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例還是找死
東小院屋子裏燭光明亮溫暖，明間正中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火鍋食材，兩旁垂手侍立的奴才屏聲靜氣。
只聽到李恬嘰嘰喳喳在那裏不停說著，「爺，吃鍋子還是要自己動手才有趣味呢。讓太監下去吧，我給你調一碗油碟您嘗嘗味合不合適。」
四爺不吃薑蔥，但是對蒜蓉卻是情有獨鍾。這還是李恬從夏天幾次吃涼麵涼皮的經驗中觀察出來的。
每次司膳太監給四爺調的味碟都沒放蒜泥的，估計是宮裏打小就不允許阿哥們吃這些有味道的東西，擔心口氣不雅。
可是自己給四爺調的放了蒜泥的味碟四爺明明很愛吃，每次都會多吃兩碗。
李恬公筷夾着牛肉片燙幾下就夾給四爺，「您看就像我這樣燙一下小會就可以吃了，試試沾着油碟好不好吃」？
四爺看着紅艷艷的湯底里夾出來的牛肉片，有點抗拒。
可還是給李恬面子的吃了下去，「這樣吃確實過癮」。
四爺一邊吃一邊狂流汗水，一腦門子都是汗。
平日裏吃的都是蒸菜燉菜多，偏咸香口味的。
這麼辣還是幾次在李恬這裏才會吃到，每次吃紅油鍋子對四爺都是一次味覺的考驗。
幾口牛肉被四爺吃了下去，「好了，我自己來。你不用伺候我了，趕緊吃吧。看你的饞樣」！
呵呵呵……
你才饞樣，你全家都饞的狗樣！
四爺看着李恬眼巴巴的看着紅油鍋里的食材，饞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可惜樂極生悲，「咳咳咳……咳咳咳」
李恬趕緊倒了一杯涼好的蜂蜜水給四爺，「哎喲，您這被辣油嗆到了」。
四爺被辣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當著滿屋子奴才有損顏面。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擺手讓奴才全部退出去。
蘇培盛不愧是四爺身邊第一人，馬上心領神會示意屋子裏其他奴才都退出去。
李恬顧不上四爺的面子問題，趕緊照顧着喝水，拿熱毛巾給四爺擦汗。
「爺，來張嘴，喝一口蜜水順一順，好點沒？喉嚨痛不」？
四爺享受着李格格的服侍和體貼，把熱毛巾遞給李恬說道：「鍋子這麼吃確實痛快。也確實夠火辣的，跟你這個小妖精一樣火辣辣的」。
李恬還在給四爺喂水擦汗呢，猝不及防被四爺調戲了。
「哎呀，我的四爺。這紅湯鍋子太辣了。您吃清湯吧，免得吃紅湯您腸胃不舒服。」
四爺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冷冰冰的長大，吃喝穿戴全部由丫鬟和太監貼身伺候。
自從六歲上書房讀書開始，就沒人敢做出直接給自己喂水這麼親密的舉動。
就算當年在孝懿仁皇后那裏，也沒有過被娘娘喂水喂飯這樣的經歷。
李恬也後悔了，四爺本來腸胃估計就不大好。年紀輕輕的瘦得不像是富家公子，吃的不差可是看着就是沒幾兩肉。
雖然可能也有十八九歲長身體抽條的原因，可是想到四爺在歷史上英年早逝的結局，李恬就害怕。
畢竟自己和四爺年紀只差兩三歲，自己生頭胎，四爺十八歲當阿瑪。
要是四爺還和歷史上一樣早早去了，那自己想要榮華富貴享高壽豈不是難度很大。
想到這裏，李恬又偷偷在蜂蜜水裏滴了一些靈泉進去給四爺喂水。
「好了，我沒那麼難受了。快吃吧，這才剛開始吃呢。我就是不小心被嗆了一下，喝了蜜水沒事了啊。」
四爺臉色紅潤，眼睛和鼻子也紅紅的，被辣的夠嗆，李恬不厚道的偷偷笑了。
四爺看着小格格一臉促狹，就不答應了。專門使喚她給自己夾這樣夾那樣的。
李恬故意夾了一片毛肚燙好了給四爺。
蘇培盛就看着李格格作死！
當年在宮裏，有個小太監服侍四爺。不知道為什麼夾了一筷子豬肚包雞的豬肚，結果四爺生氣下令拖下去打板子。那太監被打得去了半條命，後來傷重不治還是去了。
從那以後，凡是服侍四爺的人都知道這個禁忌。
蘇培盛：「」……李格格真是人傻膽大，居然敢給四爺夾內臟。我就擎等着李格格找死不挑時辰。
李恬當然知道四爺的禁忌，她就是想試試能不能讓四爺小小的為自己破例。
「哎呀，四爺。您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一片小小的毛肚怕什麼，吃了它您才能戰勝它」。
李恬在一邊胡攪蠻纏作怪般，涮了好幾片毛肚，大吃特吃專門給四爺看。
四爺看着吃的滿嘴油汪汪的小格格，硬着頭皮，張嘴把毛肚吃了，就這麼吃了……
李恬雖然是開玩笑般給四爺夾了一塊，她是打定主意要是四爺嫌棄不吃的話，她就自己夾過來吃好了。
她可是沒想到四爺真的吃了，從來不吃內髒的四爺居然破例吃下了一片毛肚。
蘇培盛看着都嚇尿了好嗎？
這還是那個吹毛求疵的四爺嗎？
這還是那個嚴於律己的四爺嗎？
四爺怎麼沒發脾氣讓人把李格格拖下去？
四爺怎麼可能吃內臟，吃毛肚這種骯髒東西？
吃了一片毛肚的四爺並沒有大發雷霆，反而好像放開了某種顧忌一般。
李恬專門讓膳房準備的黃喉、牛百葉這些內臟，四爺也嘗試着都一一吃了下去。
不光蘇培盛驚訝，連李恬都驚呆了。
「爺，怎麼樣。吃的慣嗎？要是不喜歡奴才讓他們撤下去」？
四爺不在乎的說，「你吃吧，我就是嘗嘗看。原來內臟沒什麼難聞的味道，而且也並不難吃嘛。」
李恬露出大大的笑臉給四爺，「我可喜歡吃這些食材呢，吃紅油鍋子的靈魂就在這些內臟里了。」
吃貨李恬把她的吃火鍋理論，牢牢的傳遞給了四爺。
以至於四爺吃鍋子也慢慢喜歡吃一點辣，當然從此也不排斥吃一點內髒了。
四爺吃飽喝足，又開始考較李恬了。「知道辣椒怎麼來的嗎？」
李恬一臉懵逼？
吃個火鍋也要被扒個底掉嗎？
文盲恬表示真是傷不起！
四爺捧着茶杯，緩緩道來。
「前明解除海禁之後，伴隨着新航路開闢，辣椒經海路才傳入中國的。萬曆年間的戲曲作家高濂的《遵生八箋》：「番椒叢生，白花。果儼似禿筆頭，味辣色紅，甚可觀。」那個時候辣椒並不是用來吃的，而是用來觀賞的，而且當時的名稱還不叫‘辣椒"，叫‘番椒"」。
哎呀，媽呀。又長姿勢了！
李恬星星眼看着學識淵博，各種知識點隨手拈來的四爺，一臉讚歎的說：「爺，您怎麼懂那麼多東西啊。」
小狗腿李格格立馬上線。
雖然她逢迎拍馬的技術不行，可是態度夠真誠心思夠淺白，這一點還是大大取悅了四爺。
「就你這不學無術的，才會把這閑話雜談也當成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學識」。
雖然這麼說，可是四爺還是給她解惑。
「我們從小到大就每周都考較課業了，每次考校功課不光會考較讀書的深度，有時候還會從身邊的萬事萬物隨意出題來考察讀書的廣度」。
四爺難免想到小的時候，哥哥們互相拆題解題的趣事，現在……
連排行靠後的弟弟們也已經明顯的不如自己小時候那麼單純了。
李恬看着四爺臉上的表情諱莫如深，她看不出四爺心情好還是不好。
但是在現代，自己吃了火鍋都會很開心的。畢竟沒有什麼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要是有那就兩頓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