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爺您放心,人沒跑
「母妃?」紅陽抬頭望向裴書凝,心裏思索了片刻后,才陡然笑道:「你說的對,我該去問問母妃的。」
「當初趙氏有孕被父王留在了封地,後來她生下黎謹便突然病故,這中間的事父王從不讓人提及,但母妃一定清楚。」
話落,紅陽又抬眼望向裴書凝,不由眼帶歉意的又與她道:「你有着身孕,我竟還是沒忍住同你說了這些……」
「我是有了身孕,怎在你們眼中就活像是變成紙糊的一般了。」裴書凝一笑,忍不住吐了一句。
「你現在可金貴的很,誰敢讓你和你腹中的小皇孫出半點事?」紅陽聽她這樣講,也是忍不住笑了下,打趣道。
突然屋外又是一陣喧鬧聲傳出,緊接着屋內兩人便聽見喜娘在外面高聲喊道。
「送新娘子上花轎咯。」
兩人聽見這一道聲音,還未等起身便又見詩藍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待看見裴書凝后,忙就稟道:「主子,殿下正尋您呢。」
「太子殿下還真是將你看的緊緊的,」紅陽站起身,笑着又道:「你快去吧,別讓殿下等急了。」
裴書凝笑點了下頭,然後便出了房門。
丞相府今日闔府上下都掛滿了紅綢,偶有秋風拂過,將長廊下貼着鮮紅喜字的燈籠吹的左右搖擺,府門前喜樂之聲更是響徹整條長街,放眼看去,便是一片的喜氣洋洋。
皇家喜事,丞相府嫁女,這樣的喜事引得不少的百姓圍觀,喜錢撒下,便又響起一片不帶重樣的吉祥話。
南黎一此刻站在丞相府門前,一身絳紅色的金邊錦袍在日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目,周邊敲鑼打鼓的嬉鬧聲在終於見到新娘子出來時更是達到了鼎沸。
裴書凝此刻站在府門前,看着似沒有盡頭般的迎親隊伍,又看着被南黎一親自扶上花轎的阮千媛,忍不住嘆道:「這場婚事,南王爺是真的用了不少心思。」
南黎析伸手攬上她的腰身,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低聲在她耳邊道:「阿凝這是羨慕了?」
裴書凝抬頭看了眼身側的男子,復又將視線移開,突然問道:「殿下與臣妾成親的時候,可沒用什麼心思呢。」
聞言,南黎析放在她腰間的手就一僵。
當初自己與阿凝大婚的時候,一切自有禮部操辦,彼時他對阿凝並無情意,便也只當是在例行公事,倒的確……未曾上過心。
似是回想起了當初自己出嫁時的情景,裴書凝好看的眉宇不由蹙起,扭頭又看着南黎析,語帶控訴的小聲念道:「那時臣妾滿心歡喜的嫁給殿下,您可是連個笑臉都沒有呢……」
南黎析掩唇輕咳了一聲,垂眼瞧着女子緊蹙的眉頭,只得低頭小聲討饒道:「阿凝,息怒……」
爆竹聲響起,悠長的迎親隊伍緩緩前行,南黎析抬手將裴書凝的耳朵捂住,哪怕清楚不會有人不長眼衝撞過來,但他還是將身旁的女子牢牢護在自己身側。
就在京都城裏正沉浸在喜悅的嫁娶氛圍中時,帝宮深處,被大內侍衛嚴密封鎖的悅心閣里,穆九央拿在指尖的白子陡然掉落在棋盤上,將周邊的幾顆棋子打亂。
「主子,這是南王府剛遣人送來的。」竹心將一隻白瓷酒壺放到了穆九央面前,眼帶擔憂的看着穆九央,又小聲道:「南王府的人說,今日是王爺大婚的日子,這是王爺讓人給您送來的喜酒。」
竹心抬眸看了眼穆九央的神色,而後才又輕聲繼續道:「南王爺還讓人給您帶了句話。」
「說了什麼?」穆九央垂眼看着手邊的白瓷酒壺,眸色黯然的問道。
「南王爺說,自此以後,望您善自珍重。」
竹心話音剛落,穆九央卻是忽而一笑,眼中淚水慢慢滑落,唇角的笑意寡淡而又帶着苦澀。
善自珍重……
時至今日,我還能如何珍重呢……
「主子……」竹心擔憂的望着穆九央,聲音極低的喚了一聲。
「既是他的喜酒,我自是要喝的。」穆九央抬手拿起酒壺,將手邊的酒杯斟滿,自嘲着呢喃道:「我這一輩子,到頭來竟是輸的一塌糊塗。」
「主子,」竹心見她如此,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王爺雖在漠北,卻絕不會棄您不顧的。」
「竹心,這話你究竟是在哄騙我還是在可憐我?」穆九央譏笑一聲,眼中滿是自嘲之色。
冷酒入喉,穆九央卻只覺得自己口中滿是苦澀。
時至傍晚,南王府依舊是賓客滿座,恭賀之聲不絕於耳。
直至酒過三巡,南黎一這才尋了個空檔擺脫了圍在自己身邊的眾人,腳步虛浮的去了後院。
「看來四弟對丞相府的這位小姐倒是有幾分情意。」南黎楓看了眼南黎一離開的方向,輕聲笑了下,同身旁的南黎析說道。
「若無情意,他也無需這般上心。」南黎析抬眼看向他,又笑道:「如今倒只剩你,府中還沒一個正妃了。」
「是臣弟福薄啊,偏攤上了盛家的事。」南黎楓嘆了口氣,復又看了眼一直靜坐在南黎析身旁的裴書凝,笑道:「還是太子殿下福澤深厚。」
頓了頓,南黎楓話鋒一轉,問道:「聽聞太子殿下近日一直命人在京都城暗查,臣弟倒是有些好奇,是什麼樣的事要太子殿下如此興師動眾。」
「既是暗查,自然就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了。」南黎析面色未變,笑答了一句。
南黎楓聞言卻是勾唇低笑了下,再未開口。
南王府後院,南黎一面上已無剛剛在前廳時的醉容,看着反倒像是格外的清醒。
「爺。」守在院門的侍衛長瞧見自家王爺的身影,忙恭敬喚了一聲。
南黎一掃了眼他,而後才又看了看燭火通明,貼滿喜字的房門。
侍衛長察覺到自家王爺的目光,當即雙眼一亮,開口又補了句:「爺您放心,人沒跑。」
聞言,剛欲抬步的南黎一頓時眉頭一擰,斜了身前自己這侍衛長一眼。
侍衛長被自家爺冷涔涔的這一眼看的有些不明所以,當即就伸手撓了下頭,忍不住在心裏嘀咕道。
自己說錯話了?
只是還沒等他想明白,正撓着頭的侍衛長就又聽見南黎一隱含冷意的扔下了一句。
「有病,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