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要
這天的天氣反常的有點不像話。
上午還晴空萬里,下午天空卻沉了下來。
空氣中有了先於雪花而來的絲絲寒意。
下班時間早過了。
刑警隊辦公室,燈火通明,大家都沒走,依然處於工作狀態。
最近有幾個大案需要加班。
題安作為隊長,當然身先士卒。
他先是安排已經懷孕的內勤警員林颯颯下班。
然後跟辦公室里的其他兄弟說,“林颯颯懷孕,以後抽煙要去走廊,誰破規矩誰請客。”
題安是隊長,在隊裏威望很高。
題安畢業於首屈一指的刑事警察學校。
他年紀不大,外表看起來俊秀儒雅,心思卻縝密老成。
實習的時候就偵破過幾件棘手的命案。
隊長發話,大家嘴上紛紛附和,表情卻一臉愁雲。
實習警員歐陽台,伸了個懶腰,連打了幾個哈欠,“煙已經不管用了,我需要興奮劑。”
題安提醒歐陽台:“你是警察,注意自己的言行。”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題安知道這段時間,大家沒日沒夜的加班辛苦。
他準備親自出去買點宵夜,犒勞犒勞大家,鼓舞一下士氣。
大家都埋頭工作,絲毫沒注意到,悄悄走進辦公室的一個女孩。
“請問,我該向誰報案?”女孩怯生生的問話,也沒有人聽到。
見沒有人回答,女孩提高了一點音量,“我要自首,請問該找哪位?”
坐在門口的肖鳴,打開一個檔案袋,頭也沒抬,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犯什麼事啦?”
“我......殺人了。”
最後這句話,被買夜宵回來的題安,聽的清清楚楚,但他又很快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因為來自首的這個女孩,也就是二十幾歲的樣子,忽閃着小鹿一般無辜的眼睛,面容清瘦。
她長發披肩,戴着白色毛線帽子,穿着及膝的白色羽絨服。
女孩說話聲音,規規矩矩,輕輕柔柔。
她不像是來自首的,倒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來警察局求助的。
辦公室里全是疑惑的眼神,以及頭髮絲兒掉地上,都能聽到的安靜。
題安把夜宵遞給肖鳴,示意他給大家分一下。
題安對這個女孩說:“有什麼情況,你可以和我反映。我是隊長,我們去辦公室。”
做筆錄的是題安的助理梁落。
題安示意來的女孩,可以坐到自己對面的椅子上。
他讓梁落幫女孩倒了一杯熱水。
題安出門的時候,外面已經紛紛揚揚下起了雪。
從女孩滿是泥濘的鞋子上,題安知道,她是走着來的。
“你剛才說,你要自首?”題安開始詢問,雖然他怎麼也無法,將自己對面的女孩和殺人犯聯繫在一起。
女孩連忙站起來,雙手接過梁落遞過來的水,微微欠身致謝。
隨後她坐下來,低頭雙手反覆摩挲着杯子。
隔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
她抬起頭來看着題安,眼神里有了下定決心后的決絕,“是的,我要向您自首,我殺了人。”
題安問:“殺了誰?什麼時候?”
“一個星期前,我殺了他。”
“你殺了誰?”
“一個......一個常年威脅......我......的人。”說完這句話,女孩身體突然瑟瑟發抖,臉色煞白,眼神恍惚。
題安看得出來,面前這個女孩對那個“死者”有着深深的恐懼。
題安不想問話剛開始,對方就處在崩潰與恐懼的邊緣,於是他打算先換個話題。
他讓梁落拿來一張表格,將一支筆推到女孩面前,讓她先填一點個人信息。
題安示意梁落隨他出去,讓女孩安靜幾分鐘。有利於她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和情緒,便於接下來的審問。
題安知道,長夜漫漫,今天晚上,他要聽到讓他震驚的一段自白了。
這是他的直覺,他的直覺一直如鯊魚一般敏感。
一支煙的時間,題安和梁落再次回到房間。
看得出來,女孩的情緒確實有了改善。
題安拿起女孩填好的表格,映入他眼帘的是女孩娟秀工整的字體。
女孩的名字叫程凈,身份證號碼,家庭住址,都一筆一劃,無半點塗改和潦草。
她的職業是一所大學的圖書管理員。
當題安的眼神,落到程凈畢業院校時,心裏着實震驚了一下,因為那是一所非常有名的學府。
題安示意梁落可以開始了。
題安問女孩:“你的名字是......程凈。
程凈是你身份證上的名字嗎?
是你的本名嗎?”
女孩從包里拿出身份證遞給題安,低低說了一句,“是我身份證上現在的名字?”
“哦?現在?意思是你有曾用名?”題安挑眉。
程凈用更小的聲音回答:“有。”
“請寫下來。”題安將紙又推回去。
女孩拿起筆的手,止不住在顫抖,她用另一隻手,按住寫字的那隻手,想要讓它安靜下來。
事與願違,筆“啪”地一聲掉落在地板上。
“對不起。”叫程凈的女孩道歉。
題安拾起筆,對程凈說:“沒事,你說,我寫。是哪幾個字?”
程凈漲紅了臉,幾乎用聽不到的聲音回答:“蘇小妓。”
題安沒抬頭,“蘇州的蘇,大小的小嗎?哪個ji?”
“女字旁一個支,支持的支。”
梁落和題安同時愕然地抬頭。
面前的這個女孩的曾用名,竟然是“蘇小妓?”
誰家的父母,會給孩子這麼起名字。即使父母不識字,也不會起這樣的名字。
題安掩飾住內心的困惑,還是專業地問起與案件有關的問題。
“好的,程凈,現在你可以說了。
你殺了誰,在哪殺的?
屍體現在在哪裏?
為什麼一個星期才來自首?”
“我殺的人名字大家都叫他小偉,是我小時候在孤兒院認識的。
三年前,他突然找到我,勒索我,恐嚇我,我實在是不堪其擾。
一個星期前,他約我去郊區南山。
我本來也想與他有個了斷,就拿了一萬塊錢準備給他。
但說著說著,我們有了爭吵,結果在糾纏中,我失手將他推下了山崖。”
“那為什麼一個禮拜才來自首?”題安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