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困腹得珠

(一三七)困腹得珠

天白好吃好喝了幾日,臉面的肉迅速地長回來。道玄依然又去統調執行小滄桑,不見人影。

天白一時半會兒沒想好去哪兒,就閑閑的,被月老則偶爾抓丁寫會兒名冊。

月老對天白道:“仙家為何要修鍊很多世才能升仙,因為修鍊很多世才能看淡恩怨情仇,愛恨離別。你呢,別動不動就動火,揍了麒麟一頓,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天白寫寫名冊答着:“那我生氣憋着更窩火啊!”

“一個是別生氣,遇事兒就解決事兒,一個是你要生氣,那你發了火就得有本事消乾淨。要不然不如不生氣,屁用沒有。”

正這時,麒麟進來了。剛要跪,月老一擺手,“不必了。”

“月老仙君,天白。”麒麟看到天白坐在小桌前寫字。

天白抬眼看了麒麟一眼,“嗯。”沒有任何喜悅表情地應了一聲。隨後就起身,往外走。以前,天白可是每次上天都強烈要求見麒麟的,親近着呢。

“你去哪兒?”月老問。

天白答:“去找地方舒暢。”

麒麟能感覺到,天白是說給他聽的。

“我們走。”月老道。

“月老,去哪兒?”

“陪我去沐浴。”說完,往外走。

麒麟跟着,心裏迷惑:怎麼,特意叫我來陪他沐浴,那剛才天白——

月老道:“不願意啊?!”

想到月老前後指教自己好幾次呢,怎麼能答“不願意”呢,麒麟忙道:“願意,願意。”

天白從道玄宮飛出來,心裏想“我上哪兒玩呢?仙身去凡界,可得找點好玩兒的!”他就在天層一直飛,邊飛邊往下看。

猛然間一幅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一座大山,一條河蜿蜒流過,大山旁還有一座稍微小一點的雙峰山!“咦!這不是我七歲被淹死那世生活的地方。啊呀!”天白一下想起件事,那世他聽爹和奶說過,他們周圍好幾個村子總是莫名其妙地失蹤人,都是上山去,然後人就沒回來,有打柴的,有打獵的,還有放牛的,連牛都不見了。光是知道的百年裏就失蹤了不下八十人。

天白眼睛看着下邊的山,想着這件事。嘿!就見眼前一晃,那山峰兩峰中的一峰明明立着突扁了下去,就像往鍋里貼餅子那樣,隨即那山鋒又立了起來。

“耶!”天白驚問:“是我眼花了嗎?”

他索性不眨眼,直直地盯着那山峰。

地上一年,天上一天。在地面過時間慢,現在站在天上看,過得可就快了。黑白交替,黑白交替,黑白交替,黑夜白晝像幻燈片一樣快速更替。

天白死盯着下邊,轉眼一天,忽,又見一人沿山道走上那山坡,肩頭上搭着纏的繩子——是打柴的。前進,前進,突然,那山峰一抖,又是極速地扁了下去,隨即恢復原狀。山道上的人卻消失不見!

天白心跳加速,他確定了,他沒看錯!“怎麼回事呢?!山怎麼可以瞬間趴下再瞬間立起來?”他開始仔細地觀看那座山。順着山形,轉彎,部分,整體地看。

“呀!!!”天白大驚,他看出來了,“那……那是一條大、大豬婆龍!”(註:豬婆龍即鱷魚)

“沒錯,絕對沒錯!它大張着嘴,上顎直指天空,那變矮的山峰正是它的上顎!”

天白也看明白另一個大峰明顯坡度拱緩,那是豬婆龍的身體。這豬婆龍也不知趴在那兒多少年,後背那座山上的樹都已是參天樹林。

就連張開的下顎都成了土石山道,灌木叢生。

這龍可太大了!天白心想:下界那些小小的凡人怎麼可能發現這座山竟然是一條豬婆龍呢!——怪不得那麼多人不見了,都讓他吃了!還知道裝山!這傢伙是妖嗎?天白看看周圍氣暈,不是妖,就是個凡界之物。

想不到凡界竟然能長出這麼個大傢伙!天白心中猛然興奮起來,他知道他要幹啥了!他伸伸胳膊踢踢腿,感覺自己力氣恢復得不錯,沒問題。

現在,天白背着捆得整整齊齊,從高出頭頂還多一直到腳後跟這麼高的木棒垛,從容地走在山道上。

他在道邊停下,先後把提在兩手直徑水桶般粗一人長的圓木柱,一邊一個,卡在左右上下牙間。

天白心道:“我讓你合不上嘴!這樣完事後我就能順利出來了。”然後他就大踏步走進了豬婆龍的喉嚨。

天白一直來到豬婆龍的胃,他先往頭上一指,最高處立刻像開了一盞小燈,空間變得明亮起來。他把背上比他還高的木棒垛放了下來。

環看四周:這裏大概房那麼大。空空的,也就是胃底有許多殘碎的骨頭,上面斑斑點點的還附着一些殘留之物,整個空間瀰漫著嗆鼻的又酸又臭的腐爛氣味。——這應該是嗉胃,軟化的。望向不遠處連接的通道,不用看,那裏連着化胃,裏邊一定汪一個小湖,都是酸血水,味道就是從那兒傳來的。天白身體不由自主抖了下。看得出來,這空間只使用了很小一塊。

天白心道:“這吃飽得吃多少人!!看來你也總是挨餓,我做好事,今天就讓你永不挨餓!!”

天白解開捆木繩,抓起一根木棒,這木棒都是天白事先削好的,根根少說也有大碗口粗,更有的有西瓜、大窩瓜般粗,木棒一端被削得鋒利無比,就像一根根巨大的錐子。

“欸——!”天白卯足了力氣,把一根大木“嘭”扎在了胃壁上。接着,一根,一根地往上扎。

豬婆龍正想着,剛才進去一個人,還帶了許多東西,嘿嘿,帶什麼今天你都是我的小點心。可“突”胃裏猛地狠疼一下,它差點沒從水裏跳起來。接下來,就疼痛連續不斷,一下一下。

裏面,天白不斷把大木釘在胃壁上,腳下微微震撼,天白知道,那傢伙肯定在難受折騰。隨着每一根木入.肉,血從壁上汩汩地流了出來。胃底不多時,也漸漸彙集出了血水汪,淹沒了整個胃底。

此時外邊,這豬婆龍早折騰翻了天。它痛得最先一咬牙,“卡隆!”多大的力氣,天白佈置的那兩根卡牙的圓木柱徹底被咬碎!接着,它甩動它那巨大的頭,不斷地磕砸旁邊的真山,滿天的山石嘩拉拉碎解砸落河中。它的頭胡亂地撲在水中亂砸,河水衝天飛濺。

它的身軀也劇烈地左右扭動,尾巴翻轉抽擺着,身上那多年充以偽裝的樹木森林,此時整片搖振傾斜,紛覆著和土石一起拋砸到河裏。河水就像發了瘋一樣,沖濺向天空,向空中討要被落石樹木侵吞的地盤。

豬婆龍的身體劇動地和河水衝撞着,掉落,紛紛掉落,纏鬥,盡情地纏鬥。

河水沖刷着,漸漸,顯出了它豬婆龍本來的樣子,它脫離了大山,開始順水向下游浮動。

天白在它胃裏圓木越扎越多,現在目之所見,像刺蝟一樣,只不過是翻過來,刺面向內的。豬婆龍也漸漸掙扎不動了,就那麼漂浮在水面上順流而下。

差不多了!天白看胃底的血越來越多,開始往喉嚨走,他要出去,可來到喉嚨處一看:靠!嘴合上了!天白心裏這個氣!

想法出去吧,天白四處轉,發射了許多拳,想打穿個洞,然後給自己設層膜飛出去。結果萬沒料到,竟然哪哪都打不穿。

天白慌了,可是確定他真的出不去后,他安靜地坐到了扎在半腰高的一根圓木杆上,他罵“一個凡物竟然皮肉長這麼堅固!”也罵自己“大意了!唉!活該!”又在心裏祈求:“師傅,月老,快看看我,我被悶這兒了!”

天白被困在了豬婆龍肚子裏,他越來越絕望,頂上的燈越來越暗,終於“噗”滅了光亮,空間一片漆黑。

血水的水平面繼續升高,現在喉嚨已經被淹了,燈滅前,他已經往高處轉移了兩次了。他可不想讓污血沾他仙身損他修為。

空間裏黑黑的,天白沒再施法點燈,有亮好像也沒什麼用。黑暗之中,他就騎在木棒上,靜靜的,沒有聲音。

不多時,天白就適應了黑暗,他發現,在胃頂上的一角有一股若隱若現微弱的光亮,紫紅幽幽的。

“那是什麼?”天白心道。仔細看,不像眼睛。

天白鼓起勇氣,飛向那處,接觸頂壁的瞬間,用仙力吸在上邊,就像壁虎那樣。天白看到,眼前像是好幾條藤蔓織的網兜,也有些像血管織的,這網兜有一個手掌大,緊緊地把一顆圓珠固在裏邊。

天白小心伸出一隻手,他怕掉下去,下邊可都是血水。他謹慎地扯那藤蔓血管,把圓珠從扯松的縫裏抓出來,然後飛回到來時的木棒上。

他坐穩,托起掌中散着紫紅光的圓珠,就聽空中“呼”地一聲。沒有畫面,風聲之後,一個聲音出現了。這是一個蒼老男子的聲音。

“持珠者聽見:吾乃是雙萬黑鮫,外出遊歷之時發現,此處一巨鱷食人害命——”

天白心道:“他比我先發現這東西吃人的。”

“——遂入腹欲從內擊殺,滅此一害。未曾想,此鱷魚皮甲堅韌,吾竟攻不破。它又似有意識,嘴久合不開,我最終被困腹中而死。”

天白心道:“他也被困腹中。”想到他比他年紀還大,還不小心被困了,天白心裏倒舒服了些。

“死前,吾將一抹殘靈寄予此珠,只為說明此事。此珠乃吾丹元,被困后,吾並未再消耗靈力,此珠蘊有吾全部靈力,但待六界有人再入魚腹誅殺它時,能得它獲予助力,吾願當甚慰矣。”

風聲息了。天白看着珠,“兩萬年靈力,沒出去,我才一萬年。加一起三萬年,夠嗎?——誒!先化了再說。”

於是,天白張口把珠子吞了,然後就坐在那兒慢慢調息化,把靈力化歸自己所有。

化完了,天白算算時間,從自己進來,這差不多得有倆月了,這豬婆龍一頓折騰,體力應該也變差了吧,哪兒能先變瘦點兒呢?

天白又點了盞燈。嗬!真是時候,血水眼看要淹到他腳了,天白忙把騎木垂着的腳也抬上來。他看着對面一面牆的圓木尾端,在他這看,就想林場木垛的切面那端,全是一個個圓。

他又調過來身,看自己這面,尋思着把哪根圓木繼續往裏扎呢?!相中一根,他踩着腳下的一根圓木借力,運力“蕪”把這圓木狠狠往裏又推進一段距離,幾乎就只差兩寸都陷進肉壁里了。

他把它旁邊一根圓木一樣也推了進去,他想像蓮蓬那樣,多扎幾個深孔,然後——

第二根圓木剛扎完,天白一收身,正這時,一道白刃迎面破壁穿刺而來。

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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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天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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