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是因為我？

殿內，之前的嘈雜已散去，屍首拖走，傷員也已轉移，宮人們悄無聲息的收拾着殘局。

只一處除外。

主位的玉階前圍了半圈人，圈內的程甜甜手持短劍，面無表情的與圈外眾人對峙，氣勢絲毫不落下風。

皇帝陛下加快步伐，越過眾人走近程甜甜：「橙橙……」

程甜甜抬眼，眼底是暗淡無光的冷寂。

她半坐半倚着御階，懷中的沈昭儀手臂低垂，胸口還插着一柄短劍，只是傷口已不再流出鮮血了。

皇帝陛下嘴唇緊抿，下頜綳得極緊。他知道，她沒有等他回來。

揮手讓圍着的眾人散去，皇帝陛下緩緩走上御階：「橙橙……放手吧，淺淺她……已經走了。」

程甜甜鼻翼抽了抽，露出痛苦的神色，緩緩搖頭：「不……沒有……她……她就是睡著了——」

皇帝陛下仰了仰頭，半晌才低喝一聲：「醒醒吧，她已經死了！」

彷彿一把刀，轟然劈碎了程甜甜自欺欺人的迷障，將最殘酷的現實血淋淋的抵在她的眼前，無處可逃！

程甜甜挺直的後背一下子佝僂了下來，她用短劍撐住地面，側頭看向沈昭儀逐漸青白的臉上。

皇帝陛下蹲下來，也看向沈昭儀再無絲毫生氣的臉龐。

他已經知道，淺淺從未想過要殺他。

她若真的要殺他，又何須用刀？

這麼多年了，神機都發展成熟，規模一擴再擴，可神機的首位掌座卻還是一如當年。

即使面上看着冷靜又心思縝密，手段狠辣還有一手爐火純青的毒醫之術，也改不了她極重感情又感情用事的本質。

皇帝陛下不止一次與沈昭儀提過，她將阿菁保護的太好了並不是一件好事，後宮的女人，再不濟都應該有保護自己的意識與手段。

可沈昭儀從未放在心上，固執的想讓阿菁做自己。

可人總有疏漏，像他們這樣的人，如何能有鮮明的弱點？

那天正好趕上沈昭儀發病，便讓人鑽了空子。

皇帝陛下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疏忽，便讓阿菁母子雙雙殞命。

沒了弱點的沈昭儀卻並沒有變得無畏而強大，反而像是被掠去一切生機。

直到橙橙頻繁的出入甘泉宮。

這個樂觀又堅韌的女子，不僅為沈昭儀注入了新的能量，也吸引了皇帝陛下越來越多的目光。

直到，深陷其中。

而沈昭儀明明並不想殺他，卻又在今日攜匕首上前，皇帝陛下也逐漸明白了。

沈昭儀也發現她不是她了，或許，沈昭儀知道的更多，她怕自己發現橙橙的異常，她想保護橙橙。

可是……

皇帝陛下閉了閉眼，即使沈昭儀不做這些，他也不會殺橙橙的。

他能容得下血刃沈淺棠，又如何會容不下從未有過壞心的橙橙？

皇帝陛下伸手攬住程甜甜的肩膀，在她耳旁輕聲呢喃：「別讓淺淺的心思白費了。」

程甜甜身體猛然一僵，半晌，才悶聲反問：「是我？」

沒有得到回應，她驀然抬頭，直視皇帝陛下的眼睛：「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