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海軍的大型運輸機載着“中州3號”和我們試驗組出發了。飛抵軍港機場后，“中州3號”被轉運到一艘名為“南山”的登陸艦上，經過幾個小時的安裝調試之後，我們朝着預定海域駛去。
飛石英島，這個我在新聞里經常見到的小島，在翌ri黎明時分緩緩地呈現在我眼前。我是非常喜歡看海的，但是，這裏不斷穿梭的巡邏艇，以及天空中時隱時現的飛機，使這片原本寧靜的海面，平添了幾分緊張和冷峻。南山號的艦長告訴我，其實倭島國的艦隊，就在200多海裡外游弋，一旦有風吹草動，我們現在行駛的航線，將是雙方重點爭奪的區域……
試驗按照預定時間開始了。艦上的通訊系統直接連着金教授的辦公室，試驗在他的直接遙控下進行，我們每個試驗動作都要向他請示后才能執行。隨着金教授的一聲令下，“中州3號”第一次開機運轉，一陣轟鳴之後，幾乎是一轉眼的功夫，南山號的塢艙里，堆滿了果凍一般的藍sè通用能量。我們試驗組的人喜出望外，都沒想到這麼快“中州3號”就把海水轉換成了這麼多能量塊兒。可是，看看記錄儀上的數據，我傻眼了，功率只有3000億焦耳每秒多一點，比預計的差三分之二！經請示金教授后，我們又連續試了兩次，結果和第一次差不多。無奈，我向金教授詢問是否再次試驗，金教授只告訴我兩個字：“返航！”……
接下來，我又帶隊來了這片海域兩次，分別試驗了“中州3號”的改進型號“中州4號”和“中州5號”，結果，功率最多只達到了7000億焦耳每秒……這下，鬱悶和悲觀開始在我們試驗組蔓延，金教授也不得不下令海試工作暫時停止……
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一個月後，特大功率能量轉換機的最新改進型號“中州6號”基本定型了。金教授針對前幾次實驗過程中暴露出來的能量收集功率峰值達不到設計要求、速度偏慢、效率偏低的問題，對以前的總體設計方案進行了大規模調整。根據新方案製作的首台樣機也已經完成，並已經在部分設備真實運行的情況下進行了兩次電腦模擬運行，模擬運行結果顯示，“中州6號”在功率、速度、效率等方面都大大超過了“中州5號”！
鑒於前幾次的試驗都是失敗的，金教授還是很不放心，決定自己親自出馬參加實驗，他的這個想法在會議上一經提出，就遭到了李所長的堅決反對！
金教授不甘心，繼續說：“1號方案武器化研究已經開展了這麼久了，但是具體方案遲遲拿不出來，不能向上級有個交代，我心裏一直很不舒服！特大功率能量轉換機就是這個方案不能出台的最後一個技術瓶頸！前幾次，由於我不能親對試驗失敗的情況進行現場近距離觀察，讓我只能看二手資料，這次我想在現場看一下實時的測試情況。而且，我在現場還有一個好處，我可以根據試驗數據，對設備進行調試和改進，甚至進行改裝，能夠節省試驗船往返的時間，加速試驗進程！李所長擔心的安全問題，不是沒有道理，但是也沒有那麼嚴重。飛石英島現在是局勢緊張，但是這種緊張局面已經持續一年多了，從最近的新聞報道看，反而ri趨平靜，我覺得應該暫時還不會有戰事。后奇他們已經都去過三次了，不是一切平安無事么！難道我一去就要出事兒？概率太低了吧！總之一句話，我希望所里能夠批准我親自參加這次海試，這次還不成功，我們就在海上邊試驗邊改進，直到成功為止！”……
“不行，這事兒風險太大，我做不了主！我個人意見，還是讓后奇帶隊去海試，你坐鎮家裏指揮，這樣比較穩妥！”不管金教授怎麼說，李所長就是不同意……
會後，金教授直接給上面打了請示，陳述個人觀點，強烈要求參加海試。最終，上面批准了，同時也給海軍下達了必須確保試驗船絕對安全的命令……
按照金教授的指令，此次海試，我們需要帶更多的設備上船，同時參與海試的人員也由一個組增加到三個組，武器部多一半的人都要隨船前往。為此，南山號大型登陸艦再次進行了改裝。而這次海軍派出了三架大型運輸機才一次把人員和設備運送到碼頭。李所長在c5機場送行時特別囑咐我要照顧好金教授，千萬不能出任何意外。我也感覺此行非比尋常，壓力巨大。
等我們到了碼頭，我的心一下子輕鬆了——海軍為此次海試增派了兩艘護衛艦和一艘導彈巡洋艦，加上原來的兩艘潛艇，打場小型戰爭都沒問題了！而且，南山號上還多了一架垂直起降的小型飛機，是專門給金教授準備的，看來安全問題有絕對保障了。
我們的艦隊浩浩蕩蕩奔赴飛石英島。站在南山號甲板上，迎着徐徐海風，看着一望無際碧藍的大海上，巡洋艦在前面開道，護衛艦左右隨行，我悟出一個道理：跟着大領導出差，就是不一樣！瞧這陣勢，看這排場，那真叫一個威風！
從“中州3號”到“中州6號”，我們一直用的都是這艘經過改裝的南山號大型登陸艦。原因很簡單：它的噸位和甲板面積足夠大，在把整個甲板都用偽裝覆蓋以後，稍加改裝，“中州6號”瞬間轉換的超巨量的通用能量，可以迅速地平鋪在甲板上，試驗起來非常方便。寬大的塢艙已經被改裝成試驗艙，絕大部分試驗設備都放置在那裏。在塢艙的艙底下面臨時掛裝了一個經過改造的潛水艙，“中州6號”最核心的部件——與海水直接接觸、並負責轉換能量的四根離散能量觸角就安裝在那裏，由於它們被一個長方形的金屬罩保護着，我給它們起了一個名字叫能量天窗。
為了安全起見，海軍沒讓我們這支艦隊在海上過夜。我們在夜晚來臨時抵達了飛石英島的軍港，金教授被安排到島上駐軍的營地吃住。我們剩下的人員則統一在船上過夜。
晚上，在狹小的艙室里無事可做，只能看電視。一則美國總統特使來華的新聞，引起了我的注意。新聞里說，美國總統特使、助理國務卿麥特於今ri抵京，在機場舉行的新聞發佈會上，他宣稱此行的目的是受美國總統的委託，就中國與倭島國在飛石英島的軍事對峙進行調解，希望雙方能夠以東亞地區和平穩定的大局為重，相互克制，通過對話和談判方式妥善解決島嶼爭端。新聞里還說，當ri，倭島國也宣佈，對美國的調解表示歡迎，為對和平解決飛石英島問題表示誠意，倭方已於兩ri前停止一切在飛石英島附近的軍事演習，並將取消今後一周內的軍演安排。這樣看來，我們的海試應該是不會有任何外界干擾了。可是讓我疑惑的是，飛石英島危機已經持續一年多了，美國為什麼早不調解，非得在雙方已經幾乎箭在弦上的時候才出面？這裏莫非還有什麼別的文章？……
第二天，天還沒亮，金教授就返回了南山號，要求艦長立即起航。艦長說上面領導有安排，南山號必須絕對服從軍港調度，目前他還沒接到起航的命令。直到天完全亮的時候，我們才被允許向試驗海域駛去。
今天的天氣出奇的好，海面上可以說是風平浪靜，非常適合試驗。中午我們抵達試驗海域，在簡單吃過午飯後，金教授就開始催促大家檢查設備，準備試驗。他本想到甲板上親自觀察能量天窗的工作情況，結果被艦長堅決拒絕，只同意他在指揮室里通過艦上安裝的多個攝像頭來監控試驗。
很快，各部位的試驗員都準備完畢。當我按照金教授的指令，按下“中州6號”的啟動開關之後，整個南山艦忽然劇烈的晃動了一下，給我感覺好像艦體瞬間下沉又立刻反彈回來了。
“怎麼回事！我們中彈了嗎！”金教授身邊的艦長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顯得有點慌亂。
“報告艦長，經檢查艦體沒有受損跡象！各預jing系統工作正常，沒有報jing！我們沒有中彈！”立刻有人向艦長彙報。我估計艦體晃動一定和試驗有關，可是前幾次的時候，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呀！
“1.7兆！1.7兆！報告指令長，剛才‘中州6號’瞬間轉換功率為1.7兆！”負責監測功率的試驗員興奮地向金教授報告。
“真的！快拿過來我看看!”金教授眼裏直放光。
“后奇，讓大家準備逆向試驗！”金教授一邊激動地看着試驗員送過來的功率檢驗報告，一邊讓我下達新的指令。
“各部位注意，我是本次試驗的執行指令長，請各部位立即轉換控制程序，做好進行逆向試驗準備，準備時間兩分鐘！”逆向試驗就是把剛才“中州6號”轉換的大量能量塊兒再轉換回海水，這是金教授新增加的試驗內容……
正向試驗先後做了三次、逆向試驗做了兩次，全部成功！“中州6號”的准換功率始終維持在每秒1.7兆焦耳左右！不過，每次做正向試驗的時候，南山艦總要劇烈晃動一次。經過對設在水下的攝像頭拍攝的圖像回放我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中州6號”的轉換功率太大了，瞬間就把艦體下方了的大量海水轉換成了通用能量，就造成了艦體和海水之間的真空，艦體就被“吸”下去，等到附近的海水補充過來，又把艦體“浮”了上來！
這下，金教授失去了往ri的深沉，像個孩子一樣拿着專線電話向李所長彙報：“老李，六號成了，試驗效果非常好，試驗結果穩定在1.7兆……”
我們的艦隊返航了，目的地是飛石英島的軍港，按照海軍的安排，我們今晚還要在港口裏過夜。金教授毫不掩飾內心的喜悅，跟我和艦長不停地聊着今天的試驗。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健談。
忽然，副艦長慌慌張張地跑到我們跟前，把一份電文交給艦長，艦長看了電文大驚失sè！愣了一下，他說：“通知下去，馬上改為全速前進，儘快返回飛石英島軍港！”
“出什麼事兒了？”金教授問。
“剛剛收到海軍司令部發來的急電，4月12ri中午1時許，也就是剛才咱們搞試驗的時候，倭島國大批軍艦突然跨過分界線，出現在飛石英島以東180海里的地方，已經擊沉我方巡邏艇數艘，正向飛石英島撲來！估計他們是要奪島，他們不宣而戰了！”金教授和我聽了，也是一驚！我立刻想到昨天晚上的新聞，他媽的！原來美國幫着倭島國跟我們玩了個瞞天過海！
“海軍命令我們迅速返回軍港。同時通知我們，因為情況緊急，護送我們的三艘艦和一艘潛艇立刻前往出事地點增援！現在，只剩下一艘潛艇保護我們了！”我看的出來，現在艦長心裏有點敲鼓了。畢竟，在他艦上的是國寶級的專家，而戰爭一起，任何情況都有可能出現，不容有失呀。此時，我透過指揮艙的窗戶，看到巡洋艦和那兩艘護衛艦，已經把南山號甩在了後面，朝東邊疾馳而去……
艦長沉思了片刻，下達了戰鬥命令：“全體注意，立即進入戰位！拉響戰鬥jing報！所有雷達全部開啟，密切注意周圍目標，包括水上水下和空中，所有人員做好戰鬥準備！”馬上，南山艦進入了戰爭狀態。
“按照目前的航速，再有兩個小時，我們就可以進港了，那樣我們就安全了！”艦長對金教授說。南山號在高度緊張中行進了半個多小時，一切正常，但他的心仍然懸着。
“剛才，我看了一下地圖，海軍司令部的判斷沒有錯！東邊才是倭島海軍的主攻方向，我們在飛石英島南邊，應該不會出情況！”金教授寬慰他說。
“報告！我們與海軍司令部和軍港的通訊信號同時中斷了！”通訊兵報告。
“什麼？設備檢查過了嗎？”艦長皺起了眉頭。
“設備運轉正常，初步判斷是遭到大功率電磁波的干擾！”
“啟動防干擾設備!”
“已經啟動了！但是沒有任何效果！”
“不應該呀！立即搜索周圍10海里範圍內有無可疑目標，特別是飛機！”
“報告，周圍10海里無異常！”
“那就奇怪了，那這干擾源是哪裏來的呀？……”艦長自言自語。
“報告，目視發現正後方有三艘軍艦正朝我艦高速運動，距離7海里，航速估計在50節左右！”
“什麼！”艦長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傻眼了，待艦員重複了一遍后。他狠狠地用拳頭砸向指揮台：“我們成了聾子、瞎子了！”
看到這種情況，金教授馬上對我下令：“你組織人，把能量天窗卸下來，搬到甲板上去，快！”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但馬上安排一組人下到潛水艙里開始作業。
“全體注意，目前，我們已經可能被敵艦鎖定！請大家不要驚慌，聽我命令！馬上聯繫‘獵鯊’！將遠程攝像系統的所有攝像頭對準後方的敵艦，把圖像切換到指揮艙！迅速分析敵艦資料！武器偵測系統立刻滿負荷工作！所有導彈進入發shè前準備狀態！防空火力全部開啟……”艦長一道道地下着命令。
“另外，艦載機馬上準備起飛!”說完，艦長對金教授說：“指令長，現在情況緊急，我已經不能保證您的人身安全，請您馬上登機，飛機會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金教授立刻表示反對：“不不不！我不離開南山號！我的同事都還在這裏，我的試驗設備還都在這裏，我絕不離開！我留下，說不定還能幫你！”
“指令長同志，我是一名軍人，我接到的命令是兩條，第二條是確保試驗安全，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是確保您的絕對安全。我必須執行命令，請你立即登機！您的人和設備我會全力保護的！”艦長着急了。
“報告！‘獵鯊’聯繫不上！從雷達上看，它已經調頭迎敵去了！”‘獵鯊’就是為我們護航的那艘潛艇，看來它也已經發現了敵艦。
“報告！敵艦庫里根本沒有這三艘艦！型號和具體裝備都不清楚！”
“關鍵是，他們是怎麼靠過來的！你們的雷達和預jing設備都是擺設嗎！”艦長憤怒了。同時，他給身邊的兩名水兵做了個手勢！兩名水兵不容分說，強行拉金教授上飛機，金教授掙扎着不想走，而我愣在那裏，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幫他……
“報告！偵測到敵艦上裝有最新的北極狼遠程防空系統，目前已開啟，我艦已在其shè程之內!”聽到這條消息，艦長立刻對那兩個水兵喊：“等等！”
“也就是說，如果飛機現在起飛，有可能被擊落！”艦長通過對講系統詢問。
“是的！”對方的回答很肯定。
“我真蠢！剛才要是先把您送走就好了！”艦長後悔不迭。
“南山號能支持多久？”金教授沒有理會艦長的話，而是看着指揮艙里的大屏幕問。大屏幕上，三艘外形奇特、稜角分明的軍艦，正成v字隊形朝我們撲來，已經可以看清上面懸挂着倭島國的國旗！
“為了給試驗騰空間，艦尾的四聯艦對艦導彈已經完全拆除，艦首的雖然還在，但為了減輕重量，出海時備彈量只有平時的三分之一！防空導彈也是一樣，拆了一半，現在只有四枚導彈，而且是重量較輕，shè程較近的型號……我們目前只有反潛系統和武器偵測系統是完整的！”艦長已經近乎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