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男朋友?債主!
兩天後的清晨。
從釜州火車站出來后,葉春景以600塊的價格直接包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和戴鳳書用土話交流了一會兒,便驅車向戴鳳書的老家酈川鄉下駛去。
葉春景坐在後排,把戴鳳書抱在懷裏,大手輕撫着她的略顯蒼白的臉。
「馬上是先回家裏,還是直接去墓園挑選墓地?」
「先回家吧。」
「你聯繫上他了嗎?」
「嗯。」
兩人都知道這個「他」是誰,心照不宣。
「書書,你要不要買些營養品帶上,畢竟難得回去一趟,家裏那些叔伯理應去看望一下。」
戴鳳書眼神疲軟,嗓音落寞,「我倒是想去看看大伯和二伯,可是自從我爸成為賭徒、媽媽的病情確診之後,家裏的親戚看到我們都繞道走。所以,還是不用了吧,免得自討沒趣。」
葉春景的拇指抹過她的臉,俯身,嗓音溫厚,「書書不難過,你還有我。」
戴鳳書眼底清亮,下巴點了點,素手下意識的抓着他的夾克的下擺,攥緊。
一個多小時后,出租車在酈川鄉下幾間老舊的磚瓦房前停了下來。
葉春景下了車,往四下里看了看,心頭感慨萬千。前後左右幾乎都是洋氣的鄉下小別墅,高牆大院,磚紅瓦綠,透着一股別緻的鄉村風情。
但是。
眼前的這幾間瓦房看樣子還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建的,灰敗破落,門楣上的磚刻浮雕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幾株尺許高的野草從磚窠中冒了出來,標示着這戶人家的沒落。
戴鳳書從車上下來,緩緩走到他的身邊,嗓音溫涼,「是不是很慘?」
葉春景正要安慰她,從洞開的堂屋門裏竄出一個男人。
男人身材五短,面孔清瘦,茅草樁似的頭髮倒豎在腦袋上,下巴上鬍子拉碴,像是綁了一隻鬃毛刷。
「鳳書回來啦?」
男人口中說著話,兩眼卻閃着攝人心魄的精光,細細打量着葉春景和停在門口的出租車。
「這個男娃子是?」
戴鳳書直接無視了他的問話,兀自進了屋。
葉春景對上了男人的視線,眼底透着冷意,不緊不慢的跟在戴鳳書身後。
兩人擦肩而過時,男人撩腿,搶先進入堂屋,「我問你話呢,這人是誰?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戴鳳書拉開一張木椅坐在上面,不答反問,「媽走了三個月,你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男人絞着手,面色局促,「你媽有福不享,自己跑了出去,還要我打電話做什麼?」
戴鳳書被這話氣笑,「是的呢,我媽跟着你享了一輩子的福。」
男人的視線一直在葉春景臉上盤桓,眼神狐疑而又貪婪。
「鳳書,你忘了我的話了是吧,沒我的同意,你不準搞對象!」
戴鳳書繼續不予理睬,偏頭,冷冷的看着他,「媽沒幾天活頭了,我今天回來就是把這事通知給你,你要給你老婆準備後事。」
男人對自己女人的死活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但也沒料到戴鳳書回來是為了這事。
「我沒錢,要麼你們兩個拿錢出來辦喪事,要麼死了直接拉到山上埋了。」
戴鳳書眼眶一紅,心裏霎時堵得慌。
葉春景冷冷的回懟,「你自己老婆的事都不管,怎麼有臉活在世上?」
男人氣急敗壞的吼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這樣跟我講話!」
葉春景直勾勾的盯着他,從隨身的包里抽出一沓紙摔在他的懷裏,「我算個什麼東西?我特么債主!」
男人把這沓紙抓在手上,看了幾眼便變了臉色。
最上面是一張30萬的欠條,借款人是戴鳳書;下面厚厚一沓則是住院費用清單,足有十幾米長。
男人把東西塞回到葉春景手裏,「這關我什麼事,冤有頭債有主,誰借錢你找誰要!」
話落,拔腿就往外奔,不一會兒就沒了影子!
我擦!
這傢伙是來搞笑的嗎?
以葉春景的體力和速度,攆上他根本不費事,但是把他抓回來又如何?
不過狗男人溜掉也好,起碼別想在書書身上吸血。
戴鳳書還木然坐着,葉春景溫厚的手掌撫摩着她的後頸。戴鳳書偏頭,抬眸,扯了扯唇角,「他竟然跑了,我其實根本就不該回來找他,他甚至都不打算見媽媽最後一面,難怪媽媽對他徹底死了心。」
葉春景嘆道,「算了,走吧,現在去墓園。」
戴鳳書起身,看了看破敗的家,止不住淚如泉湧,「葉春景,你去車上休息一會兒吧,我想把家裏打掃乾淨,時間可能有點長,這裏畢竟是媽媽和我的家,沒準過不了幾天我就要送媽媽回家了。」
葉春景拍拍她的肩,「好,我幫你。」
兩人足足花了3個多小時才把家裏家外清理乾淨,連牆角被老鼠刨出的十多個鼠洞也用碎石填實了。
再看兩人身上,灰頭土臉,汗流浹背,單薄的衣料也緊緊吸附在身上。
葉春景眼底灼熱,盯着戴鳳書的熊口,「書書,你這個樣子我是不能讓你出去見人的。」
戴鳳書俯首看了看,嘴角不覺掛上一朵笑,翹起小拇指,將粘連在臉上的碎發劃到耳後,「那我去燒點熱水,我們簡單洗一洗?」
葉春景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乾脆叫司機把我們送到鎮上先吃飯,我都快餓暈了,然後開間鐘點房,再好好洗一洗。」
戴鳳書眼底滿是歉意,「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葉春景攬着她的腰往外走,「我們之間需要說這種話嘛?」
一個小時后,鎮上一家小旅館內。
葉春景坐在床尾,耳聽衛生間裏窸窸窣窣的水流聲,心裏像貓撓心似的不得安寧。
要不是因為馬上就要去墓園為「丈母娘」挑選墓穴,他早就進去幫戴鳳書「擦背」了。
沒過一會兒,戴鳳書身上繫着一條浴巾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
她的長發鬆松的挽在腦後,瓷白的臉上染着紅暈,頎長的脖子和藕臂、小腿白中帶粉,水跡未乾,浴巾也彷彿遭遇着生命中不堪承受之重,恍然欲墜。
葉春景喉結滾動,可憐巴巴的道,「書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