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八十年代被嫌棄的糟糠妻10
「這樣吧,妹子,先按照你說的,我試用一個月,若是你真能獨當一面,下月起,工資一月二每賣出十塊錢東西,我給你一
只要你別叫我虧本,我也不在乎利潤多點少點,家裏不缺我這點錢,只是想有個事情做,在家說話有點分量。」
這個林芝深有體會,沒有事業,在家就沒有話語權,臟活累活全是你的,吃的喝的你靠邊站,腰杆子都挺不直。
像她自己,全村人都說,李俊養着她,她吃李俊的,喝李俊的,還不下個蛋。
「沒問題,我保證不會叫您失望的。」
林芝當天就拿到了一百塊錢的提成,溫華為了留住林芝,着實很捨得,也是看見了這麼多營業額,心裏高興。
算上幫人剪頭髮,還有今天賣李俊東西的錢,加起來二百多塊錢,裝在兜里。
過去她從沒見過這麼多錢,摸都沒摸過,每月幾毛幾塊,攢到幾十塊就給李俊匯過去,如今靠着自己,她有了工作,有了工資。
終於不用被人指指點點,李俊媽再來罵她,她都想把錢摔在李俊媽的臉上。
回去的路上,林芝心裏熱乎乎的,眼睛又酸又脹,有什麼東西湧上心頭,她想大叫,想嘶吼,想大哭,又想大笑一場,她辛苦這麼多年,不如今天高興。
走到大排檔門口,聞到勾人的燒烤油煙味,過去晚上出來幹活總能聞到,從沒敢嘗一口。
她走進去挑一張桌子坐下。
「老闆,來一瓶啤酒,再來三十根羊肉串,一碗米飯,一盤雜燴。」
這個年代,商品流通困難,對於內地人來說,羊肉是頂頂稀罕的東西,燒烤攤上的羊肉串兩口就能擼完,也要兩毛錢一串,比豬肉貴多了,可是銷魂的孜然味還是讓很多人前赴後繼。
這時坐在裏面拐角位置的一桌,一個裹小腳的老太太正在侃侃而談。
「我說大侄子,你可別不信老婆子我的眼光,老太婆跟着晚清時候的官媒長大的,經手多少姑娘,見識的人更是數不勝數,老婆子一眼就能知道這人是長的還是圓的,給你介紹的絕對是十里八村數一數二的姑娘。」
身邊一個渾身腱子肉,露出來的胳膊結實粗壯的青年男人叫崔建業,正垂下眼皮看着面前的酒,掩飾眼中的不耐煩。
老太婆吸溜一口二鍋頭,還在推銷野媒生意,胡亂指着剛進門的林芝。
「就說剛才那女人,別看她黑瘦乾巴的,看走路姿態,老婆子推測,不超過三十歲,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崔建業下意識抬了抬眼皮,看向不遠處,一個人一桌的女人。
林芝要的肉串和酒很快來了。
這是她第一次喝酒,入口微麻微苦,酒液順着喉嚨流下去之後,酒精慢慢遊走全身,彷彿全身都被按摩了一遍,放鬆舒服。
林芝眼眶有點濕,又嘿嘿低聲笑起來。
改變命運,她今天成功邁出第一步,以後,她只為自己活着,誰也不能左右她。
林芝很快把上的飯菜烤肉都吃完了,一瓶酒喝了大半,剩下的也不要了。
過去她可從不敢這麼浪費,如今她只隨本心。
起身的時候,腿腳有些酸軟,不過還算清醒,大半瓶啤酒,夏天出汗多,代謝快,吃完飯,那點酒精就已經被代謝掉大半。
林芝付了錢,轉身就看見一個壯漢和一個中等個頭的男人,身後居然跟着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那老太太還在喋喋不休,似乎要給壯漢做媒。
林芝凝神看去,那壯漢有幾分眼熟。
唔,看起來像是她老家隔壁村的崔建業。
說起崔建業,一個在縣城生活好幾年的林芝都能知道他的大名,還是因為他身上的遭遇。
村裡人都說崔建業克妻,天煞孤星,前後定了兩個姑娘,兩個都死了。
先頭一個是打小定下的,原打算十八歲就出嫁,沒想到十七歲上偶然受涼,沒熬住,就死了。
後來崔建業當兵,他爹媽做主,花了高額彩禮,又給他定了一個,可惜那姑娘主意大,拉着情郎私奔,半夜從山頭上滾下來,撞破腦袋死了。
前世她死的時候,也沒有聽到崔建業結婚的消息。
晚上沒有公交車,倒是有不少攬客的人力三輪,林芝也不想坐,慢悠悠的走了大半小時才到文教區。
李俊正坐在飯廳的桌子上,就着昏黃的燈光寫着什麼,早上林芝出門時候摔碎的碗盤被草草收拾了,角落裏還有些殘渣。
林芝也不去管,逕自走到廚房,燒了點水,拿出鑰匙打開卧室,給自己擦洗一下,準備睡了。
剛關燈,就聽見敲門聲。
林芝躺着不想動。
門外的人鍥而不捨。
「林芝,你睡了嗎?我們談談。」
林芝把頭埋在枕頭裏,外頭敲門聲停了一會兒又響起來。
「幹什麼,有什麼好談的?」
林芝氣沖沖的跑下床開門,劈頭蓋臉的責問。
李俊下意識後退兩步,林芝得了機會立刻抓着鑰匙鎖上門,走進小飯廳,一屁股在長凳上坐下。
「要談什麼?說吧!」
李俊瞥一眼鎖上的卧室門,再看林芝,這才發現林芝剪了個跟男人差不多的短髮,臉色更難看。
「林芝,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問你,你今天一天去哪裏了,衣服不洗,飯也不煮,晚上還有臉回來睡覺。」
林芝隨手抓起桌上的稿紙,只寫了個開頭,還塗了好幾個黑墨團。
李俊頭皮一麻,他今天渾身不痛快,又餓又困,根本沒心思寫文章,被林芝發現,他惱怒:
「你幹什麼?給我放下。」
林芝不等李俊伸手,就隨手撂下李俊的稿紙,嗤笑一聲。
「李俊,我想你沒明白我昨天說的話,我是你的恩人,不是你的僕人,我們沒有領證,沒有同房過,不算夫妻。
如今我正在要求你還錢報恩,兩年內還清剩下的錢,在陽台上后,我們兩清。
我知道我吃虧,不過我不跟你計較。
這是最後一次,你再用這樣質問的語氣跟我說話,你那好同事給你寫的信就要全校都知道了。」
李俊氣的嘴唇發抖,抓耳撓腮,幾乎要暴走。
「你把我所有的錢都拿走了,還要錢,你不做家務不燒飯,我肚子都填不飽,如何寫稿子掙錢給你?」
林芝笑笑。
「那是你的事情,我給你兩年時間,也是根據你的工資來的,據我所知,你現在每月工資有六十塊錢,以後每月領工資的時候,上,晚一天,你那封信就保不住。」
李俊再次啞然。他這幾年陸續漲工資,尤其是今年當了班主任,除了六十塊錢的正常工資,還有十幾塊錢的班主任補貼,居然被林芝算計的清清楚楚。.
還說兩清,把他工資都打聽的這麼清楚,這一看就是鄉下那些想當家管賬捏着錢財的女人慣用伎倆。
「你等着吧,明天我就回村裡,問問岳母,這女兒是怎麼管教的。」
林芝豁然起身,拿下掛在牆上的帆布包挎在肩上。
「走,現在就走!順便回去讓大隊書記和長輩們算算,我是如何給你洗衣做飯當老媽子,勒緊褲腰帶,沒錢沒吃的沒衣服穿,用尿素袋子做衣服,結婚之後睡板凳木板拼的床的。
再叫大家看看女同事給親愛的李俊老師寫的信!」
李俊只想嚇唬嚇唬林芝,他那點威風就是個紙老虎,一戳就破,經不起推敲。
林芝卻不管他的想法,上去拉着李俊的確良襯衫衣襟就把人往外拖。
「你鬆手,你放開我,你這個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