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潘鳳巧言討公與 張飛血戰破奉先
劉備聞聽關羽生擒紀靈，大破其軍，心下大喜，急令各部依次行軍，包圍壽春。同時寫信回許都，為關羽請功報捷。
前些日子孫乾押運了一批糧草，從江陵送到軍前，就被劉備留了下來。今番正好讓他往許都送信。
劉備也沒瞞着潘鳳，他直言，之所以留下孫乾，就是準備好接下來對呂布用兵，並斷言袁術必定會向呂布求援。
而孫乾作為徐州士人，在攻打徐州的時候，他的作用是別人替代不了的。
只是潘鳳對劉備的安排不是很滿意，總是吵着跟劉備要人，說自己接下來要平定荊南四郡，就指着孫乾來治理了，劉備要走了孫乾，到時候荊南四郡無法處理。
劉備被他吵得無法，將沮授派給了他。潘鳳這才滿意，沮授文武全才，本來就是治理一方的人才，留他只做個參軍，卻是大材小用了。
只是沮授在韓馥帳下時，官位就比潘鳳要高。二人投了劉備以後，沮授也一直是從事祭酒，是劉備以下第一人。現在更是就任左將軍府長史，全權署理左將軍府事。可是現在卻被派到潘鳳手下，若非沮授也是豁達之人，只怕心中也要生出怨懟之情來。
沮授到了江夏以後，就開始打造戰船，訓練水兵。同時與荊洞蠻聯絡，準備南下。好在江夏富庶，亦足以支撐兩場戰爭。
袁術在壽春得知紀靈兵敗的消息，不由得大為震怒，在大殿上大罵道：“術起兵數年，未聞天下有劉備也。今日竟相逼若此！下令張勳、袁渙各率大軍，於淮河南岸阻擊。”
閻象又出班奏道：“前者，呂布掃蕩淮北，使我方兩面受敵，才使陛下遭逢此敗。今劉備進逼甚緊，可遣人厚遺金珠寶玩之器，結好呂布，則劉備多一勁敵，而去一強援也。”
袁術哼了一聲，說道：“呂布小兒，無力至極，前番斬我使者韓胤，我豈能與他聯合？”
劉勛忙勸到：“陛下，此一時，彼一時也。等到退了劉備大軍，再收拾呂布，為時未晚也。”
袁術聽了有理，便點頭答應，又嘆道：“可恨孫策小兒，於此時叛我。不然我何至於左支右絀？”
此時呂布聽得紀靈大軍被劉備打敗，便率軍進犯淮北各縣，縱兵擄掠。袁術的使者方一渡過河，就找到了呂布，奉上金玉珠寶，言明結盟之意。
呂布正要一口回絕，卻看見陳宮在朝他使眼色，便改言令使者下去暫歇。
陳宮道：“將軍，袁術既來求援，定是被劉備逼到絕路。劉備勢大，袁術既擋不住，只怕我們也擋不住。若不與袁術聯合，則有唇亡齒寒之患啊。”
呂布也知道自己偷襲劉備的徐州，劉備必然不會輕饒了自己。便想點頭答應，但又為難道：“公台所言甚善，只是前番斬了韓胤，彼若問起，吾卻怎生作答？”
陳宮苦笑道：“袁術有求於將軍，焉敢以此事詰問將軍？將軍只當沒有這件事，袁術的使者也不會提的。”
二人商議已定，呂布便召來袁術使者，許之以盟，並派張遼率軍南下支援。那使者果然不提前番韓胤之事。
呂布翻看着袁術送來的禮單，不由得大喜。又想起當日陳珪勸他拒絕袁術之盟，不由得憤憤道：“陳漢瑜、陳元龍父子誤我！前番陳元龍自請為使，誰知他們為自己求得官爵，卻並未為吾求得徐州刺史。”
陳宮道：“陳漢瑜與袁術通家之好，而背袁術；陳元龍與劉備刎頸之交，而反劉備。此皆不可信之人。不過淮浦陳氏在徐州根基頗廣，將軍以徐州為本，不得不善遇之。自做提防便了。”
二人商議已定，便令張遼為先鋒，呂布親率大軍隨後支援。
劉備軍中有的是細作密探，更有火長矛騎兵縱橫來回，早就探得呂布動向。劉備得知此事，便升帳與眾將商議。
將軍情文書傳閱過眾人後，劉備便道：“如今呂布與袁術聯合，以呂布之善戰，得袁術之兵馬糧草，吾等當以何御之？”
潘鳳當先說道：“主公，之前袁術為其子求呂布之女不得，呂布還將韓胤枷傳許都，梟首於十字街頭。此二人皆非雅量之人，也不過貌合神離，此是聯合，也只是為主公軍勢所迫。”
關羽接着潘鳳的思路，問道：“那依照子梧的說法，只要我們駐軍淮河邊上，則呂布與袁術一定還會反目成仇？”
潘鳳點點頭，這是曹操滅二袁時所用的隔岸觀火之計。其實袁紹打下的基業還真是不少，只不過在後嗣的問題上處理的很有問題，自己死的又太着急了。不然就算是曹操，想要收拾袁紹的三個兒子，并吞河北也不容易。
只不過糜竺卻提出了異議，說道：“子梧此言是有一定道理。但是我們若是撤軍，呂布極有可能被袁術給吞併掉。到時候袁術實力大漲，恐怕不是朝廷能匹敵的了。”
潘鳳聽了糜竺之言，動作為之一滯，想想他說的確實有道理，這隔岸觀火之計適用於二袁，卻不適用於呂布和袁術。
“子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吾夜觀天象，今冬淮泗間必生大旱。到時候袁術軍乏糧，自己都無力支持，何談呂布？其盟必散矣。”
潘鳳無奈，只好使出了大預言術。不過還好只是預言天氣，自己穿越過來的一系列行動，已經對歷史產生了影響。但總不至於天氣也會改變吧？建安二年的大旱災被多次記載，這總不會不發生了吧？
關羽也說道：“子梧所言甚是，吾詢問此間老農，也都說今冬恐怕有旱災，明年冬糧恐有絕收之患。”淮南之地一向是一年三熟的，春種夏收，夏種秋收，秋種明春又可收一季。其中冬糧這一季是產量最高的。
劉備聞言，點頭道：“既如此，翼德與雲長可別立營寨，三寨以品字排列，互成犄角之勢，抵擋呂布與袁術的軍隊。子梧率軍護住糧道，咱們既然要做持久打算，這糧道就是重中之重了。”
三人各領命而行，劉備軍便在淮河畔與呂布、袁術軍深溝高壘，打起了消耗戰。
卻說三方都堅守不戰，即便是出戰也不超過一千人。時間長了，袁術家底雄厚、劉備有許都方面的支援，都還支持的住，但呂布卻不行了，徐州本來就收不上來什麼稅賦，大軍在外消耗不小，時間一長，可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這一日，陳宮獻計曰：“軍中既然缺糧，何不以輕騎襲劉備糧道，取其糧以饗將士？”
呂布皺眉道：“公台此言甚善，只是劉備軍中騎兵亦不少，見我襲其糧道，必以大軍反斷我後路。若貿然出擊，只恐得不償失啊。”
陳宮道：“某與將軍兵分兩路，將軍先出兵劫糧，某隨後打着將軍的旗號佯攻其軍寨。彼主力大軍必舍將軍而攻某也。”
這個計策實際上是把陳宮自己也當成了誘餌，不過陳宮為了報答郝萌之叛時呂布不向他問責之事的恩德，早已不惜自身性命了。
呂布卻看不出這些，聞言大喜，與陳宮商定行動細節，便各帶兵士出營了。
可巧前些日子張飛營中士卒不小心失了火，把營中剩下幾天的軍糧全都給燒了。此時正是派發軍糧的日子，張飛營中糧盡，急着等米下鍋，便親自率人去迎糧車入營。
當時行軍，皆有屯糧之城，而軍營中糧草一般貯存不過一月之量，需由軍糧官按時撥糧。這就是為了防止軍中失火，將糧草折盡。須知軍隊雖眾，無糧不行。
糧車走到半路，便被張飛接住，一疊聲的催促糧車快行。運糧官不敢怠慢，令糧車加緊趕路。
張飛見這一趟糧車上不光拉着一袋袋的粟米，還有幾輛大車上拉着肉脯、菜脯、魚脯、雞子、臘鴨等物，便知這是江夏運來的軍糧。
江夏經過幾年的發展，現在是農畜兩旺，因為耕地所得，皆歸官家，農民賺的是按月發放的錢糧，所以江夏許多人家都會額外養些雞鴨豬羊，再捕些魚蝦來貼補家用。
潘鳳知道此事以後，便下令官府收購民間製作的肉脯菜脯等物，並充作軍糧。此時的軍隊只有高級軍官才能吃到豐富的副食，而且還不是所有高級軍官。
一般中層軍官乃是士兵，都只有鹽、醋和糧食可以吃。若是駐軍時間短，還能有點野菜，駐軍時間長了，連野菜也沒得吃。
而來自後世的潘鳳當然知道，人體需要多種營養素才能保持健康。拿破崙曾經說過，士兵是靠胃來走路的，那些用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陳舊軍糧餵養士兵的軍隊，其戰鬥力註定不強。
因此江夏的軍糧品種便很是豐富，軍中士兵都盼着送來的是江夏的軍糧。相比之下，許都運來的軍糧，就單調很多了，都是大體上脫了殼的米豆等物。
這兩地的軍糧都是間隔着送來的，張飛營中已經吃了一個月的雜糧粥了，雖然在營中開了塊菜地，那也不過是讓營中士兵一天能吃着幾片葉子罷了。營中上下等這江夏的軍糧都等急了。張飛這才親自出來護糧。
糧車正往前行，忽然聽見前方似有雷鳴聲音，抬頭看天上，卻是萬里無雲。
張飛面色一變，喝道：“賊人劫糧來了，傳令兵，速去大營調兵來援。”又指揮曹眾軍士將糧車頭朝里，屁股朝外一字排開，以阻攔敵軍的騎兵。
馬蹄聲越來越大，也看清楚了敵人。當先一將正是呂布。呂布本以為他的并州突騎出來，押糧隊應當立刻四散奔逃才對。誰知道他們竟然結堅陣以固守待援，如此臨危不亂，卻沒當上大將，只做了個運糧官。
呂布指揮手下將糧隊團團圍住，向裏面喊話道：“閣下臨危不懼，見呂布在此仍有膽色固守。有這等本事何必跟着劉備當一區區押糧官？不如跟着我走，我保你做我帳下司馬。”
張飛也不答話，只是目測敵軍靠近，便是一揮手，糧車後面箭矢便如雨下。將呂布手下并州突騎射退。
見呂佈陣腳稍亂，張飛一聲暴喝，聲如炸雷，便率親兵衝出。
呂布手下如何料想得到守糧車的居然是敵軍大將？一時之間都慌了神，再加上張飛聲若巨雷，一時間竟沒結起陣勢，被張飛率軍直突了進去。
張飛見到呂布，想起他偷襲徐州，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丈八矛當心便刺。
二人多年前在虎牢關前交過手，呂布知道張飛武藝雖高，卻不是自己對手。當下便有輕視之意，畫戟一封，欲用巧勁。
哪知道張飛的長矛如同一條怪蟒一般靈活，既力大無窮又狠辣靈動。呂布與張飛交手，竟自隱隱抵敵不住，不由得暗暗吃驚。
原來在虎牢關前，張飛尚自年幼，戰場之上經驗也少，自然不是呂布的對手。可是此時已經將近十年過去，張飛正當盛年，力氣又加增長，加之這些年隨劉備四處轉戰，武藝也磨鍊的愈發精熟。
而呂布昔日在虎牢關前便是氣力巔峰，這些年年歲漸大，雖然經驗更加豐富，但氣力究竟是不會再增長了。更不用說自來徐州以後，呂布沉溺於酒色，身子早被掏空，武藝比起當年已大為不如。
二人武藝一增一減，已在伯仲之間，此時張飛含憤出手，呂布卻越戰越怯，強弱之勢便逆轉過來。
呂布見張飛勇猛，便虛晃一戟，掉頭便走。麾下并州突騎也紛紛撤退。張飛看着軍糧，不敢追殺。只傳令麾下繼續往營中去了。
張飛回營之後，卻見營寨前有呂布的牙旗迎風飄揚，門口兩軍嚴陣以待。連忙上前查看。卻見敵軍似乎得到了訊息，已緩緩而退，陣中也沒看到呂布。
此時有親兵將軍報送與張飛帳前，言道營中眾軍之前見敵軍打着呂布的旗號，氣勢洶洶而來，心中大驚，幸好由兩個軍侯出面，穩定軍心，謹守營寨。呂布在寨前搖旗吶喊一陣，見寨中不為所動，這才退兵。..
張飛一想，已明就裏。此必是呂布令人打自己旗號佯攻大寨，自己卻偷偷去後方劫糧。
只不過呂布運氣不好，正好遇到自己親自押糧。不過那兩個謹守大寨的軍侯也有功勞，張飛便問二人姓名。
“此二人名叫范強、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