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赤霞流光白玉碗 列缺霹靂琥珀杯

潘鳳想到的辦法是跟後世的房地產商學的，那就是賣期貨。

既然葡萄酒是俏貨，那就先以略低於市場的價格，賣出期貨，約定取貨時間，到期取走貨物。這樣就能提前回籠資金。

而且此時劉關張擊敗呂布，名聲正盛，不趁現在利用一下豈不可惜？須知商業中最重要的就是信譽，此時有劉備的名聲保底，還怕那些人不買賬嗎？

潘鳳還打算搞地方保護主義，不出售酒券給平原郡以外的地方。雖然想買的人一定能買到，但這無疑會增加平原人的購買慾望，畢竟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的道理誰都明白。但商家的陷阱卻不是誰都能看透的。

葡萄的畝產在現代大約是三千到六千斤，因為漢代一畝地是現代的三分之二，但斤卻不到一半。所以產量說不定還要高於這個數。葡萄這種作物是不需要怎麼打理的，相反卻對風土要求極高。

平原縣地處青州，就是後世的山東省，說到山東，就不能不提假酒……不提張裕。這裏本來就是適合種植葡萄的地方，潘鳳對於成規模種植葡萄的結果還是很樂觀的。

此時葡萄酒價高的原因除了沒有專門種植葡萄的人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釀造技術不過關，往往釀幾十缸酒最後只有一缸成酒。這個比率也屬正常，就算是後世的專業酒廠用大型設備釀造葡萄酒的成功率也不高。最大的問題還是在儲存過程中產生的，葡萄酒極其容易儲存不當而變成醋。這個問題一直到了工業時代都沒有解決，這也是造成葡萄酒價格一直高昂的主要原因。

但潘鳳當然知道如何解決這一點。再說了，漢朝的人喝過葡萄酒的也沒有幾個，到時候萬一釀壞的太多，潘鳳打算把那些釀壞的酒送進蒸餾器，然後把蒸餾出來的生命之水兌上葡萄汁往外賣。

賣酒券的事情潘鳳自己沒有出面，而是拜託給了簡雍完成。簡雍是劉備的同鄉，本名耿雍，涿郡人把耿念做簡，他便把自己的姓給改了。簡雍性格疏狂，他在劉備賬下經常放浪形骸，議事的時候別人都坐着，只有他躺着，只有在諸葛亮面前才稍稍收斂。

《三國志》上記載着簡雍的一件軼事，劉備打下成都之後，因為缺糧，下令禁止釀酒，就連持有釀酒工具都要論罪。當時就有人因為持有釀酒工具而被下獄。簡雍就指着路上的一男一女，對劉備說：“請主公把那兩個人抓起來，他們打算行Yin。”劉備問他怎麼知道的，簡雍說：他們身上都帶着辦案的工具。劉備聽了哈哈大笑，遂免除了持有釀酒工具的罪。

簡雍自幽州就為劉備奔走四方，他口才便給，人脈也廣，這事交給他潘鳳放心。潘鳳知道劉備也不會在平原一直待下去，這葡萄酒庄的產業最後也要落入他人之手，因此也不必經營的多好，反正最後也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但簡雍卻不這麼想，他使盡渾身解數，把三年產量的酒券都賣了出去。等他拉着一車車的金銀銅錢進入縣衙的時候，眾人都驚掉了下巴。

潘鳳忍不住說道：“這天下將有大變，主公也不能總是困頓在平原一縣，憲和你賣了這麼多酒券，若是主公轉戰他處，兌現不了，豈不有損主公清譽？”

簡雍呵呵笑道：“子梧勿憂，此事不足為慮。這葡萄酒庄是能下金蛋的母雞，就算帶着這些賬，也會有人來接手的。你今年若是能釀出葡萄酒，我還能再賣掉三年的，到時候咱們不光能給兄弟們都裝備上甲胄，還能再招上不少兵馬。”

潘鳳聞言，就知道簡雍已經摸透了期貨交易的規律，原本以為糜竺才是劉備帳下最會做生意的人，沒想到簡雍也這樣了得。既有能人在此，自己也就不考慮銷售的問題了，專心抓生產便了。

看了潘鳳開出來所需物資的單子，負責接洽的沮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道：“子梧，你這裏要雞屎、蠶沙，那是為了肥土之用，也還罷了。硫磺燥濕殺蟲，也用不了這麼多吧？這膽礬與石灰又有何用？膽礬可是有毒的，你這是打算害誰啊？”.

“公與你就別管了，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等主公回來你幫我跟主公說一聲，我這幾天就先住在上面了。”

潘鳳在城裏逛了半日，才往那新建的莊園上過去。見張飛已帶了一隊軍士在幫忙幹活了。看見潘鳳過來，張飛扯開了他的大嗓門大喊。

“子梧，你過來了！俺帶了些兒郎們給你幫忙，到時候你釀出酒來，可不許藏私，咱們都嘗嘗這葡萄酒是什麼味道。”

潘鳳大笑道：“那是自然，釀出來的第一批就先讓翼德和兄弟們喝，你們喝剩下的，才賣給那些達官貴人。”說罷眾軍哄然大笑，幹活也更有勁了。

葡萄酒庄所需要的工程其實不多，這山上土地都已經開墾出來了，房子和地窖也是現成的。只要挖好漚肥的坑，搭起葡萄架子，再在四周建上圍牆便了。張飛為防下雨澆壞了肥，還讓人在漚肥的坑上搭了棚子。

倒是潘鳳讓眾人用將獸骨骨汁、繰蛹汁、蠶糞、獸糞、附子、水混合起來的稠粥淘洗種子如麥飯狀后再播種，讓眾人頗為不理解。哪怕潘鳳解釋此是成帝是《氾勝之書》記載的溲種之術，也只能讓人將信將疑。不由得使潘鳳更加認同古代的科技發展斷層嚴重，是因為先進技術傳播不暢導致的這個觀點。

葡萄種植以後，經過四十天的萌芽期后便可爬滿架子。這葡萄園是初春時候播種下去了的，到了盛夏時已然綠葉成蔭了。期間雖然鬧了一次蟲子，但劉備派來幫忙打理的幾個人按照潘鳳的吩咐，用膽礬和石灰配置成波爾多液，將葡萄噴洒一遍以後，便將害蟲殺滅殆盡。

這一日，劉備等人處理完了政事，又嫌縣衙中太熱，便帶着酒菜一齊來到了山上的葡萄園中，見青簾翠幕，碧絲如鉤，不由得酒性大發。便在葡萄架下擺開宴席，張飛一疊聲的令一親兵下山沽酒。

潘鳳見狀連忙阻住張飛，笑道：“主公與諸位來到這酒庄，哪裏有自己帶酒的道理？”說著便命人從酒窖中抬出一隻酒桶來，這酒桶約有半人來高，一人合抱粗細。

張飛笑道：“別人盛酒用陶瓮，你卻用木桶，倒是與眾不同。”說罷抱起這隻木桶來，左右找不到開口。潘鳳笑着遞過一隻手鑽，張飛接過來，幾下將桶蓋上鑽了一個孔，只見裏面滿滿一桶都是鮮紅的酒液，酒香撲鼻而來。

眾人齊齊喝一聲彩，便拿過大碗來，每個人都倒了滿滿的一碗酒。酒液入口，只覺甘爽順滑，就連關羽也忍不住贊了一聲：好酒。

喝過一碗酒，劉備卻問道：“子梧，你這葡萄尚未結果，怎地就釀出了酒來？”

潘鳳笑道：“主公明鑒，這葡萄種下去，頭一年是不結果的。第二年雖然有果，但又小又澀，總得三四年上才能拿來釀酒。”

“可是咱們需要錢，怎等得到三四年後？末將見這裏人家多種桑樹，心裏生了一個計較。咱們這裏葡萄藤甚多，長得又快，只要截去一段，便能跟那些人家換來一大簍桑葚。末將便將那些桑葚都釀成了酒，存在這木桶里，看上去就跟葡萄酒一模一樣了。”

“到了年底，咱們也不必發賣這些桑葚酒。只將之盡饗將士便了。這樣一來，那些買了酒券的人並不知道咱們今年做不出酒來，也就放心了。這園中原有幾根老藤，明年便可少量產酒了。”

聽了潘鳳所說，劉備一時沉默不語，潘鳳知道此時劉備經歷的磨難尚少，比起那個天下梟雄，還更像是一個遊俠兒。對於這種事，一下子還是很難接受。

“咦，子梧，我開你這桶酒的時候，還聞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那是什麼緣故？”張飛見眾人都有些尷尬，急忙岔開話題。

“哦，這是燒硫磺的煙氣。這東西能防止酒變質。不然這一窖酒到了年底可就要有半窖醋了。”

潘鳳說到這裏，又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指大小，兩頭用泥土堵死的竹子來，笑道：“說到硫磺，某這才想起這個東西。”說完從那竹子裏拉出一根線來，就着桌上的蠟燭將之點燃，隨即連忙將之扔到了一邊的空地上。

幾人正面面相覷，不知他搞什麼名堂的時候，卻聽“轟”的一聲巨響，那截小指大小的竹子發出的聲響竟不遜於虎牢關前曹操的霹靂車。

張飛瞪着眼睛看着，問道：“子梧，你是不是從哪裏學了仙法，居然能召來了炸雷？”潘鳳笑着搖頭道：“我哪裏有那樣的機遇。是我無意間發現漚肥的池子那邊有好多白色粉末，發現是朴硝。我想朴硝的價也不低，便令人將之收集起來。沒想到有一次不小心把那朴硝和硫磺、碳粉混在了一起，竟然成了一點就炸的東西，我們平時就用它來嚇唬黃鼠狼和狐狸，可好使了。”

潘鳳所說除了他無意間看見朴硝是真的，後面全是他編的。他看見朴硝之後，便立刻想到了黑火藥。只是滲出來自然結晶的那點連做一個給劉備演示用的炮仗都不夠。潘鳳不得已，還是讓手下人將漚肥坑周圍的硝土都挖出來，加水將裏面的硝都熬了出來，再加以提純。按照現代黑火藥的比例配置好，再將之顆粒化，才有這樣的威力。

說到黑火藥的比例，每個中國人都會毫不猶豫的說出一硫二硝三木炭。潘鳳最早也是這樣配的，但威力平平，潘鳳才意識到，這個比例說的是摩爾比，而不是重量比。經過換算之後，潘鳳按照硝佔百分之七硫佔百分之十，木炭佔百分之比例重新配置出來，才有了理想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