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走

李嗣源走在路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李克用有十三個孩子，親生兒子卻只有一個李存勖。

雖然他身為老大，又接管了通文館的所有事務，但他知道只不過這是暫代而已。

親疏有別，他是個外人，就算再努力，將通文館打理的再好，未來的通文館以及晉國的掌管者只有李存勖。

至於他和其他的十一個兄弟，說好聽點兒是義子，說白了就是李克用的打手。

李嗣源回到院子裏面，見西苑處的燈火還沒有滅，眉頭微微蹙起，抬步便走了進去。

房間裏，張子凡挺直身子，坐在凳子上練着字，因為身材矮小雙腳懸在半空中。

燈火在他的小臉上躍動，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滴滴汗水，顯然已經練習了好久。

小小的臉上滿是認真，一瞬不瞬的盯着發黃的宣紙。

因為太過聚精會神，連李嗣源走到他的身邊都沒有發現。

“凡兒。”

聽到聲音的張子凡抬起頭，放下手中的筆，“義父。”

此時的他已經喪失了所有記憶，李嗣源騙他說父母雙亡，從嬰兒時期便開始收養他，而他是因為貪玩爬假山，意外從高處墜落之後摔到了頭部，造成的失憶。

小小的年紀本就心思單純，所以他並沒有懷疑。

李嗣源摸了摸他的頭，“凡兒，你年紀還小，早點睡兒吧。”

不得不說，張玄陵的兒子天賦就是高，還肯努力，已經超出同齡人一大截。

張子凡點點頭，“義父，凡兒知道了。”

李嗣源收回手，從他的房間裏走了出去。

天空中不知何時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他抬起頭，眼底彷彿是無盡的深淵，裏面充滿未知的事和物，以及長久壓抑克制的情感。

他有的時候也在想，如果自己的孩子還活着的話，是不是也這麼聽話？

可惜時光不能倒流，可惜永遠沒有如果。

岐國，天不亮李茂貞就在府衙辦理公務，十年如一日，從來沒有睡過懶覺。

突然一隻白色鴿子從門口飛了進來，落到他的桌子上。

對於它的出現，李茂貞臉色如常，已經見慣不怪。

他放下手中的毛筆，抬手取下鴿子腿上綁着的布條：李星雲和冥帝屍祖三人在雲來客棧。

看完消息，李茂貞直接將布條置於燭火之上，任其燃燒殆盡。

他知道，身處亂世，沒有任何人可以置身其外。

他為百姓求得的只不過是片刻的安寧罷了，只有推翻亂世，才能真正的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

得龍泉者得天下，而那龍泉寶藏就是他唯一的機會！

龍泉寶藏被施了蠱術，只有苗疆十二垌的人才能夠解得開，看來他要遠赴苗疆先求得解蠱的辦法。

李茂貞站起身來，目光堅定，看來去苗疆的事情不能等了。

他早一分，百姓便早點兒能夠安居樂業。

宋水雲得知了這個消息立馬跑了過來，推開門就發現李茂貞正在收拾行李。

“王兄，你真的要走？”

李茂貞點點頭，“等到我回來的時候，岐國，就是唯一了。”

宋水雲眼神晦暗不明，自從唐朝滅亡之後，龍泉寶藏的消息就冒了出來。

而她的兄長一直相信龍泉寶藏的存在，並想要離開。

但在她的多次勸解之下，他都沒有去，本來以為他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沒想到他竟然直接收拾東西要走。

想到多年前的冥帝給她的信，她的心裏止不住的害怕。

岐國滅，汝兄逝！

兩者對她都很重要，哪樣她都不能失去。

宋水雲紅唇輕啟，“兄長，你走了，岐國的百姓怎麼辦？”

李茂貞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守護好岐國。”

宋水雲連忙後退幾步，搖着頭，“我不行的，兄長，岐國的百姓需要你啊！”

“現在身處亂世，朱溫隨時都可以攻打岐國，我從來沒有領過兵打過仗，我拿什麼來守護岐國。”

李茂貞收回手，“妹妹，我會儘快找到解開苗疆聖蠱的辦法，等我回來。”

宋水雲衝過去，雙手攬住他的腰身，“不，王兄，你不要走。”

李茂貞垂着眼眸，掰開她的手，拿起收拾好的行李走了出去。

天空之中頓時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至。

城牆上，侍女們撐着一把紅色的大傘，宋水雲站在下面，眼睜睜的看着李茂貞的背影逐漸淹沒在風雨之中。

淚水從宋水雲的臉頰劃過，吧嗒一聲落在紅色的地毯上，綻放出一朵深色的花朵。

一旁的侍女見到她傷心難過，立馬安慰，“小姐，您不要…”

話還沒說完，便被宋水雲冷聲打斷，“以後再無小姐，本王乃是岐王李茂貞！”

侍女紛紛對視一眼，隨後跪在地上，“參見岐王。”

宋水雲甩了下袖子，轉過身往水雲閣走去，既然已成為岐王，便再也不能以女人身份現身。

從此斷情絕愛，守護岐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