,扭頭跑下山。雖然那時他年齡還小,但他也明白,妹妹是不想讓他為了自己闖禍,才不肯告訴他的。

從小就過着流浪生活的兩兄妹,能得到眼前這一切是多麼的來之不易,她不想讓絕塵為了自己而失去這一切。

遲香雪是在他懷裏長大的,是他從一個嬰孩一點點看大的。對於遲香雪的心思和倔強,他怎麼會不明白?那天他跑下山後,狠狠的教訓了欺負她妹妹的師兄弟們。

來到蜀山,絕塵最大的一個願望就是學好本領,以後不再讓妹妹受人白眼和欺負。儘管他因此觸犯了門規,受到了嚴厲的處罰,但他一點都不後悔。

之後,當師傅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緣由,狠狠的誇獎了絕塵。說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誇他有血性,不愧是蜀山弟子。

如今,半空中的女子依然倔強、依然無依、依然落寞,可那個有血性的哥哥呢?他的血已經冷了么?還有那些誓言,都隨着名利權位飄散了么?

即使她站在對面,自己連叫一聲妹妹的勇氣都沒有,你真的是當初那個可以為她奮不顧身的哥哥么?

由此他又想到了許廣陵。妹妹與他一起躲避追殺的日子,應該和他們兄妹小時候流浪差不多吧。東躲西藏,受盡世人唾棄,但那個時候妹妹至少還有一個依靠。

可她現在有什麼?

她有!

有哥哥!有兒子!

可哥哥和兒子都站在與她對立的一方,喊打喊殺的要除掉自己。一顆柔弱的心,是如何承受着這殘酷的一切呢?

天生善良的妹妹究竟做錯了什麼,要經受如此多的坎坷和折磨?

他參不透,也想不通,只有默默的將一串串愧疚的淚水留下。

蜀山弟子一片沉默,他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掌門也會流淚。可既然他流淚了,一定是心裏壓抑了太久,太大的悲傷。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絕塵覺得自己沉默的實在太久了。他為蜀山殫精竭慮的一輩子,到頭來也該為自己的妹妹做點什麼了。

想通這一切,絕塵忽然感覺心中無比輕鬆,整個人充滿了無盡的活力。眼中不時有精光閃爍,一股極其強勁的氣勢隱隱的流露出來。

玉陽子心中一驚,他不知道絕塵在剛才那一瞬間想了些什麼。但看他現在的架勢,分明是要突破瓶頸,更上一層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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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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