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她知道，她不是太監
鬼使神差，不知不覺，吳忠賢走到了東宮大門口。
明日就離開。
他想和皇後娘娘告個別。
人總是會被感情左右。
吳忠賢對皇後娘娘是有一些的感情。
畢竟皇後娘娘是他前世今生，兩世為人的第一個女人。
走進東宮。
依舊是老一套方法，遣走所有宮女，免得她們聽到不該聽的話。
吳忠賢一人走進寢宮內。
不過這一次，皇後娘娘倒是沒有沐浴。
可惜了。
“吳忠賢，見到本宮為何不行禮？”
呂皇后微微抬眸，冷冷出聲。
吳忠賢笑了笑，拱手微微彎腰:“拜見皇後娘娘。”
“有何事？”
呂皇后淡漠道。
彷彿上次做詩的事，對她毫無影響。
吳忠賢走了過來。
“娘娘，臣是來告別的。”
“與本宮告別？”
呂皇后冷笑一聲。
那冷漠的表情，就差直說，本宮與你什麼關係，你一個太監來跟本宮告別？
當真可笑！！
這若是被周仁帝知道，定會暴怒。
被天下人知道，更是會想入非非。
畢竟一個太監離開皇宮，和皇後娘娘告別，怎麼想也不對。
吳忠賢望着呂皇后的後背，輕聲道:“皇後娘娘，臣要去北方前線了，此行危機重重，怕是不一定能回來了，所以…希望能見皇後娘娘一面，與娘娘辭行。”
彷彿掏心掏肺的真心話。..
正坐在銅鏡前梳妝打扮的呂皇后，手上動作微微一頓，隨後繼續整理長發，聲音依舊冷漠無情。
“你一個太監去前線有何事？”
聽到皇後娘娘詢問，雖語氣冰冷，但吳忠賢心情還是非常好，嘴角微微上揚，說道:“陛下讓臣去查探大魏鐵騎消息的真實性。”
“………”
呂皇后微微抬頭，看着銅鏡中的自己，亦或者說身後的吳忠賢，手上動作停頓了下，卻沒有說話。
心思涌動。
查探大魏鐵騎？
這是極大可能會送命的任務！！
大魏鐵騎入侵邊境的消息她也從父親那裏聽說了。
只是沒想到陛下派去前線查探大魏鐵騎的心腹，居然是吳忠賢這個太監。
其實，大魏鐵騎消息的真假測試相當容易。
如若吳忠賢去前線，被人暗殺死了，那便證明大魏鐵騎是假的。
因為如果消息是真的，背後操控之人挑起戰爭的目的就達到了，沒必要去暗殺吳忠賢。
但如果不殺吳忠賢，被查到大魏鐵騎是假消息，同樣不行。
所以，吳忠賢大概率會在去往前線的半路就被暗殺。
只有他還沒到前線就死了，才是最好的掩蓋消息真假的方式。
這一次的任務相當於九死一生。
不知為何，聽到吳忠賢要去前線執行一個九死一生的任務，呂皇后心裏有幾分異樣。
一時間說不出話。
倒不是捨不得。
呂皇后一時間也想不明白這種怪異的心理，
明明自己很想殺了這個假太監。
但當得知這個消息時，卻會有如此異樣的心情。
“皇後娘娘，那臣就先走了。”
吳忠賢看了呂皇後幾眼，見她不想說話，便轉身離開。
他也不知道為何想與皇後娘娘告別。
或許是習慣出遠門的時候，找個熟悉的人告別吧。
吳忠賢在這個世界沒有家人朋友。
在所有人面前他都要將自己偽裝起來，否則便可能身首異處。
這就是皇宮生活。
看似富麗堂皇，實則壓抑至極。
連一個說真心話的朋友都難有。
皇後娘娘算是皇宮裏，乃至這個世界上，知道吳忠賢秘密最多的人。
也是唯一見過吳忠賢另一面的人。
在其他人眼裏，吳忠賢只是個陰冷詭異，而且貪財好權的死太監。
只有在皇後娘娘面前，吳忠賢才不會刻意去偽裝。
會感到莫名的輕鬆。
所以他有時候對皇後娘娘說話，的確很“放肆”。
“吳忠賢。”
吳忠賢走到門口時，突然聽到背後傳來皇後娘娘的聲音。
他腳下一頓，轉身看去。
“皇後娘娘，怎麼了？”
呂皇后正轉身看着他。
“如果你願意求本宮，本宮可以去找陛下，讓陛下更換此行去前線之人。”
呂皇后高傲的說著，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本宮還要找你報仇，你可不能隨便死在外面。”
吳忠賢愣了愣。
他沒想到皇後娘娘會說出這話。
這……不就是二次元動漫里的經典小傲嬌嗎？
“我可不是關心你，只是你餓肚子的咕嚕聲太吵了，拿去吃吧！”
腦海中莫名浮現出這麼一個名場面。
原來我的皇後娘娘竟有傲嬌屬性？
吳忠賢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笑，心情不錯。
雖然知道皇後娘娘不可能是因為喜歡自己才說出這番話。
但能說出這話，起碼證明…他吳忠賢有機會了！
雖然他們的身份差距很大，很敏感。
但若是有機會，吳忠賢願意冒險。
或許這就是男人吧！
“陛下有雄才大略，想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聖往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我等臣子，縱然為國捐軀，也死而無憾了！”
吳忠賢慷慨大義。
他沒有拒絕的理由和權利。
周仁帝用他，就證明已經無人可用。
既如此，吳忠賢也可以為自己，為陛下，為這個國家豁出命一回。
呂皇后愣愣看着吳忠賢。
她沒想到這個卑躬屈膝的太監，能說出如此磅礴大氣的話。
呂皇后一時間，說不出話。
吳忠賢臨走時，揮筆寫下一首詩。
“這首詩，如若臣回不來，便當臣最後的遺言！臣不會忘記皇後娘娘，只希望臣回來時，皇後娘娘也不要忘記臣。”
吳忠賢拱手行禮，瀟洒轉身離去。
呂皇后拿起桌上的紙。
上面寫着一首詩。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卧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呂皇后喃喃着，忍不住望向吳忠賢的背影。
一位太監，竟能寫出如此豪邁大氣的詩。
竟能有如此為國為民的心！
這一刻，那道背影是如此的高大。
呂皇后紅唇動了動，卻是說不出一句話。
她發現，自己還是不了解這個太監。
不……是這個男人！
她知道，他不是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