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智力低下

張靜沒管蘇彩霞。

不慣她這臭毛病，跟誰倆呢？還敢瞪她，給她甩臉子。

非晾曬她幾天不可，板板她那大小姐的臭脾氣。

讓她知道，她這老娘是真生氣了，撒嬌耍脾氣再不管用了。

掀開門帘，張靜回了東屋，結果就看着蘇明月抱着疙瘩湯碗，都沒吃幾口。

她那臉上就差寫着，娘真的不慣着妹妹了？

剛還氣呼呼的張靜，表情立馬變的柔和，「趕緊吃吧，不夠的話，廚房裏還有。」

蘇明月連忙道，「夠了夠了，娘你一會也不用再給我做飯，太陽快下山了，等下就是晚飯了。」

張靜：「……」

瞧瞧，瞧瞧！

這才是親閨女吧！貼心的不要不要的。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啊。

「嗯，行，那你先吃着，我去給你大哥送飯。」

張靜說完就走了。

留下蘇明月在那裏愣神。

娘說什麼？

娘說給大哥送飯？

她沒聽錯吧？

張靜出來，端着那盆特意多做的疙瘩湯，就往西廂房去了。

那裏住着蘇家老大，蘇大山，今年二十二歲。

蘇老頭第一任妻子生下的兒子，只生孩子的時候，那女人難產死了，張婆子才來續弦。

不得不說，以前生孩子難產，屬於家常便飯，女人挺難的。

站在門口，張靜喊人，「大山。」

「娘，你別進來，大山沒尿炕。」

裏面傳來憨厚的聲音，卻帶着稚氣，聽的張靜莫名的心酸。

沒錯，別看蘇大山已經二十二歲了，卻是個心智不全的孩子，智商也就，是大家公認的傻子。

原本，他並不傻。

都是因為張婆子，不好好照顧這個繼子，發燒沒及時治療，生生燒成傻子的。

張靜又恨不得掐自己脖子了，這都什麼事啊！

她這惡毒後娘的人設，是板上釘釘了呀。

「嗯，娘知道你沒尿炕，娘就是做了盆疙瘩湯，給你送來。」

張靜回應完，推了房門。

結果就看着蘇大山特別慌亂的在遮擋被他尿過的地方。

可依然沒能遮擋住，他怕的不行，「對不起，娘，我實在憋不住了，你別打我，大山以後一定使勁憋着。」

蘇大山完全小孩子的模樣，刺痛了張靜的心。

尤其他那因遮擋上面，而***在外的腿。

那腿受傷了，被包着，現在還在往外滲血呢。

這也是他之所以會在家的原因。

這事，還是跟張婆子有關。

張婆子早就不想養這個繼子了，可奈何還必須得養。

因為蘇老頭怕張婆子不養蘇大山，把家裏的田契全過到蘇大山的名下了，田契也捏在蘇家長輩的手裏。

也就是說，蘇家的地，大家有使用權，但一旦他們拋棄蘇大山，這地就不是他們的了。

孩子們唯一能得到地的辦法，就是張婆子死後，蘇家分家。

不得不說，老蘇頭窩囊了一輩子，就幹了這麼一件漂亮事。

張婆子能不恨的牙痒痒嗎？

時刻都想蘇大山死呢，他如果意外死了，田契也就能回來了。

於是她不給蘇大山飯吃，蘇大山餓着肚子，只能自己上山找吃的。

可上山多次，也沒意外，還奇迹般的活了下來，總能自己打點小獵物。

張婆子見他能打獵，能給家裏賺銀子了，倒是改變策略了。

拿他當賺錢工具。

縣裏藥房，在收一種毒蛇，抓到一條銀子。

張婆子就讓蘇大山去。

蘇大山在抓毒蛇的過程中，腿摔斷了，需要巨額醫藥費救治。

張婆子哪裏肯出？

她無數次罵蘇大山，咋不摔死算了。

意外死了，她還能拿回田契。

可現在救治的錢不想出，讓他在那等死吧？沒人伺候，外人看了又不好看。

剛好人伢子來村裡販賣女子。

這裏光棍比較多，經常有買媳婦的勾當。

張婆子就打了這個主意，給蘇大山買個媳婦伺候他，等蘇大山因腿傷救治不及時，慢慢蹉跎死後，她再把這媳婦一賣。

挑來挑去，選了一個最便宜的。

那姑娘長的丑，腿還瘸，說話還有點犯傻。

張婆子也怕被騙，讓姑娘到家裏又幹活又做飯的。

確定是個有用的，這才留下，但也因為這姑娘的缺點，跟人家討價還價，最終，兩百文就成交了。

如今那姑娘正在地里幹活呢！

張靜穿越過來，腦袋裏，自然有這些記憶。

知道家裏有這麼個人，做飯的時候，能不帶他份么？

尤其她已經成為了張婆子，爛攤子得收拾。

「娘不打你，尿炕正常，誰都尿過炕，不丟人的，等會娘給你拿個夜壺來，你有尿就尿到夜壺裏，要是夜壺不在旁邊，你就往地上尿，以你的力氣，肯定能尿的遠的。」

張靜硬着頭皮哄着這個二十二歲的大男孩。

可蘇大山還是沒放下他那害怕挨打而防禦的胳膊，他甚至不敢看張靜的眼睛，只一個勁往後縮着。

看的張靜又心疼了。

這是被虐待成什麼樣了啊！

有心上前幫幫他，可張靜發現，她稍微動一下，蘇大山的身子就抖的厲害。

到底是沒忍心再繼續。

慢慢來吧，她相信蘇大山和蘇明月一樣，都是渴望母愛的人。

記憶里，蘇大山每次打了獵物回來，都會跟張婆子邀功。

他大概也想張婆子像親娘一樣誇誇他吧，可他每次等來的不是冷眼就是辱罵。

張靜不敢回憶了，她怕她的眼淚止不住，將疙瘩湯放到炕上。

「快些吃吧，再不吃就坨了。」

說完轉身離開。

她走了，蘇大山才敢把胳膊放下，他的眼裏寫滿了疑惑。

娘沒打我？

娘還給我送吃的？

咕嚕嚕。

肚子叫的特別響亮，蘇大山是真餓了，飯量一人的他，自從受傷，不能再自己找吃的后，每天吃的極其少，也是餓的頭昏眼花的。..

確定張靜不再進來后，他趕緊端起疙瘩湯，大口連天的吃起來。

好吃，真香！

天，有雞蛋。

兩個呢！

給媳婦留一個！

娘要是明天也不打我就好了。

明天一定不尿炕，尿的遠一些，尿地上。

今天只是不知道往哪尿，才沒憋住。

張靜從廂房裏出來，還是忍不住抹了下眼淚。

必須彌補！

砸鍋賣鐵也得讓這蘇大山重新站起來。

張靜回屋，打算給蘇大山拿夜壺，結果就看着蘇明月在廚房。

「娘，碗我都收拾了，被子也疊好了，要不，我現在就把被子拆開洗了吧？」

蘇明月站在那裏，有些怯怯的，不太敢看張靜。

張靜心裏嘆氣，這孩子跟蘇大山一樣，也是怕她啊。

雖說沒有蘇大山表現那麼嚴重，但內心裏還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這才剛吃了點東西，有了點力氣呢，就要攬活幹了。

「不用你干，今個你也嚇個不輕，先回屋歇着吧。」

怕蘇明月不回去休息，張靜到底是加了一句嚴厲的。

「不聽話的話，以後再出事，我可不管你。」

這句話果然好用，蘇明月乖乖答應，但還是不太敢留在上房。

她怕一下子索要太多，剛剛那麼一小會就足夠她幸福好一陣子，於是乎直接跑回自己的倉房了。

張靜沒攔着。

她相信女主的心善美，也相信蘇大山的純真氣。

只要她慢慢來，用真心對待，這繼女繼子定會感受的到。

她愁的，是自己那幾個親生的，到底是掐死，掐死還是掐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