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色之徒攔了路
二嬸呂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終究還是暴躁地坐起身:「哎呀!外頭有完沒完啊?!明兒還要一早下地種花,他們這麼鬧騰,怎麼睡?!」
二叔沈光總是個懦弱的,他小聲道:「剛才咱們嶼哥兒不是還吩咐了,讓外頭的不要叫喊,別吵到我們睡覺吧?你且忍忍吧,不然怎麼辦呢?」
呂氏指了指外頭火把的光芒和人影從他們的窗前不斷閃動:「這麼亮,還有人來人往的影子,你讓我怎麼忍?!嫁給你們沈家,簡直就是我倒了八輩子的血霉!憑什麼你三弟三弟妹佔着大宅子把人趕出去了,現在又要我們來兜着?」
沈光嘆息一聲:「那有什麼法子?讓他們在外頭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不是叫人戳咱們脊梁骨嗎?」
呂氏也是好面子,氣憤之下,一把將沈光從床上拽了起來:「明兒一早,你就去找莊子上的族長。非得把他們從咱們院子裏弄出去不成!」
——
沈江嶼的人舉着火把操練了一夜,卻「恰好」沒有在聶屏書他們住的房間旁邊走動。
別人睡得怎麼樣聶屏書不知道,反正她睡得不錯。
一早起身,送了阿顧出門去學堂的時候,聶屏書發覺沈江嶼已經在院子裏練功了。
看到聶屏書出門,他大汗淋漓地走了過來:「方才阿顧怎麼不同我打招呼啊?他每天要去學堂走得都這樣早?」
聶屏書點頭:「總覺得他這兩日情緒不高,你別招惹他。阿顧是個脾氣大的,本就不喜歡你,不搭理你不是正常?」
沈江嶼癟了嘴,心裏頭嘀咕:這到底是我親弟弟還是她親弟弟啊?
「呦,你們小兩口起身了?」
說話間,二嬸嬸呂氏的聲音就出現了他們身後。
呂氏笑着走了過來,看着他們房門口支起來的鍋灶裏頭煮着她新買了不的小米,只覺得心裏頭在滴血。
可呂氏面子上還是要做足,笑容越發和善:「今兒你二叔一早就去咱們閑花庄的莊主族長那裏,替你們求了個小院子。就在宗祠後頭,是以前劉寡婦一個人獨居的那個院子。她去年去世,院子空了,你們若不嫌棄,一家人住進去,東西也都是現成的,怎麼樣?」
沈江嶼總算是明白了。
昨兒夜裏聶屏書要他的人在院子裏鬧騰到天明,就是知道呂氏是要面子的性格,不想讓他們住在二房的院子裏,就必定要給他們解決住所問題!
「多謝二嬸嬸了!」
聶屏書是真心實意地給呂氏行了禮:「二嬸嬸對咱們可真好,不僅給咱們找了新家,還給咱們把東西都置辦齊了!咱們住進去,必是萬般都齊全,不必自己發愁的。」
呂氏:……我說過這話?
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何況呂氏只想將這一群「祖宗」趕緊送走!
她招呼着西風他們:「快些來收拾東西,我帶你們去那院子。」
——
閑花庄的宗祠後頭,背靠着物靈天寶的仙華山,在山腳處有個小小的院子。地方是偏僻了些,卻也難得靜謐。
劉寡婦死在院子裏之後,這院子已經一年無人居住了。
院子顯得有些破敗,呂氏帶着他們走進院子裏,便打了個冷戰:「這是你們二叔求了好久族長才求來的,他可真是一心為了你們好啊!咱們閑花庄的人都說這院子晦氣得很,但我想嶼哥到底也是做了大將軍的人,只怕不信這一套。只叮囑你們一句,倘若半夜真見着劉寡婦吊在樑上,你們也莫怕。」
這是叮囑還是嚇唬?
「呀!」
不等聶屏書說什麼,沈家雲就走上前,驚訝地盯着呂氏的背後:「二嬸嬸,那劉寡婦可不就吊在你背後這間房的房樑上頭嗎?!」
「啊!」
沈家雲的話,嚇得呂氏從那房門前跳着就一溜煙跑向了院子門口,一邊跑一邊喊:「我地里還有得忙,你們好生照顧自己,我這就走了啊!你們不必回我們這了,着人把東西都送過來就是了!」
「嗤——」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樣子,聶屏書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來,而後敲了敲沈家雲的腦袋:「阿雲是何時變得這麼調皮?」
沈家雲也上前拍了拍沈家雲的肩膀,卻被沈家雲躲開。
沈江嶼尷尬:我就這麼不受待見啊?
聶屏書則是站在這不大的院落里,心頭卻感慨萬千。
從此往後,這裏就算是家了吧?
她對沈江嶼說:「今日這裏就交給你們,我還要趕去縣裏面花坊做工。」
這些天,她在花坊也摸索得差不多了。
她發現,在這個時代「花藝」的概念還沒特別的明確。只有一些官員富貴的人家,才知插花作花的手藝。
所以聶屏書覺得,這市場是「潛力無窮」。
她在這花坊要學的,不僅僅是找到以後他們種花的「銷貨渠道」,更是要看看自己這一手「花藝花禮」的手藝,如何能在那些貴人們之間開通銷路。
也因為聶屏書的任勞任怨,花坊的老闆娘十分喜歡聶屏書。這日看着聶屏書閑來無事的時候,用一些舊緞帶和彩布頭包好了一束百合,竟覺得十分好看,便對聶屏書道:「正好今日要去縣令府給老太太送花,便是聶娘子你送去吧。把這束百合也送去,老太太會喜歡的。」
縣令高家老太太愛花如命,聶屏書早就有所耳聞。
這一次高家老太太訂購的,是一批各色牡丹的幼苗。
聶屏書推着裝着那些幼苗和新土的小推車正往高家而去,就被一人給攔下來了——
「這不是大堂嫂嗎?失敬失敬啊!」
攔她之人,正是三房嫡長子,也是沈江嶼的堂弟,名叫瀋河虎。
他於去年考中了秀才,便叫三房日日吹捧得驕傲了起來。
如今瀋河虎在縣中書院做個教書先生,他實在是個好色之徒,從前就對原主多有污言穢語。
而今竟是當街攔下了聶屏書的推車,油膩膩地笑着盯着聶屏書:「我聽聞大哥回來了,這兩日還想着去拜訪大哥和大嫂,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