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廟小妖風重
陸星朗本想放聲大哭,卻驟然哽住。
趙姨娘雖鬧得厲害,卻還未曾到這般地步,可卻給他提了個醒。
如今趙姨娘可是越來越不受寵了,陸遠奎有如姨娘這麼個年輕漂亮的姨娘在懷,又惦記着外頭旁的名門貴女續弦,真要是惱了,一氣之下真發落了她,可未可知。
想及此,陸星朗的淚珠子掉得更大了。
“姐姐,姐姐,您回去勸勸父親吧,千萬不能讓他不要我阿娘。”
陸凝凝陪着演哭戲,“只怕姨娘想左了,為著父親續弦的事,非要鬧,我能有什麼辦法?”
“姐姐勸勸咱爹,別續弦了吧,阿娘跟他半輩子,生兒育女,操持家業,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是被出身所累,這才不能當正房,阿娘她也太可憐太委屈了。”
陸凝凝心裏陣陣冷笑,她可憐?那被她下慢性毒藥慢慢害死的嫡親姐姐不可憐嗎?
當妹妹的,千方百計地爬姐夫的床,就夠噁心人了,竟還謀害親姐,謀害親姐的血脈,如此蛇蠍心腸,留她到如今也算是便宜她了。
陸凝凝連做戲的眼淚都快流不出來了。
陸遠奎的品行,她比誰都清楚。
誰是最大的利益者,誰就是他的心肝寶貝兒。
陸星朗連拉帶拽,非扯着陸凝凝回府救命,卻也正中她的下懷。
不親臨現場,怎麼給趙姨娘臨門一腳。
她帶上了沈護衛,銀枝、薛婆子,只留瑞雪去月明樓回稟。
馬車一路行至富平侯府。
豐宜閣內,哭聲震天。
陸柔柔也回了府,母女倆抱着陸遠奎的大腿,哭得呼天搶地。
一見門口,陸星朗領着陸凝凝進來,就如同被抹布塞住了嘴,有點不能吭聲了。
這是倒了什麼霉,自家那缺心眼的兒子,把那冤孽拖了來。
趙姨娘擠進吐血,自打那小蹄子出嫁,在外頭的種種事迹,她便知現在這承安王妃,決計不是從前那個任她拿捏的廢物秧子。
若不是陸凝凝是她看着長大的,知道她的每一寸皮肉,當真是要覺得,這陸凝凝和從前的草包,是被人偷摸掉了個包。
陸柔柔更是憤恨,一雙眼睛含着的不是眼淚,全是毒蛇的毒液,恨不得立刻就將陸凝凝生吞活剝了。
自己費了那麼多心思,好容易勾引了陸凝凝的未婚夫,本以為一路平平穩穩,誰知道落個與人為妾、孩子也被打掉的地步。
正房孫氏,簡直是個母老虎,自己撒嬌賣乖,裝慘扮弱,愣是在她手底下沒討得半點好處,時不時還要被孫氏拎出來訓斥責罵,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看着如今容光煥發,珠光寶氣的陸凝凝,她恨的五臟六腑的血都滾了起來。
陸遠奎本就被那對母女攪的厭煩,瞧見陸凝凝,立馬跟見了掛着十萬個金元寶的親爹似的,上前兩步,擠開陸星朗,親自扶着閨女過來坐。
“今天外頭正冷着呢,你怎麼挪進來了。”
他瞧着陸凝凝的肚子就兩眼放光,立馬就高聲吩咐底下人。
“沒瞧見大姑奶奶來了嗎,還不再添一個炭盆來,午膳讓廚房多準備下大姑奶奶素日裏愛吃的。”
陸遠奎這伺候祖宗十八代的架勢,連陸星朗瞧着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就算是給祖宗上墳,他也沒見自己這親爹,這般殷勤過。
陸凝凝很有自知之明,這自不是什麼“父慈子孝”。
他日若是王府稍有落魄,陸遠奎一準跑得比誰都快。
“聽弟弟說家中不太安穩?”她淺淺一笑。
陸遠奎立馬狠狠瞪了兒子一眼。
“你個不知道四六的小兔崽子,多大的事非得勞動你長姐,她現在有着身子,萬一路上磕了碰了,有個好歹,你吃罪得起嗎?”
陸星朗鼻頭更酸了,低着頭不敢說話。
阿娘和二姐姐哭得都要出人命了,父親怎麼能這般輕描淡寫?
他這次回來,家中就全變了。
從前父親是對他阿娘和二姐姐是極好的,如何才這幾個月的光景,便厭棄了呢?
趙姨娘狠狠心,咬了咬牙,撲在一旁哭。
“凝丫頭,你可來了!我那苦命的姐姐唉,您好好看看吧,咱們閨女回來了,有人給咱們做主了。”
她哭哭啼啼地要往陸凝凝身前挪,卻被陸遠奎隔在了一丈開外。
“不成體統!越發不成體統!哭哭鬧鬧像個什麼樣子?”
趙姨娘哪管他,只一味地兩眼含淚跟陸凝凝訴苦。
“凝凝呀,你爹他要續弦了,我人微福薄也算了,從來也不敢爭什麼,可實在是為我那姐姐不值啊。姐姐如此秀外慧中,如今到落得個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了,嗚嗚嗚。”..
她哭着帕子直哭,房梁之上還懸着沒發揮作用的三尺白綾。
陸凝凝忍着冷笑,面上沉靜如水。
“姨娘是我母親的親妹妹,在此事上為我母親鳴不平,按說不應該呀?”
“有何不該?”
“既是姊妹,姨娘自然知道我母親的心性,我母親素來賢惠,當年既連姨娘這般都容下了,到今日如何容不下父親續弦呢?”
趙姨娘哭得噎住,被眼淚沖刷的臉,脂粉糊成一團,顯得並不好看。
陸遠奎聽出這話意有所指,抬手摸了一下鼻子,指着趙姨娘厲聲呵斥。
“凝凝她娘最是賢惠,既許的了你,自然許的了旁人!你少拿着凝凝她娘說事,逼急了,我一封出妾書,休了你!”
趙姨娘立馬哭得像個淚人。
“姐姐啊!你有靈有應的看看吧,這邊是當年答應照顧咱們姊妹的人,如今他翻了臉了?我這一腔真心,全是錯付了,錯付了!既如此,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妹妹還不如追隨你而去,嗚嗚嗚……”
她哭着又要去撞牆,陸星朗和陸柔柔趕忙來攔,母子三人抱在一塊,抱頭痛哭。
“與其他日叫人磋磨死,還不認你們姐弟,今日跟為娘一起去陰曹地府,落個乾乾淨淨,省的咱們娘仨在這礙誰的眼。”
趙姨娘哭得脫力,全然沒了當日在陸遠奎懷裏撒嬌賣乖的樣子。
陸凝凝瞧了一會她這回不一樣的表演,困地打了個哈欠。
“姨娘,你牙縫裏塞了個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