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冷,十一月的王城晚上是異常的寒冷,這冷是風吹得刺骨,這冷讓萬物凋零讓河面結冰,候鳥南歸,在這樣的夜晚裏,行人是少有的,街道冷冷清清,破損的紙燈籠被風兒吹得四處飄零,街上店鋪的燈籠已經漸漸黯淡了下來,四周靜悄悄的。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這寂靜的夜晚,四個黑衣人急促的往城南走去,他們用低沉的聲調在交談着什麼事情。未及,一行四人中的一人離開了隊伍朝城西方向走去,臨走前,他先於其他二人鞠躬行禮,等到了第三個人時他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站直了身板便離去了。
十一月的天氣,樹木都是去了生機與活力,風一吹,無數的枯葉便隨風起舞,離人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是那麼滄桑獨孤,他的身後枯葉像是在為他送行,三人矚目良久之後見再也望不見他離去的背影這才依依不捨的繼續趕路。三人悄悄的翻牆進了一處府邸,仔細辨識,正是劉赫府上,其中以身軀龐碩的男子摘下了面罩,仔細一看,正是府邸主人劉赫。
“你們說,他還會回來嘛?”劉赫脫下面罩之後不住的大口呼吸。“他是個忠義之人,言必行,行必果,自然是不會說假話的。”司徒炎也脫下了面罩說道。最後一人沒有說話他默默地脫下面罩,此人正是弈文。弈文一言不發的走到了劉府的一間廂房外,這是茜兒的房間,吃過午飯後他將茜兒送回了劉府便將薛宇扛了出去,他滿心以為能得到楊剛的幫助事情會進行的很順利,明ri的事情便可以依計而行,但他忘了楊剛還有師傅,他的師傅還躺在山上屍骨未寒,他做徒弟的再無本事,但該做的還得做,他要儘快回去安葬自己的師傅,這才是他的當務之急,而不是自己的。所以弈文並不怪他,他做的是對的,自己不能強求他留下幫助自己,這是楊剛自己的決定,自己尊重他。
弈文很想敲門進去,不知道茜兒睡了沒有,這麼晚了,她應該也睡了吧。弈文就這樣站在門口胡思亂想,他知道明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明天要去緊緊盯着薛宇的去向,所以弈文沒有敲下去,他舉在半空的手被硬生生的收了回來,然後望了下天空上的月亮,搖了搖頭,嘆口氣徑直離去了。然而此時的屋內,茜兒始終在想着這些時ri里弈文飄忽不定的蹤跡,他有時候看起來好忙,有時候卻十分清閑。“他是不是故意在躲着我,為什麼都不來找我呢?有空的時候說好來要來陪我,可為什麼見面次數越來越少,為什麼總要巧合才能碰到?”少女的情懷讓茜兒徹夜難眠,她的思緒混亂得很,連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想到那麼多事情,她一會兒想到自己年老體弱之後孤獨無依就默默流淚,認定自己要孤獨此生,一會兒想到弈文會陪伴自己,儘管坎坎坷坷但卻能廝守終生她就破涕為笑。就這麼翻來覆去,她終於熬不住睡了過去。睡夢中的他是就站在自己床前看着自己,眼裏充滿了柔情,那麼溫柔。
烏雲退卻后的天空,月華如練,弈文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明月,心裏在整理着這幾ri自己所看到聽到的一切。“有人在謀划叛變想要加害父親,薛宇就是這個人手下的一枚棋子,一方面散播言論,一邊籌措軍資,這個人的權勢很大,或許王城裏全是他的耳目,甚至在朝中都是他的耳目,說不定自己早就被人注意到了,但也不一定要是自己早被人注意到了,楊少俠也不可能這麼輕易抓到薛宇,那麼可以認定他們還沒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想到自己的真實身份是個馬夫之子其實早就已經把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開了也說不定,那這樣反而對自己有利,父親讓我注意母親,難道母親也參與到這件事情了嗎?”
弈文的推測讓他逐漸感覺自己正偏離了正常的思維邏輯,越想越害怕,此時也是深夜,想到明ri還有要事要辦,也就就此打住強令自己睡去。
清晨的陽光是那麼溫暖,哪怕是在冬ri里,初升的旭ri依然能給人一種回到溫暖chun季的錯覺,好像自己置身於萬物復蘇綠意盎然的新chun而不是這天地凋零的寒冬時節。這天早晨,王城的居民一如往常一樣起的早早的,梳洗過後便開始生火做飯,吃過早飯便出門做一天的謀生,如同往ri一樣,人們總是熟悉的聽到各式各樣的叫賣聲和招呼聲,店家的小販的,人們習慣了這樣的一切,直到有人突然奔走高呼道:“不好啦,死人啦!河裏有死人!快去報官啊!”
今ri早晨公雞司鳴時分,河邊的漁夫從河裏打撈出一具男屍,男屍寬服緩帶極盡富貴氣派,男屍高高瘦瘦,脖頸間一處長長的割口,傷口細而平整,仵作驗后斷定男屍應該是剛死不久,此人正是鹽商薛宇。
弈文在埋薛宇的荒郊外等候了好久都未見他出來,已經開始着急,按照司徒先生所言藥效早就過了,終於,弈文按耐不住xing子,朝林中走去,昨晚挖的坑還在,但薛宇卻早已沒了蹤跡。“坑裏居然是空的!”弈文大呼糟糕,這薛宇不見了莫非是有人暗中相助救走了他?
“不行,先離開這兒。”薛宇藥效的提前失效讓弈文現在感到方寸大亂,心中已是沒了主意,從城南回來之後,他便將事情告訴了劉赫。
“不是吧,那瘦竹竿兒說藥效奇准絕無失效的可能,怎麼回呢!”劉赫聽完消息后趕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想要往內房跑去。“劉先生,你這是要去做什麼?”弈文急忙問道。“收拾細軟,吃頓好飯,跑啊!”弈文不解的問道:“先生為什麼要跑?”
劉赫停下來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哎呀,公子,這要是讓薛宇抓住了,難道還會請我們去吃飯不成?不跑?不跑才有鬼!”說完劉赫便換來家僕打算收拾細軟,此時門童來報,言司徒先生回來了。司徒炎閑庭信步一般的走進客廳,看着弈文和劉赫,滿臉焦急的劉赫率先開口說:“薛宇不見了,我們趕緊跑吧。”
司徒炎也不答話,自顧自的坐了下來,讓家僕替自己泡杯茶。“這時候還喝茶,火燒眉毛知道不知道?好好,去給他泡杯好茶!”家僕聽從了主人的吩咐便下去了,司徒炎招手示意弈文坐下。弈文坐下后劉赫也覺得自己站着毫無意義,便也坐了下來。
司徒炎見劉赫也坐下來之後,淡淡的開口說道:“薛宇已經死了。”
弈文和劉赫聽罷都不覺吃了一驚。“今ri在城西的河邊被人發現,他被人割喉,棄屍在河邊,估計死了有一個時辰。”弈文急忙問道:“今ri我早早便去林中等候也不見他蹤影,他怎麼從城南跑去城西?”司徒炎接著說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脖頸上的傷,是利刃所為,可想而知,他爬出土坑之後定是去找什麼人了,然而這人卻是他為禍害yu除之而後快,那麼自然也就清楚了。我們的目標在城西。”
“什麼,還要去找人?”劉赫失sè道。“不錯,城西,他薛宇死在城西的河,而且我們臨走時他還在睡,所以可想而知,那人絕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把薛宇從別的地方搬到城西,除非他本來就在城西。”
“可是城西那麼大,我們怎麼著,上哪兒找?”劉赫繼續問道。
“誰說要我們去找了,我們可以等他們自投羅網。”
“讓他們自投羅網,什麼意思?”劉赫不解的追問道。
“這個不必多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司徒炎打發了劉赫後轉問弈文。
“先生的意思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在想,會不會殺薛宇的人,其實是楊剛?”弈文擔憂的說道。“楊剛?有可能!我們與他分手的時間和地點都正好夠他跑回城南去殺了薛宇然後再拋屍城西!”
司徒炎聽后並未表示什麼,只是淡淡的說:“那麼公子,你信那人會是楊剛嗎?”“不信,這只是一種猜測,我相信楊剛不是這種人,但我必須為有可能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做好準備才不至於束手無策。”
“公子所言極是,我想薛宇既然被他上面的人給做掉了,那麼他們一定會有所jing覺,自然也就會開始些動作,盡量避免暴露他們自身的行蹤,而薛宇之前置辦了那麼多的產業和生意他們肯定是不能輕易放手的,要是被人給拿走了,他們的損失也是不小,我們要做的只是查到薛宇名下的一處資產或者他正在進行的某筆生意,然後靜觀其變跟進便可。”
“司徒先生說得對。”“竹竿兒還真沉得住氣呀。”劉赫說完便把家僕端上來的茶一飲而盡,擦了擦頭上的虛汗。
計議得定,三人便分頭查辦,很快城西死屍被確定為鹽商薛宇,大司理接管了案件,經過簡單的偵辦之後得出結論:鹽商薛宇是被山賊所殺,原因是山賊想要劫財薛宇反抗才導致山賊出手取他xing命。接着下午時分,辦理此案的都尉便派人把結案公文遞交給了大司理以便消案,同時,薛宇名下的宅子房產和店鋪都掛上了出售的字牌,薛宇府中的家僕更是被官差轟走,不許他們再停留一刻。
在薛府對麵茶樓上喝茶的弈文司徒炎劉赫三人看着眼前的這一切,正焦急的等待着某個大人物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