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內心複雜的李忠義
鄭大人輕嘆一聲：“多謝祁大人了。”
祁順頷首點頭：“你今天收拾收拾就啟程吧，撈銀子的事刻不容緩，馬上經查就要到了……”
聽見這話，鄭大人點了點頭。
至於徐七舟斬殺閔大人一事暫時被祁順壓了下來，因為這件事情在撈錢上，無足輕重。
等把錢撈到手，再來懲治那徐七舟與李忠義也不遲。
……
轉眼又是幾日過去。
這幾日的時間，撫臨衛早就已經回到了撫臨郡中，而李忠義則跟隨徐七舟一起在黑風寨住着。
閔大人被殺一事遲早都會被查出來，所以李忠義絕對不能回撫臨郡，只能在黑風帶獃著。
不過待在這裏倒也並非沒有好處，這幾日的時間，李忠義彷彿徹底卸下了所有的擔子。
是那種墮落的感覺，吞噬了李忠義。
曾經的李忠義家國天下，保家衛國，可現在他放下這些之後，反倒是輕鬆無比，雖然每天活得渾渾噩噩，幾乎泡在酒缸中，但他卻能切實的感覺到輕鬆的味道。
徐七舟在看見大哥這幫模樣，自然是有些心疼。
只不過他沒有多管，因為他知道一個人的信仰崩塌了，是有多麼痛苦的。
親眼看着自己所忠誠的朝廷，竟然干出這樣的事來，他怎能不絕望呢？
就這樣過了幾天之後，徐七舟又開始詫異了，因為那人頭是他扔出去的，其本意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江南布政使司的人知道，這閔大人是他所殺而非是李忠義。
可是都這麼久了，為什麼江南布政使司的人還沒有派兵過來攻打呢？
這讓徐七舟疑惑不已。
但是這段時間徐七舟也沒有閑着。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在知道自己徹底得罪之後，他會做好最全面的部署！
先是通知了，黃棕以及陳山他們，讓他們繼續練兵，伺機而動。
隨後徐七舟又留在黑風寨中，開始收攏這些難民，雖然起初艱難一些，但是伴隨着流民的群體越來越大，徐七舟倒是也樂得其所。
因為他很清楚，雖然他現在供養的是流民，可是一旦他造反之後，起碼有百分之三十的人跟着他干！
但僅僅是這樣還遠遠不夠，想要憑藉他現在的力量，和江南布政使司斗，還太難了。
不過這些天，徐七舟反倒是沉澱了下來，沒有多麼浮躁的心態，反倒是一點點的在安排事情。
……
深夜，黑風寨。
徐七舟坐在窗檯前，搖曳的燭光之下，他似乎正在書寫着什麼。
他手中的筆便未曾停過，一直在寫。
墨幹了又在磨。
望着那些紙張，徐七舟沉下心來，安靜的書寫。
“小娘，不知道你在江九郡如何了，南安縣已經幾乎亂套了，這裏能吃人的景象遍地重生，那些貪官已經管不住流民了，不過官兵們手中有刀，百姓們倒是難以抵抗，我便在黑風在上，收留着這些逃離的難民……”
將自己的近況說了一遍之後，徐七舟沉吟片刻，繼續提筆寫道：“江九君那邊不知你準備的如何了，若是一切佈局完成，還請小娘給我回一個消息。”
寫着寫着，徐七舟就好像沒有停歇一般。
這些信他不僅是寫給小娘的，還寫給陳山，寫給黃棕，寫給撫臨衛的兄弟們，寫給劉正宗，潘平等人……
相比起徐七舟的奮筆疾書，倒是有一人在月光之下顯得極為瀟洒。
屋頂上一道醉醺醺的人影，呈大字形癱在瓦片上，孤獨的望着掛在半空中的月亮。
他的內心彷彿被這孤獨的月光吞噬。
此刻他的心情也同樣複雜，手中的酒壺不斷的往嘴裏灌酒。
伴隨着咕咚咕咚的聲音，讓李忠義的醉意越發的濃烈了。
這些天，他目睹了徐七舟所做的一切，也看見了黑風寨的兄弟們收容那些難民的行為。
相比起冠軍來說，這群土匪反倒是比官軍更像官軍。
凡是難民徐七舟幾乎來者不拒，都讓對方住上黑風寨，儘管現如今已經收容了七八千人，他們有的人甚至只能住在半山腰，但至少徐七舟給了他們一口飽飯。
而每天巨量的糧食供應，也讓李忠義看傻了眼。
自己那六弟好像就不在乎損失一般，養着這一群流民，彷彿不計成本，不在乎任何得失。
他是純粹的善良嗎？
李忠義覺得大概率不是的。
可是他所作所為，的確盡得民心。
那些上來的難民們，現在無不為徐七舟馬首是瞻，他們的眼中早已沒了大周皇帝，只剩下了這位姑爺，徐七舟。
所謂的忠君報國，終於成為夢幻泡影，他這輩子是做不得一個忠誠了，只能做一個反賊……
要不然的話，徐七舟親眼當著他的面搞造反行動，他為何不將徐七舟抓到官府關起來呢？
身為最正派的將軍，現在他反倒是和反賊混在了一起，這豈不是成為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所以他日日買醉，早已分不清現實和夢幻，到底哪個更真實了？
躺在這瓦片之上望着那彷彿近在咫尺的圓月，他忽然想那群兄弟們了。
撫臨衛的將士幾乎全部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從剛剛入伍時的毛頭小子，到經歷戰爭沙場的老將士，他們一起經歷了太多太多。
十來年，李忠義用十來年的時間打造了一支鐵血軍隊，僅僅三千人，便能勝過那后金大軍的八旗軍。
這是一股多麼強大的力量。
李忠義也曾經向大周皇帝申請過，將撫臨衛調到前線作戰，可是整個大洲早已腐朽，將撫臨衛調到前線，勢必會動某些人的蛋糕，所以哪怕復撫臨衛實力天下皆知，可他們仍舊只能龜縮在撫臨郡。
空有一身的本領，卻無法報國……
他想葉威了，也不知道葉威在牢中怎麼樣了，是不是受了很多苦，消瘦了許多……
他也想潘平，想劉正宗了，兩位兄弟跟隨着撫臨衛回到了軍營，也不知他們現在有沒有為了自己的事情而焦頭爛額。
腦海里胡思亂想了許多，最終所有的問題歸於本源……
一個問題，直擊李忠義的內心。
到底要不要造反，要不要跟隨六弟一起開闢一個新天下，這才是他真正所想的。
這個天下太腐敗了，若是沒有強人出手拯救的話，百姓們會繼續遭殃，天底下繼續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