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隔空殺人(三)
“之後會發生什麼?”
宮崎川開始有些好奇了。
小林千夏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會繼續隔空殺人,這些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的行為好像被某種力量控制着。”
“這股力量一直影響着我,我自己根本無法控制,我明知道那些可怕的事會發生,卻又無能為力,無法去改變。”
“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說到這,小林千夏的眼神中帶上了一股恐懼。
“最可怕的是什麼?”
宮崎川攢眉。
小林千夏輕聲呢喃,生怕被別人聽到:“我在夢裏看到,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在被一群人追殺,我拚命地跑,拚命地跑。”
“但最後,還是被他們追上了。”
“其中一人,拿出一個形狀怪異的設備,他只是把那設備放到我面前,我整個人就變成了一攤黑水。”
“在夢中,我以上帝視角,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我看到我的身體一點點液化,最後連骨頭都沒有了。”
她越說越激動。
“我可以清晰地看到我自己的皮膚,我的血液,我的內臟,我甚至能感覺到我的心跳,我能清楚地聽到我自己的呼吸……”
小林千夏閉上眼睛,深吸口氣。
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淚也在慢慢地從她眼眶裏流出。
宮崎川安靜地聽着這一切,他可以想像到這是一場多麼可怕的噩夢。
而且這噩夢,還會在未來變成現實。
小林千夏的現在的煎熬,早就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她只是一個女孩子,根本無法忍受。
這種折磨,就像一把利刃,每天一點點割裂着身體的血肉和皮膚,每次疼痛過後,便又是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烈疼痛。
宮崎川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說道:“那你知道那一天的具體時間嗎?”
“不知道。”小林千夏擦拭去眼角的淚水,搖着頭:“但我可以感覺到那一天越來越近了。”
“這種感覺很強烈。”
“所有我才會想到來警署,尋求你們的幫助,只有你們才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宮崎川看着眼前女孩清秀的臉龐,心生憐憫。
他想幫助她,可現在的警署,對她而言並不是安全的。
那些在夢中追她的人,很可能就是警探,他們可能來自總部,也可能來自警署本部。
宮崎川意識到,只要小林千夏在警署多待一分鐘,她的危險就會增加幾分。
現在她的秘密,那些人應該還沒有發現。
於是,宮崎川站起身:“我們先離開這裏。”
小林千夏也沒有猶豫,跟着宮崎川走出了詢問室。
宮崎川駕車帶着小林千夏來到了冷庫。
之前宮崎川回警署時,並沒有帶上紀由美,而是留她在這裏打掃房間。
等他帶着小林千夏進入冷庫時,紀由美已經將這裏的幾個房間都打掃得差不多了。
整個冷庫是由一間大冷藏室,一個辦公室,和兩間卧室組成的。
宮崎川小時候,父母經常會忙到很晚,來不及回家。
所以這裏的其中一間卧室是父母的,另外一間則是宮崎川和他妹妹的。
辦公室當然就是父母在白天處理日常事務用的。
紀由美此時正拿着拖把,兢兢業業的在拖着地,看到宮崎川回來后,趕忙迎了上去。
“隊長,我都打掃完了。”
紀由美指着辦公室,笑着問道:“你看,怎麼樣?乾淨吧?”
宮崎川似乎有些過意不去,因為自己的事,不僅讓紀由美冒風險,現在還要她打掃衛生。
“辛苦了。”
紀由美卻很是開心:“不辛苦,不辛苦。”
然後瞥了一眼宮崎川身後的小林千夏,笑呵呵:“今晚我和小林千夏睡一起,你自己去另外一間卧室。”
宮崎川有些意外:“什麼?”
突然又明白了紀由美的意思,趕忙拒絕:“不行,不行,你一個女孩子有家不睡,睡這裏做什麼?”
“這邊條件也不好,而且旁邊還有一具屍體。”
“有什麼不行的。”紀由美湊到小林千夏身邊:“她也是女孩子,她可以我也可以!”
“再說,要是只有你們兩個人睡着這裏,我才不放心呢,孤男寡女多危險!”
說著便挽起小林千夏的手臂,調皮地問她:“是吧,是吧?”
小林千夏看到紀由美的樣子,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點着頭:“嗯,有你陪着,我有安全感。”
女孩子之間的友誼,有時候就是這麼容易建立。
之前在警署詢問室時,還是針鋒相對,這才過去幾個小時,兩人的關係就如同認識很多年的好友一般了。
紀由美挽着小林千夏的手,有說有笑地朝卧室走去,只留下宮崎川在一旁苦笑。
對於女孩子,宮崎川始終看不懂。
就像當初妹妹提出要獨自居住時,宮崎川不明白原因一樣。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宮崎川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塑料容器,放在手中晃了晃。
這容器里放的,正是之前小林千夏在詢問室失控時,手臂中突然出現的血液。
他走進冷藏室,裏面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異常寒冷。
在這炎炎夏日,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避暑之地。
只不過,宮崎川現在並沒有心思關心避暑。
他走到屍體前,仔細打量起來。
屍體的姿態,現在還保持着剛發現時的樣子。
宮崎川回憶着小林千夏當時在詢問室隔空殺人時的樣子,模仿她的動作,在屍體旁邊比劃着。
似乎都沒有破綻,小林千夏的動作,正好可以和屍體現在的姿態對上。
而且,以小林千夏的身高來判斷,屍體口中的血液,應該就是滴在她手臂的血液。
宮崎川搖搖頭,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空容器,然後用一根棉簽,在屍體的嘴邊提取了他的血液。
他對任何事,都抱着謹慎的態度,雖然小林千夏的事,在邏輯上可以說服自己。
但一切都得看證據,宮崎川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證據。
做完這一切后,宮崎川才離開了冷藏室。
走出冷庫后,他沒有選擇去卧室睡覺,而是徑直上了停在門口的汽車。
今晚,他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要去完成。
這是早就計劃好的。
這也算是給妹妹的案件畫上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