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人情最為值錢

蕭東皇進入萬寶行宮，此時溫玄錚正在地上，枕着無數竹簡書籍呼呼大睡。

蕭東皇環顧四周無人，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溫玄錚身前，細聲詢問道：「溫前輩，那個洪開，跟你可相熟？」

溫玄錚一聽這話，兩隻眼睛睜開一道細縫，詢問道：「他怎麼惹你了？」

蕭東皇當即將事情講明。

溫玄錚緩緩坐起身，搖頭笑道：「原是為了幾個賞金…這倒也說得過去。這小子亦是莫入關修士遺孤，從小就鑽錢眼裏去了，本性是不壞的…」

蕭東皇微微眯眼：「這麼說，他與溫前輩關係不錯？」

溫玄錚道：「給老夫一個面子，給他一個機會。」

蕭東皇正要說話，遠處便傳來腳步聲，應該已至門口。

蕭東皇當即收聲，藏於某處書架后。

洪開急忙而來，見到溫玄錚，直言道：「老頭，這莫入關怕是待不下去了…趕緊跟我收拾一些細軟，風緊扯呼吧！」

溫玄錚裝作剛剛睡醒，揉着眼睛道：「臭小子，你又在外頭惹什麼事了？」

洪開便將今日寇淮舟帶着他一同去砸了心安處和小木屋的事講明，滿臉懊悔道：

「我本來也沒想過會出個什麼事，後來仔細一想，我跟蕭東皇那是會過面的，一旦他在打砸的隊伍里發現了我的面孔，毫無疑問，會發現是我出賣了他的消息。」

「砸了這兩個地方，蕭東皇心裏能爽利？屆時一定會找我算賬啊！」

溫玄錚一雙老眼撇了一下蕭東皇藏身的書架，笑道：「確實有可能找你算賬…」

洪開繼續道：「實話說，我總覺得回來的路上有人跟蹤我，保不齊是蕭東皇，要麼就是寇淮舟派來的人，想要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

「如今處境，真的十分兇險了！這萬寶行宮，不待也罷！」

溫玄錚笑着搖頭：「恐怕現在你是想逃都逃不掉了，寇淮舟不會允許你這個餌料出局。」

洪開急道：「老頭子，那該如何是好啊？」

溫玄錚一雙老眼爆出精芒，在某個偏僻處尋得一個身穿亮銀甲的六境校尉，以九境神識，在瞬間將之變為提線木偶。

溫玄錚起身道：「那得問你想如何了…要麼，徹底倒向寇淮舟，成為鷹犬手下的鷹犬，要麼，向蕭東皇道個歉，從此不再提心弔膽。」

洪開聞言，眼中閃着狡黠，他早已看出眼前這位老頭之不凡，因為這人過了十幾年，樣貌仍舊保持在七十多歲的的模樣。

從剛才言語上分析，顯然溫老頭對於寇淮舟的觀感不佳，在明知外頭可能有監視者的情況下，仍舊稱呼其為鷹犬。

那麼，怎麼選早已明了，於是洪開道：「老頭你說的容易，如今蕭東皇估計恨不得把我做成人彘，豈是我道個歉就能了結的事情？」

溫玄錚釋然一笑，他豈能不知這孩子心底的狡黠，也正是因為這個，他才會在言語中表現出對於寇淮舟的厭惡，以免這小子選錯。

隨即他便道：「蕭小子，出來吧，你看，我說了給他個機會，是能改邪歸正的。」

蕭東皇自書架後走出，無奈笑道：「前輩做事，稍微有點不地道，不過您老都這樣了，晚輩也不好再斤斤計較。」

洪開額頭流下一滴冷汗，他怎麼也想不到蕭東皇距離自己只有咫尺之遙，剛才一旦選錯，自己絕無生路。

但洪開還是連忙上前拱手道：「蕭兄，小弟之前財迷心竅，多有得罪，萬望見諒！以後有用得上小弟的地方，一定請說，小弟一定盡全力為之！」

蕭東皇輕嘆口氣，洪開有溫玄錚保着，而要刺殺寇淮舟，就必須有溫玄錚的支持，看樣子是真殺不得了！

因此，他不得已虛與委蛇拱手還禮道：「洪兄客氣了，咱們這也算不打不相識，蕭某也不是那斤斤計較的人。」

兩人似乎相談甚歡，很快就幾乎要勾肩搭背了。

蕭東皇在明確表示不會再對洪開出手后，便與溫玄錚道：「前輩，後天秋雲劍仙輪休，寇淮舟應該會再去攀談，那時應該是最好的機會。」

溫玄錚點頭道：「知道了，老頭子我不會掉鏈子的。」

蕭東皇便拱手告辭。

溫玄錚道：「門外有個人，你用冰法殺了他…最好能做些偽裝，讓寇淮舟以為是你殺的人！」

蕭東皇點頭。

洪開第二滴冷汗沿着臉頰划落。

溫玄錚看着洪開，言說道：「洪開，你覺得是眼前小利重要，還是日後大利重要？」

洪開忙道：「自是大利重要。」

溫玄錚道：「日後目光，不可似如今這般短淺，蕭東皇何許人也？鬼面高徒，二十餘歲，半步七境，手腕也當得起人傑二字。這般人才，怎就只值五百真錢了？」

「世間最值錢的東西，反而不是錢，而是人！而人最怕的，就是人情二字！遇到這種必將崛起的人傑，你不該想着如何與他為敵，而應想着如何讓他欠你人情。」

「只要他欠下你人情，那麼若干年後，這人情，很有可能是你東山再起的契機或者起死回生的救命符！」

洪開若有所悟。

溫玄錚道：「不出意外，寇淮舟還會讓人盯着你，不要太過緊張，假裝自己不知道…你小時候不是很愛演戲的嗎？我相信這個難不倒你。」

洪開拱手：「放心吧…老…先生？」

溫玄錚一笑：「小子，怎麼？與你推心置腹一般，你反而生分了？」

洪開連忙道：「知道了，老頭！」

溫玄錚自顧自躺下，閉眼道：「元武，寇淮舟等一干人等，長期倒行逆施，如今天怒人怨，長久不了，可莫要站錯隊了…」

洪開開始值班，聽到此語，若有所思。

天下最值錢的，是那人情二字嗎？

在伏羲軍密探身死那一刻，寇淮舟身邊三位七境幾在同時有所感應。

「死了？」

「只一招？」

「幾乎已經七境！」

寇淮舟聞言，挑了挑眉：「據我所知，那個蕭東皇離開京都時，不過才五境而已，你們修行人，破境有這般簡單嗎？」

三位七境面面相覷。

他們三人，哪個二十多歲，就能修到這種地步？他們算是伏羲軍中資質上乘的那一批人，也都基本都是三四十歲，才能摸到一點七境的門檻。

妖孽。

寇淮舟見此，頗為不安：「本來這人就已經很能忍了，如今修為又接近七境，不行，我得跟陛下傳信，再調點人來，讓天濁子那老道趕緊派個九境過來！」

寇淮舟飛劍傳信之後，城頭上突然響起一陣蒼涼的角聲。

城頭北望，無數飛禽驀然襲擾在河岸駐守的蜀山劍修，與此同時，無數走獸妖族形成妖潮渡河而來。

十幾道大妖氣息驀然散出！

妖魔在此時發動大規模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