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不去的娘家

秦東方手裏端着一碗水，皺眉僵在了原地。

「我來就是為了救你和女兒啊，薛沁你……還要去哪裏？」

又憐惜望着妻子，懇切道：「原諒我的過錯好嗎老婆，以後我改！」

「別再帶孩子離家出走了，咱一起回雲陽村，好好過日子……」

說話間，秦東方已經彎下身子，想給薛沁處理流血的膝蓋。

「別！你別碰我……」她急忙退縮，目露驚慌和抵觸。

剛一蜷腿，又疼的輕吸涼氣。

「粑粑，不要再打麻麻了，丫丫求你！嗚嗚嗚……」

女兒顫抖着身子躲在薛沁懷中，咧嘴哭喊了起來。

秦東方的心像被捅了一刀，疼的渾身一顫。

神情苦楚而內疚道：「丫丫別怕，爸爸不是打媽媽，以後我永遠都不會再打她了！」

「你看媽媽的腿在流血，爸爸是想幫她處理一下傷口，以免感染了。」

母女倆沉默不語。

只是用兩雙警惕的目光，冷然瞪着他。

「那真是謝謝你了！我自己來。」

薛沁語帶嘲諷的說著，輕輕把女兒放到自己身後的床角。

這才忍着痛轉過身來，坐在了床沿上。

又咬牙捲起她被鮮血印紅的褲腿……

修長雪白的美腿上，流淌着幾道血跡，膝蓋處磕破了一塊皮肉。

此外更有幾片青紫色的淤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就像一件原本白壁無暇的精美瓷器上，出現了幾塊髒兮兮的裂痕，令人感到惋惜。

秦東方看到這一幕，更是心疼又懊惱。

「對不起小沁！我從今天就開始戒酒，戒賭！以後再也不打你了！」

薛沁腿上那一塊塊淤青，是他昨晚喝多酒之後，用腳踢出來的啊……

前世的自己可真混蛋！

家裏有這麼好的嬌妻愛女，不用心呵護。

卻因為敏感的自尊心作祟，一喝醉酒就惹她們傷心哭泣……

秦東方恨不得按住自己暴揍一頓！

但薛沁懶得再看他一眼，只是從鼻子裏冷哼一聲。

又說以後你改？

秦東方，我們沒有以後了！

她冷冷奪過丈夫手上的白瓷碗，低頭用清水沖洗着傷口……

「嘶——」

薛沁咬牙忍着痛，把傷口處的髒東西都沖乾淨了。

「小沁，我來給你包紮……」

秦東方手裏拿着妻子的手絹，蹲到了她腿前，心疼的不行。

薛沁沒理他。

直接把水碗放到床頭上。

又拽走了秦東方拿着的白手帕，給自己包紮起了傷口……

秦東方尷尬起身，一臉的負罪。

小丫丫瞪大眼睛蜷縮在牆角里，黑眸中湧出忐忑不安。

見老爸神情窘迫，她深怕秦東方下一刻再犯渾，惱羞成怒動手打媽媽！

「噢……對了！」丫丫忽然想起一件事。

「粑粑，這細我給你留的香餅，可好七啦！我和麻麻都七過了。」

她撲閃着長睫毛，乖巧的從床角爬了過來。

把手中一直緊攥着的那半張蔥油烙餅，怯怯的遞給秦東方。

「啊……爸爸不餓，寶寶吃！」

秦東方心底湧起一股酸澀的暖流。

他並不知道這半張餅的來歷。

只是強忍着咕咕亂叫的肚子，抿唇慈愛一笑，辛酸摸了摸女兒頭髮稀黃的小腦袋。

「丫丫！」

薛沁冷聲喊着，急忙把女兒抱到自己身後，像一隻護崽的母雞。

「那餅里被下了***，不能吃，快給媽媽！」

丫丫卻不捨得鬆手……

見麻麻奪的很嚴肅，她才紅着眼圈妥協。

薛沁把半張烙餅扔到了床底下！

小姑娘心疼得嘴裏嘶嘶的……

秦東方目睹此幕，猶如一蓬荊棘在心底瘋長。

他被深深刺痛了！

懷着巨大的痛苦懊悔，秦東方轉身抽了自己一巴掌。

年輕時候的你，就t個無能渣男啊！

上輩子的今天，若不是妻女用生命教會你做個真正的人，你還會繼續沉淪下去。

根本扛不起一個男人的責任擔當！

為什麼非要等到妻女雙亡，家庭破碎。

你才流淚跪趴在地上，摟着兩具冰冷的屍體幡然醒悟，世間什麼最珍貴……

秦東方，你就是個***！

薛沁忽然聽到啪的一聲脆響，渾身打了個激靈。

抬眼發現是秦東方在打他自己耳光，薛沁黛眉輕蹙，神情複雜。

但她這次沒有再心軟！

匆匆包紮好傷口，又把行囊背上身，她就想抱起丫丫轉身而去……

「你別走動了薛沁，傷口會流血的，我背你們下樓！」

秦東方眼眶泛紅蹲到了床前，背對着妻女聲音沙啞道。

薛沁只是微愣了一下，冷然回道：「謝謝，不用了。」

她本想奉送秦東方一句，身傷易愈，心碎難縫！

又覺得自己和這個男人，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終是紅唇微翹，揚起一絲凄楚的苦笑……

「丫丫，我們走。」薛沁對女兒伸開了雙臂。

「不，我扯着麻麻走，麻麻受傷了！」

丫丫一骨碌跳下床，牽起了薛沁白皙冰涼的手。

又轉身仰起頭來，用無辜的大眼睛望了望爸爸。

就隨着一瘸一拐的薛沁，慢慢向門外挪步……

見秦東方愣愣蹲在原地，並沒有阻攔她們母女倆，薛沁略感意外。

這傢伙的壞心思動搖了？

他真不打算再賣掉我們了嗎？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啊！

薛沁太了解自己丈夫的劣根性了……

秦東方不光遊手好閒，喝酒賭博打老婆。

還把她辛苦攢下那點錢全給輸光了！

前段時間連給婆婆看病，都是夫妻倆拉下臉面，去四處借的錢……

這就是一個除了長相英俊點，什麼用都沒有的人渣啊！

薛沁扯着女兒離開時，忍不住咬牙捏緊粉拳，目露冷芒警告他：

「我告訴你秦東方，以後誰再敢打丫丫的歪主意，我和他拚命！」

「你不要跟着我們，我薛沁今天就是沿路乞討，就是爬，也要爬回江南娘家！」

說完，就牽着眼含淚珠的女兒，艱難走向了樓梯口……

秦東方驚愣之餘，急忙追上去解釋：「不，你誤會我了小沁！」

「我秦東方就是再混蛋，還不至於會打你和女兒的歪主意啊！」

見老婆既不理他，也不讓自己攙扶。

秦東方只得無奈嘆息着，提前跑到了樓下。

他從廢墟堆外邊的山林中，折下一根像丫丫的小胳膊那般粗的樹枝，又轉身跑了過來。

「薛沁，你這樣走路會很疼的，既然不讓我背，就拿這個當拐杖吧！」

她站在樓梯上腳步一滯。

目露疑惑冷瞥了秦東方一眼，並沒有接那根棍子。

丫丫伸出雙手，替媽媽接住了。

又轉身抱給了薛沁，柔聲說道：

「麻麻，粑粑說的對，你有了拐杖，走路就不辛苦了呀！鵝且……」

她低頭摳着小手，眼含淚花弱弱道：

「丫丫不想去……姥姥家，我不認識她，我想回村找奶奶。」

薛沁於心不忍，瞬間又紅了眼圈。

她接過女兒抱過來的「拐杖」。

伸手幫丫丫擦着眼淚，一時間痛苦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