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來去匆匆

王主任聽說了這件事，果然非常高興。廠里的幾個技術人員聽說是顧嬸子主動告訴的，都有點不好意思，畢竟當初顧嬸子退休，也有他們的原因。

暑假的一天，小花拿着大隊長給的地址找到了江城。顧嬸子看見小花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要不她怎麼沒寫信就來了呢。

“嬸子，寫信不方便，也來不及。我坐車過來也就一天一夜，還更快一點。你是咱村出來的，在這見過世面。我婆婆說懂得肯定比我們都多，就想來問問你的意見。”小花一早上到的，飯都沒吃上。

“顧聞，去給你小花姐盛完粥，拿兩個雞蛋過來。”顧嬸子把小花帶到了平時吃飯的屋子，讓她吃了飯再說。

顧嬸子看小花的臉色，不像是什麼特別不好的事，也就放下了心。問小花這事保密么，如果需要提意見，王老師和林老師懂得比她還多，可以一起參謀。

小花點點頭，她不知道兩個老師也在，要是一起參謀那肯定是更好了。等到顧嬸子把王老師和林老師都喊來之後，小花一碗粥已經快吃完了。

“兩位老師好久不見了，你們還住在一處真好。”小花以前知道他們兩家人走的近，沒想到進城還住在一起，這真是關係好。

“小花，吃完了么？什麼事啊，你慢慢說。”顧嬸子看她吃差不多了，幾個人搬了凳子圍坐在桌子邊。

“嬸子，這些年村裡過的苦。每年交的量剛剛夠上面給的標準，好多家都已經吃不飽飯了。本來大家一起掙工分，一起分糧食這事，前些年你還在的時候，都挺好的。

可是這幾年，大傢伙都不願意賣力幹了。覺得干多干少分的差不多，咱大隊的產量越來越低。大隊長就找了像咱們這樣家裏有壯勞力的及家人，說要不一人承包一塊地，多的歸自己，大隊裏只要任務糧。

村裡沒人干，怕以後查起來。再一個也怕包完了遇到天災，產量完不成，那以後連飯都沒着落了。西強說既然飯都快吃不上了，哪還顧得了那麼多。他想承包一塊地，可是俺婆婆不同意。

後來，婆婆和西強就讓我來問問嬸子，你在城裏懂得多。覺得這事能不能幹？嬸子你放心，以後出事我們絕對不賴你。西強說再怎麼也不能把娃餓着。要是這事不行，他就要去城裏討活路了。”小花一口氣把這事說完后，發現屋裏幾個人都沒有特別吃驚的表情。

“小花，大隊長這個辦法，也有其他人想到了。我們在大學裏聽人說起過。”林老師把自己知道的先說了出來。“安省有村子這麼幹了，但是不是完全公開的。不是完全公開就是因為有風險，大隊長能做到這一步，真的是為了咱村的人考慮了。”

顧聞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一年出現的包產到戶。有關十八個紅手印的選擇題，經常出現在後世的考卷上。

“嬸子，那能幹么？”小花聽說有的地方已經這麼幹了，心裏鬆了口氣。有人幹了，就好。

“小花，我聽明白了。林老師的意思是風險肯定有，但是安省這個事既然都能傳到我們這，到現在還沒有人查。那應該是國家默許了，也許以後就可以走明路了。”顧嬸子把林老師的話翻譯的通俗了一點。

“小花姐，咱們幾家人被大隊長找過了啊。”顧聞覺得人數很重要，多了跟以前一樣，少了以後怕是很多人要鬧。

“不到二十家，都和咱家情況差不多的。家裏男人幹活不偷懶，有孩子要養，特別需要錢的。”小花早在來之前，就已經先打聽過一次了。

“小花，聽西強的吧。我在城裏這幾年，感覺大家活的越來越好，人的膽子和想法也比以前多了。咱們以後肯定不能和以前一樣了，想混日子就過不上好日子。”顧嬸子覺得這個事能幹，如果她在村裡大隊長肯用她，她也干。

“嬸子，你說的和西強還有大隊長說的一樣，咱不能忙一年，連飽飯都不能給孩子吃上啊。這日子過的太沒滋味了。”小花想起這幾年家裏吃的越來越不好，眼淚都流下來了。

“小花，別哭了。以後日子肯定能好起來。大隊長說那些地包出來了么？”顧嬸子關心的問了句。

“產糧食的，大隊長還說別的地方知青點會弄蔬菜大棚，要想干，他可以去請人來教我們。”小花想起西強的另一個囑咐有點猶豫。“嬸子，西強問你要不要用我們的名承包一塊地。”

“我？咱村後面的荒山往外包是不是特別便宜。明年讓你家西強包了，買了果樹苗種上，過些年出水果了我要。”顧嬸子想起顧聞回來說的，學校里有風聲，年底要有大變化。她吃過顧聞的果乾，果樹長出來要幾年的時間，到時候她應該可以做果乾了。

“但是，這事有風險。嬸子現在只能說，到時候會從你們那收水果，可是成本什麼的你得讓西強自己估量。我不用你們的名包地，賺了是你們的，同樣的賠了嬸子也不能給你賠。”這幾年顧嬸子變化很大，已經不是以前公私不分的性格了。

“我懂，不能讓你一直帶着我們，嬸子晚上我就坐車回去。這次來謝謝你了。”小花還惦記家裏的事，問完了需要問的，也不耽誤時間。

“小花姐，你買票了么？”顧聞覺得她來的這麼急，買票應該沒那麼容易吧。

“沒買，晚上直接去車站買個到下一站的站票，然後車上補錢就行。我就一個人，找個地方蹲一晚上就行。”小花不以為意，她來的時候也是買站票補的票。家裏沒錢，要不她也不能這麼著急過來了。

顧嬸子讓小花在家裏休息，中午給她做了頓好吃的。拿出一個麻袋，讓顧聞把家裏存的粗糧都放了進去，不是不想給她細糧。是背着細糧回去太顯眼了，容易出事。小花拿到東西時，感動的有點哽咽，謝了兩個人，說以後日子好了肯定回報她們。

晚上，小花早早地吃了飯後，背着顧聞遞給她的一麻袋就往火車站出發了。她一點也不覺得累，日子有了盼頭，她覺得回去的路都比來的時候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