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玄主英明
歸祖幾千年的記憶里，只有一人能修鍊到那種程度。
可惜夕人已去，歸祖只能望背興嘆。
而他，根本就沒有那種天分，是因為得到一場機緣，才進入到今天這個境界，卻也只是長生，達不到曾經那人的境界，可以破碎蒼穹，一笑而去。
「林俊，我知道你心裏有疑惑，可是我卻不能解釋，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自己也曾經有過懷疑。」
林俊愣了：「你自己懷疑自己？」
「沒錯，因為跟你一樣的懷疑，我反覆思量過，發現自己丟了至少一千六百多年的記憶，我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那一千多年裏自己幹什麼了，又經歷過什麼。就像……就像那一千六百年我根本不曾存在過一樣。」
林俊瞬間就想到一種可能。
「你被人抹去了一段時間記憶？」
歸祖沒有驚異，而是平靜的看着林俊：「你跟范花溪一樣的想法。」
林俊皺眉：「他也是這麼想的？」
歸祖點頭：「他為了找出其中原因，翻查過無數典籍，還是沒有任何頭緒，後來夜觀天象，推導曾經的歷史，似乎有了什麼頭緒，說他得去一趟滇洪谷，卻從那以後再也不見。」
林俊心中一凜：「他去滇洪谷時什麼境界？」
「元嬰後期，范花溪是我見過的少有的天驕，天資縱橫，無人能出其二，當然，你例外。」
「呵！」
林俊忍不住出聲：「歸祖，你在拍我馬屁？」
歸祖撇撇嘴：「我只是就事論事，你別太自我感覺良好，我說你例外，指的是你有九道鎖命靈息，他並沒有，所以，從天分這塊來說，你還是不如他。但是你比他更有機緣。」
林俊不得不承認。
但林俊又想起一件事。
「他也來過這裏，在這裏修鍊過，說明他的品性經過你的考驗，最後還成為玄門之主，怎麼就能把貓奴的道侶拐走了？這應該是你的過失啊。」
歸祖卻不認同林俊的說法：「如果說過失，阿奴自己沒有嗎？當時的他經歷過那場大戰，精神頹廢，每日瘋瘋癲癲，結果化神失敗，元嬰異變外溢，差點死了，是賀涵雪用盡自己心頭血，融了金丹，保住他的肉身不破，他才能活下來。」
還有這事？
可賀涵雪又是誰？
「就是他道侶，當時也不過跟你一個境界，為了救活阿奴，融了自己的金丹，差點香消玉殞，世上能救她的只有一個人，就是范花溪，我曾阻攔過他出手，但是……他去滇洪谷時，還是把賀涵雪帶走了，並且封了阿奴的修為，不讓他的元嬰歸體，防止他出意外。」
林俊掛了一腦門黑線：「您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歸祖緩緩搖頭：「那時說了，你會信么？何況阿奴的修為遲早得解封，早晚都是這麼個過程，不可能因為你知道事情原委，就不給他解封或者阻止他去找范花溪報仇。」
林俊也苦笑。
事實就是這樣。
有些事，不是提前知道就能不讓它發生，這個世界所有的因，都會形成果。
即使短時間內遏止住，也無法永遠遏止，早晚一天還是得面對。
「范花溪可以跟奴叔說清楚，他為什麼不解釋？」
歸祖笑了：「怎麼解釋？想救賀涵雪，必須用他的精血平衡賀涵雪體內的陰陽，所以，他***了她，這種事解釋得了嗎？」
林俊驚詫的說不出話來：「他……」
歸祖搖頭嘆息：「孽緣！賀涵雪一直都是范花溪心中最傾慕的女人，偏偏賀涵雪就喜歡花言巧語的阿奴，所以，就算要承受阿奴的怒火，他都必須要救她。」
說話間，他們來到一面牆前，牆上掛着一幅水墨。
畫面簡潔乾淨，黑白分明。
乍看上去，就跟柳宗元《江雪》的插圖差不多。
一條江，一個人，一座峰，然後就是蕭瑟群山。
江繞山行，人在峰頂。
林俊看着看着，卻忽然間退後兩步。
「歸祖，畫中的人是您？」
歸祖點頭：「沒錯，我在曦來峰上。」
可林俊卻搖搖頭：「歸祖，曦來峰在寶安省，您至少三百年沒離開過四方城，所以，這絕對不是您……或者說不是您本體。」
歸祖的眼神里透出一股無法琢磨的光芒。
「你倒是說說看，能從這幅畫裏看到什麼？」
林俊歪了歪頭：「我不懂畫，所以就不評價畫功如何，初看這幅畫，似乎秋盡冬來，天地厚重，萬物蕭殺，給人一種俯瞰群山萬仞，孤冷寂寞的感覺。」
「但是沉浸畫中，立刻會有一種洪荒猛獸襲來的恐懼，要是判斷不錯，這是范花溪把從您身上體會到的氣息完全融入畫中，可您本身已經跟天地融為一體，如何會有這種洪荒太初之勢？他又怎麼能體會的到？」
歸祖饒有興緻：「如何？」
林俊深吸一口氣：「除非他遇見的不是您本體。」
歸祖大笑：「好眼力！當時范花溪都沒看破，更不會想到還有另一個我，卻被你看一眼畫就一語道破，你確實不負眾望。」
林俊卻沒有一點喜色。
「這幅畫看上去蕭殺冰冷，卻處處透着悲天憫人之心，應該是范花溪內心真實寫照，至少那時的他應該是這種心境。」
歸祖沉默許久。
「對此你怎麼看？」
林俊搖搖頭：「所謂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在我看來，很危險。」
歸祖苦笑：「沒想到你能看出這麼多東西，那我也給出我的評語，花溪這孩子心地太善良，一生不負天下人，希望你將來給他留條活路。」
林俊驀然轉身：「我不過搶了他玄主之位，他又不在乎，這話你應該跟奴叔說才對，他們之間才是生死大仇。」
歸祖只是看着林俊，笑而不語。
時間久了，林俊終於不耐煩的揮揮手：「真是怕了你這眼神，算了，我肯定不殺他，最好能連修為都給他保留着，你能放心了吧？」
歸祖竟然高呼：「玄主英明，玄主萬壽無疆。」
這是歸祖第一次在背後直呼林俊身份。
林俊卻不吃這套，馬屁這東西對林俊不管用，一隻手直接伸出去。
「你說給我留的那份收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