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酣斗
三脈七輪,我佛至高無上的傳承。
―――觀名
蔣忠鄭前後受敵,猛提一口氣躥上半空。四觀緊隨其後,窮追不捨,對他形成合圍之勢。蔣忠鄭幾次突殺都無功而返,知道事不可為,便將一條槍舞得密不透風,護住周身。
四觀進退有序,攻守得道,顯然是精於合擊之術。而且四人皆非易與之輩,與蔣忠鄭幾番交手下來,已基本摸清了他的套路,漸漸控制了戰鬥的節奏。
不過蔣忠鄭的槍法委實絕妙,四觀雖略佔上風,但短時間內也奈何不得他。五人你來我往僵持不下,陷入苦戰。
百劫緩緩將目光由戰團收回,既而投向薛易,凝聲道:“怎麼?世侄還想與老衲過幾手?”
薛易剛要搭話,章爍一手拉住他。薛易不解的看着章爍,章爍正色道:“這位兄弟,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這份人情我們還不起。”
武帥大咧咧的走上前,拍着薛易的肩膀,“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幫我們,但就沖你今天為我們說的幾句話,我武帥交你這個朋友了!”
聶甲沒有說什麼,只是對着薛易微微一笑。
薛易嘴唇不住的輕抖,顯示着他內心的激動。炙熱的眼神緩緩閱過聶、武二人,最終與章爍的目光相遇。倏地這兩對目光碰碰撞出心靈的火花,剎那間傳遞了千言萬語。
那是一種相逢恨晚的幽怨,惺惺相惜的敬重,更有義無反顧的堅決。章爍的心中頓時激起千層巨浪,一股熱血直躥頂門,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前所未有的躍動起來。
他深深的自責着剛才自己所說的話,因為他褻瀆了一份悄然花開,卻又無比真摯的情誼。有時候,男人之間的付出,的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只因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是兄弟!
章爍的眼眶不覺濕潤起來,緩緩的伸出手與薛易緊緊的握在一起。這一握使他堅信,世界是美好的,生命還有值得他期待、拚搏、付出的理由。
“村長,達叔,你們看着吧!我會讓你們見到一個別樣的世界!”
百劫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大袖一揮,狂風湧起。薛易張開雙臂,凝重道:“退後。”
聶、武二人身上暴起氣旋,擋在章爍身前,緩緩後退。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過後,百劫身上的袈裟高高鼓起,半空中忽而梵唱大作,一尊佛祖金身緩緩降臨百劫頭頂。百劫猛然抬起頭,眼中精光暴閃,直直的逼視着薛易。
薛易微微一笑,指拈蘭花,身後緩緩升起一盤陰陽八卦,八卦之上隱現金光。薛易眼神一凜,八卦之上的金光倏然旋轉着向中心聚攏,最後竟凝聚成為一個金光閃閃的卍字。
全真教主張儒、佛、道三教合一,是集三家於一體的教派。在文,以儒為政,可出仕為官兼濟天下;在武,以佛、道二法為綱,集兩家之所長於大乘,經過幾百年的演化,路數終自成一派,威力非同小可。
雖然全真已為天下正道的第一大派,但它的修鍊功法一直得不到大家的認可。這種亦佛亦道的修鍊方式,被認為是博而不純,雜而不精的下乘法決。
百劫冷笑一聲,“世侄,當真要與我動手?”
薛易笑道:“大師若不咄咄相逼,小侄哪敢造次?”
“哼!”百劫冷哼一聲,在胸前結成手印,口中念道:“妙法金蓮,般若波若。”語畢,自佛祖坐下金蓮信然飄落一瓣花萼,百劫伸手托於掌中。
薛易目不轉睛的盯着那片花萼,嘴角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
百劫笑道:“世侄放心,老衲下手自有分寸,不會傷了你。不過,今天我要替柒掌教教育教育徒弟,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尊師重道!”說到最後,他已經聲色俱厲起來。
百劫五指成拳,用力一握,蓮瓣立即化作點點金粉,附着在他身上,一時間金光大盛。
武帥看了看百劫,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撇嘴道:“灑了金粉也沒我亮。”
薛易笑言道:“真氣光色千奇百怪,但像你們這樣白電金光的人,我也是生平僅見。”
聶、武二人心中生出優越感,暗自得意,“老大傳的法決果然非同一般。”
百劫一掌揮出,直奔薛易的臉頰。薛易調集真氣,運於右手食、中兩指尖。“噗”的一聲,一股湛藍色的氣束沖指而出,足過三寸有餘。接着,氣束的顏色由指尖處起始,迅速消淡,直至全部透明。
“咦?”百劫頗感驚訝,“無色真氣?世侄,你也不錯嘛。”說話間,他的五指距離的臉已不過毫米。
“嗞!”衣布開裂的聲音傳來,百劫低頭一看,心中大驚。薛易的氣束已然衝破了自己的袈裟,直頂在丹田罩門上。
這一巴掌也無論如何也打不下去了,百劫極為不甘的收回掌,同時身體後仰,抬腳去踢薛易的手腕。薛易身形向後一側,縮地成尺,眨眼間退出數十米。
佛法以剛猛見長,與百劫近距離接觸的一瞬,薛易只覺百劫的真氣炙熱無比,肌膚產生了火燒一般的灼痛。此外,百劫渾厚霸道的氣勢也壓得他無所適從,近二百年的修為,絕對不是說笑的。
百劫想顯伸手,卻一擊不中。第一個照面還讓小輩刺破衣衫,險些破了罩門。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他頓時老羞成怒。
“世侄,還不亮兵刃!”百劫陰沉道。
薛易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一動就會露出破綻,唇齒微動道:“小侄並無兵刃。”
“沒有?”百劫皺眉道:“柒掌教如此小氣,竟不傳兵器於你?”
薛易笑道:“大師此言差矣,豈不聞參功造化,四體為兵?”
百劫狂笑道:“笑話,你又不是精修武道,何談四體為兵?”
“正如大師所說,小侄既非精修武道,又何需兵刃?”薛易反唇相譏道。
百劫一愕,強忍怒氣道:“巧舌如黃!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快亮法寶!”
薛易搖頭道:“大師以身相搏,小侄又怎忍心依寶相欺?如此一來,未免勝之不武。”
百劫怒急反笑,“好!好一個薛易!不過你想藉此激怒於我,簡直是痴心妄想!”
薛易故作驚異道:“難道大師沒有動怒么?”
百劫臉色一片鐵青,全身不住的顫抖,“阿彌陀佛!老衲就是怒了,你又奈我何!”
“唵、嘛、呢、叭、咪、吽。”六字大明咒衝口而出,生若雷震。白、綠、黃、藍、紅、黑六色光柱憑空而將,加之於身。
百劫的袈裟高高鼓起,毫無顧及的將全身的氣勢放諸於外。四面八方頓時飛沙走石,狂風大作,地面也隨之震顫起來。地上的各種雜屑、碎石緩緩浮空,熟睡的烏雀鳥鴉紛紛驚醒。章爍三人置身氣場之中,猶如暴風雨中的三葉小舟,身形搖擺不定。
然而此時,薛易和聶甲的眼前卻同時一亮。百劫放出氣勢的目的就是在於威懾眾人,他一定是對自己的實力頗為自負。所以在他收回氣勢的一瞬間,肯定會放鬆戒備,那就是偷襲得手的最佳時機。
聶甲的額頭滲出冷汗,死死的盯着百劫。慢慢的,風緩了,物落了,聶甲一咬牙,“就是現在!”
心念甫動,聶甲霍然拔地而起,直衝百劫,薛易在另一邊也同時開動。百劫心中一驚,“這些小子的腦筋轉得真夠快,拖延下去只怕夜長夢多,必須速戰速決!”
百劫權衡了一下,最後將正面對準薛易。後面的聶甲,無論是從速度還是力量,都不足以對自己構成威脅。
“阿彌陀……恩!!”百劫駭然的轉過頭,在他的感知中,聶甲的位置上突然分離出一股強勁的氣勢,風馳電掣而來。
地面上的章爍也是全身一震,從聶甲起身的一瞬,他就感覺有古怪。等到百劫駭然回頭,章爍才知道那感覺究竟是什麼。
是聶甲的影子,即使身在半空,他的身後仍拖着一條長長的影子。
百劫來不及有任何動作,一團黑影迅速接近了他,並沒入體內。下一秒,他的四肢百骸全部僵硬起來。半空中,百劫的胸腔上抬、五體后張,驚怒道:“孽障!”
薛易心中震撼,但手上的動作並未停止,一個金色的卍字透手而出,釘在百劫的額頭上。
“師傅!”四觀驚呼一聲,丟下蔣忠鄭上前來救。
百劫深吸一口氣,入進禪定,輕語道:“南無颯哆喃。三藐三菩陀。俱胝喃。怛侄他。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訶。”
一段清新的准提咒念畢,百劫胸前佛光一閃,現出蓮花寶相。接着,他身上的三脈七輪被逐一點亮,直至天靈。百劫身體裏的黑影,被清晰的照鑒出來。
所謂的三脈七輪,是佛家對經脈的一種化分方法,就相當於我們所熟悉的道家提倡的奇經八脈。正因為道、佛二法修鍊時所側重的部位不同,也就決定了他們之間存在着本質的區別。
三脈指得是氣脈,即真氣運行的總路線,分別是中脈、左脈和右脈。
七輪是七個儲存能量的主要中心,分別為頂輪、眉間輪、喉輪、心輪、臍輪、海底輪、梵穴輪。
而七輪中,又屬頂輪最為重要,它位於人體的天靈。佛家認為,頂輪是其他六輪與三脈的回合的地方,潛藏着巨大的能量。
頂輪有着千萬條神經線,用一千瓣的蓮花來代表它。這一千條神經線一般人是用不到的,但當人的修為達到一定程度,體內的能量足以填滿其他六輪的時候,這些神經線便會受到啟,並且活躍起來。此時,那個人便能獲得他從前沒有的力量,在中樞神經系統感知到他從前不能感知到的事情。
眾所周知,釋迦牟尼是有頭的(滿頭大包),他的徒子徒孫們卻爭先恐後的將頭剃光,而且還要在上面點上戒疤(和尚頭頂的香疤),這可能就是為了讓他們的頂輪開闊,以便能更好的接收牟尼他老人的人家的智慧和法力吧。
佛家重視修鍊七輪,使得他們擁有無比充裕的真氣和能量,所以佛法以剛猛渾厚見長。道家雖然只修鍊丹田氣海,但他們卻可以引天地之氣為己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由此看來,優劣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