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乾癟的手指
手中的書開始變成一塊腐爛的肉塊狀物，從肉塊狀物開始蔓延出一條條觸手。
觸手從歐諾沿着雙手伸向脖子，而後緊緊勒住歐諾的脖子。
連同陷入沉睡的霍布斯和哈爾哈爾一同被緊緊束縛。
被勒住喉嚨的歐諾竭力嘶喊，試圖叫醒那兩隻還在死睡的貓頭鷹和青蛙。
但任憑歐諾怎麼喊叫，霍布斯和哈爾哈爾都沒有任何反應。
原本船長的辦公桌變成了手術台，食屍鬼和副船長保羅的屍體變成了一堆腐肉骨架，手術台上躺着一具被肢解屍體。
手術台上擺滿了種類繁多的醫用器械，還有屠宰刀！
整個船長室里的風格變成了手術室與屠宰場相結合的猩紅詭異風格！
船長室里無數的鐵鉤，像屠宰場一樣掛着各種器官！
從天花板上掉落一灘灘腥臭腐敗的黏液。
它倆從歐諾肩膀摔落在地上，任由濕滑的觸手纏繞包裹，被惡臭的黏液包裹，死寂一般，毫無反應！
歐諾感覺到來自天花熾熱呼吸，抬頭望了一眼頭頂。
一張覆蓋了整個天花板的傾盆血口自上而下緩慢落下，玉米一樣黃色的尖銳獠牙，每一顆差不多和歐諾的手腕一樣粗。
牙齒與牙齒之間還殘留着衣物，肉塊和粘稠的紅色唾液。
一股像幾十年沒刷牙的口臭味，瀰漫整個房間。
傾盆血口離歐諾的頭頂越來越近，幾乎伸手便可以觸及。
危機時刻，手術刀從袖口彈出，歐諾握住手術刀精準地切斷了纏繞在手上的觸手。
右手掏出手槍，擊錘不斷碰撞，打出火花，直到打空了了整個轉輪，擊錘不斷發出空槍的聲音。
子彈射向頭頂的傾盆血口如投石入海，沒有掀起絲毫波瀾。
巨大的傾盆血口速度沒有減緩，依然以千鈞之勢從頭頂壓下。
而此時，歐諾已退無可退，唯一可以出去的門已經變成了一堵牆壁。
從四面八方延伸而來的觸手，再次將歐諾纏住。
狹隘的空間裏，歐諾扔掉了打空了子彈手槍，儘管手術刀在不斷切下伸向自己的濕滑的觸手。
但每切下一條觸手后，之後又會產生十幾條觸手！
在漫無止境的攻擊下，歐諾最終還是被觸手團團纏住，雙手和身體被牢牢纏住。
歐諾並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但不想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
腎上腺素的作用，讓歐諾的大腦如瘋狂旋轉的發動機一樣。
他環視四周，就在剛才副船長保羅屍體指向的左手邊，一個滿是血漬的瓷器花瓶靜靜地放置在那裏。
或許剛才副船長保羅指的地方不是書架，而是那個花瓶。
那個插着一卷一卷航海圖的花瓶是目前整個船長室里，風格最不搭的。
現在整個船長室里風格都是手術室和屠宰場的紅色風格。
都是血與肉，器械與器官，猩紅與惡臭……
只有這個瓷器，像是在高考備考資料里放一本小黃書一樣不搭！
如同在恐怖嚴肅的氛圍里突然出現了一絲藝術的氣息！
歐諾現在只有雙腿還能暫時活動，而此時距離歐諾最近的就是呼呼大睡的貓頭鷹。
原本貓頭鷹身上被纏住的觸手，現在已經完全消失了，都轉移到了歐諾身上。
機會只有一次！頭頂的牙齒已經離歐諾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
歐諾蓄力一腳，瞄準角落裏的瓷器花瓶，將貓頭鷹踢飛了出去。
只聽見貓頭鷹胸腔發出“gao~”一聲，像一隻憤怒的小鳥，直直地飛向那隻靜靜地躺着的花瓶。
咣當一聲！花瓶被打碎了！
連同破碎的花瓶碎片，一卷卷的航海圖散落了一地，航海圖之間還夾雜着一節黑漆漆的乾癟的手指。
驟然間，纏住歐諾的觸手、頭頂的傾盆血口，連同滿屋子的鉤子與器官，像鏡子一樣破碎，崩潰，最後全都消失不見了。
船長室依舊保持原樣，身着船長服的副船長保羅，還有食屍鬼都靜靜地躺着。
青蛙哈爾哈爾還在沉睡，貓頭鷹霍布斯躺在角落裏翻白眼，頭上還有一個包。
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是都是幻覺，從未發生過！.
只有角落裏破碎的花瓶和從花瓶里掉落出來的一節乾癟的手指，在預示着剛才發生的一切絕對不是幻覺。
那節手指皺巴巴，黑漆漆的，毫無生機地躺在了地板上。
歐諾走到那裏，俯身撿起了那支幹癟的手指。
仔細端詳着那節乾癟的手指，除了這節手指，歐諾想像不出剛才發生的一切是誰造成的。
忽然，從乾癟的手指長出一條細線，刺進了歐諾的手指中，不等歐諾反應，乾癟的手指再次長出了數以萬計細線刺進了歐諾的手指中。
乾癟的手指沒有從歐諾身上汲取生命力，而是逐漸化成無數的黑色細線，刺入歐諾的手指皮膚之下。
黑色的細線順着手指向掌心，手腕蔓延。
整隻手臂青筋暴起，皮膚下肉眼可見的無數黑色的細線如同游蛇在蔓延，“呃啊！我的手！”
正當歐諾掏出了手術刀準備切下未知生物被侵蝕的手臂時，他的頭彷彿突然被鎚子重擊一般，頭痛欲裂。
一段畫面湧現在歐諾的腦海……
畫面里，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子跪在了地上，低着頭，蓬鬆散亂的長發披散在面前，雙手手腕和脖子都被粗重的鐵鏈鎖住，兩個枚帶着倒勾的巨大鐵釘從他的背後洞穿至胸前。
而胸前是一個觸目驚心的大十字形切口，十字形切口從胸鎖關節延伸到腹部，從左手肩關節延伸到右手肩關節，切口被針線縫合。
畫面里的瘦骨嶙峋的男子似乎發現被窺視了，他抬頭盯着望向歐諾的方向，深凹的眼窩空洞漆黑，空無一物。
雖然那個枯瘦的男子沒有眼睛，但歐諾卻感覺彷彿被窺視了一般。
抽離的意識被拉回了身體裏。
再次醒來時，乾癟的手指已然消失不見，原本被乾癟手指長出來的細線穿刺的傷口也消失不見了。
歐諾活動了兩隻雙手，發現雙手沒有任何的不適，反倒感覺比以前更靈活了。
【職業已由凡級“學徒醫生”升級為一級“醫生”！】
【獲得技能“空氣子彈”，“韌線”，“貝塔手術刀”！】
這讓歐諾又再一次看了眼自己的手，確定還是自己的手后，陷入沉思……
思考良久依舊毫無頭緒，那節乾癟的手指到底是什麼？還有那個受刑的枯瘦男子又是誰……
“痛痛痛……”貓頭鷹霍布斯摸着骨氣包的頭醒來，噗呲噗呲飛到歐諾的肩膀上，打了一個呵欠，“歐諾，你看完那本破爛的筆記本了嗎？”
歐諾點了點頭，突然瞳孔放大，似乎想到了什麼，而後回歸於平靜。
航海日誌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
“頭好痛，像是被鐵鎚錘了一下！”霍布斯一邊摸着頭，看了一眼歐諾嚴肅的眼神，沒有繼續問下去。
霍布斯又瞟了一眼地上四腳朝天，翻着白色的肚皮，依舊呼呼大睡的青蛙哈爾哈爾，“歐諾，死青蛙居然在這麼嚴肅的場合睡著了，肚子餓了，我可以吃了他嗎？”
“快去叫醒哈哈哈，在這裏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了，現在快回診所吧！”
歐諾思緒神遊，他想了很多種可能，但無論如何，他們現在都最好離開這艘海盜船，再待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kero，kero……我不要被水煮，不要被清蒸……”哈爾哈爾被霍布斯用喙銜着快速飛向早已離開的歐諾。
“遭瘟的貓頭鷹，快放我下來！原來是你想吃了我！kero！”哈爾哈爾掙扎着喊道。
霍布斯二話不說鬆開了嘴，哈爾哈爾被摔在了地上，沒了哈爾哈爾，霍布斯以極快的速度飛到了歐諾的肩膀上。
後面跟着在地板上蹦蹦跳跳的哈爾哈爾，看着滿地的血跡，哈爾哈爾皮膚都快嚇綠了，他一邊跳着一邊喊着，“等等我啊，歐諾！”
歐諾踏着迅捷的步伐，跳下了甲板，落到了陸地上，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現在要趕回診所了，雖然逃離了海盜船，但孤身在荒野依然十分危險。
歐諾在黑夜中越走越遠，背影不久便整個沒入了黑暗之中。
一段時間后，海盜船船身開始咯吱咯吱作響，海水波濤湧現，一道彷彿望不到頭的黑色裂縫在海盜船下緩緩裂開，裂縫邊緣佈滿了尖銳的獠牙。
接着海水被截斷成了兩半，兩側產生了強力的渦流。
海盜船順着渦流陷入黑色縫隙之中，而後縫隙緩緩合上，兩側的獠牙嚴絲合縫地合上了，潛入深海之中，海面再度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