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老太太道真相
院子還算比較大，
種着一片小菜地，旁邊還圈着養雞地。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和十多年前一點都沒變。
只是，菜蔫了，雞死了。
推開門，屋內，東瓶西鏡放。
風華看着那已有灰塵的屋子，情不自禁的喊了聲：“娘…多嬌…”
那嘴唇間粘連的思念藕斷絲連，任憑如何顫抖也抖落不斷。
但，等了許久，屋子裏也再無應答聲。
風華未敢再去裏面，
只是那麼靜靜得站着…
沉默着…
許久…
門口處似有輕微的腳步聲，風華猛的轉頭，只見一個跟江母差不多的老太太剛探出腦袋趴在牆邊偷看。
似是因為被人發現，也或者被風華這裝扮嚇得不輕。
她一下子踉蹌的跌坐在地上。
風華一個呼吸便是來到老太太跟前，他聲音冰冷質問道：“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麼？”
老太太顯然嚇得不知所措，聽到風華這話更是目光獃滯：不是，這怎麼搞反了，不是我應該問你嗎？
風華見老太太不說話，查探了下，確認真的是個普通老太太后，他蹲下身子，聲音盡量變得溫和：“老太，你不用緊張，我沒什麼惡意，我只是看你偷偷摸摸扒在牆邊才問你的，你這是來這裏幹什麼？”
老太太聽到風華聲音柔和了一些，她也是回過來神，然後她沒有答話，掙扎着站起身子，支支吾吾的嘴裏說著沒事，身上的土都顧不上拍便是要向外走去，
風華見狀眉頭一皺，衣袖輕抖間，院門合上，他一個轉瞬來到門前，擋住老太太的去路，聲音再度冰冷：“問你話呢，你來這裏做什麼？”
老太太看見出路被擋，也是嚇得手顫抖起來，她眼神躲閃着，支支吾吾回道：“沒什麼，我只是路過。”
“路過？”風華眉毛一挑：“我看沒這麼簡單吧。”
“說！到底來這裏幹什麼？”風華一聲大喝，劍指憑空出現一把“長劍”搭在了老太太的肩膀上。
老太太頓時被嚇得一個激靈，差點沒有暈死過去，她癱在地上老淚縱橫，說話也變得利索了：
“大俠啊，我真的只是路過，正好看到江婆子的門開着，便想看看怎麼回事。你看我這已快入土的人了，就讓我多活幾年吧。”
風華聞言，也是認真的打量了下這老太太：“江婆子？你和這家認識？”
老太太連忙點頭，想了想后又趕忙搖了搖頭：“我們都是一個村的，不是太熟。”
不是太熟？
那看人家開着門還來看看？
你當誆小孩呢啊？
不過知道這老太太和江母認識。風華也是把劍散了開去。
他看着眼前這個老太太，猶豫了下后試探的問了問：“老太，你知道江多嬌有個相公嗎？”
呼哧…
呼哧…
咕咚…
空氣中似是傳來快速的喘氣聲和咽唾沫的聲音。
風華看着這老太太在此刻變幻的神情，只見她頓了頓后，假裝很淡定的笑道：“以前不知道，最近才知道，她相公在城裏的事，天底下怕沒有不知道的。”
看來，這老太太應該有事啊，至少很早之前就知道這個消息了。
風華看了老太太一會兒，突然笑出聲來。
他把斗笠摘下，露出那還算跟俊朗沾點邊的臉：“老太啊，我就是多嬌的相公，所以才會來這裏看看的。”
“你是江丫頭的相公？”老太太驚呼，但臉上有着不可置信和懷疑。
江丫頭，這稱呼。
看來是猜對了，這老太太應該跟江多嬌她們很熟。
風華臉上的笑容也是越來越暖，他從懷中掏出了江母送給他的青色童衣笑道：“是啊，我就是張風華，這是江母臨死前送給我的。”
看到那青色童衣，老太太臉上的遲疑也是消失了去，她一把拿起那青色童衣靠在臉上淚水奪眶而出：“還真是江婆子。”
風華看着這情真意切，也是抿了抿嘴，靜靜的在一旁看着。
過了片刻，老太太也是擦了擦眼神，她一把拉起風華的手輕聲的說道：“來，這屋裏還有很多。”
風華任由老太太把自己帶到屋內的一個房間中。
推開衣櫃，只見其中疊着一摞層次分明的童衣。
風華看到這童衣的那刻，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下來，他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撫摸着那稜角。
老太太在一旁也是抹着淚說道：“江婆子啊，每一年都會織幾件童衣。”
說著她看了看那風華的無聲淚流，知道也是真情流露后，又試探着問道：“你應該知道她這織青衣的用意何在了吧。”
風華哽咽着：“是給她的外孫，我的孩子織的。”
老太太聞言，才又繼續感慨道：
“自從她外孫被人偷走後，她心裏愧疚的大病了一場。”
“每天都要出去一趟尋她的寶貝外孫，她生怕你們回來後會記恨於她，所以她那心裏啊…也是當真不好受。”
“江婆子啊白天出去尋完之後，晚上坐在門口一邊看着馬路上過往的人，一邊織着衣服。手都不知道被扎了多少次。”
“我跟她是對門鄰居，也是年輕時一塊嫁到這村裏的，我們兩個年輕時就是好姐妹。你家的娃娃也是我給接生的。”
“我有時也會跟她一塊織着衣服，她說你喜歡青色，給孩子的衣服應該也會給穿成青色，所以她才織的青衣。”
“她有時也會嘀咕：今年啊，外孫應該三歲了，這個應該織的會合身。”
“現在啊是夏天，天太熱，得織個開檔的。”
“十年了，他應該十歲了，得織的好點，得體點，這樣也能比得上人…”
老太太一邊說著，
風華一邊哭着。
那種窒息的感覺又再次堵在了他的胸口。
他恨吶，恨那時候的自己不夠強大。
他恨這老天，造化弄人。
……
良久，風華抿了抿嘴，重重的出了一口氣。
他把柜子重新合上，以後他會帶他兒子再過來的。
一旁的老太太見狀也是嘆了一口氣：“你兒子手腕上有個胎記，雖說也好分辨，但天下之大，茫茫人海又不知到何年月。”
風華把斗笠重新戴上，轉身：“天下再大，人海再洶湧，我也要把我兒子給找回來，即便拼了我這條命。我們苦了大半生，我不想他以後也學我一樣。”
“你趕緊回去吧，今天這事就當沒有發生過，你也不要再來這間房子了，現在世道還不算平穩，好好度過餘生，好好珍惜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