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可憐人

許存知沒有跟太子回宮，而是中途告了別，時間差不多了，李子謙應該進宮當值了，他也要一同前往皇上身邊。

兩人不期而遇在了養心殿外。

「子謙兄。」他走上前。

「你這麼早就在宮裏了？」李子謙疑惑的看着他。

距離他們值守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上一班的守衛還沒到換崗時間。

許存知將他拉到偏殿外的一個無人角落裏，將今日發生之事跟他說了一遍。

「你在這宮中待得比我久些，可是有聽說了什麼太后與劉皇后不合的言論？」

李子謙淡淡搖頭：「好像沒有。」

想了想，他突然又一副大吃一驚的表情開始說道：「劉皇后死過兩個孩子，據說是太後下旨殺的。」

那是一個女孩，一個男孩，男孩原本是可以當十皇子的，但最終兩個孩子都活不過五歲。

許存知也聽宮裏的老人講過，但他聽得版本是劉皇後為了鞏固皇后之位利用兩個孩子。

「但為什麼是太後下旨殺的呢，太后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殺死自己的孫兒孫女吧？」

說到這，李子謙臉上的表情就很微妙了，悄悄湊近他小聲說道：「聽說，之前的那兩個孩子都不是皇上的龍種，太后發現了，覺得有辱皇家血脈，便讓人——」

李子謙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許存知看着他誇張的動作露出一絲嫌棄。

「現在劉皇后看起來跟太后很和睦呀，應該不會是你說的那樣。」

在他的印象中，太后一直都是一位和藹慈愛的祖母，不會那麼殘忍的殺害兩個無辜的孩子的。

「害，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她們兩看起來和睦，那全都是做戲，你覺得會有真情實感在嗎？」李子謙嘖嘖搖頭。

「嗯」許存知點點頭。

而後反應過來他們兩個大老爺們，這會竟然像愛聊八卦的女人一樣躲起來聊天。

「咦，趕緊去當值了！」他嫌棄的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李子謙趕忙跟上：「許兄，你剛剛為什麼問皇后的事情？難道是她殺了我的婉兒？」

許存知實在不敢確定，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道：「劉皇后這人的眼線無處不在，我們說話可得小心點，她最擅長借刀殺人。」

李子謙握住了腰間的佩刀，警惕的看向四周。

四周無人。

「劉家的嫌疑是最大的，但自從皇上宣佈那兩件大事之後，就重重挫了他們的銳氣，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在背地裏密謀什麼計劃，東山再起，你我都要當心了。」許存知提醒道。

他的頭腦自然是比不過宮斗女人的頭腦，沒有她們的百轉千腸，迂迴，陰狠毒辣等的思想。

兩人整裝待發，來到養心殿外，與上一班侍衛換崗值守。

站了一會，皇上從養心殿出來，說要擺駕福壽宮。

許存知表示，他上午才去了一趟，這會又去。

很快他就知道皇上為何去了。

陳公公命兩個小太監扛小心翼翼扛來了一個箱子。

「慢點，慢慢放下。」

太后坐在鳳椅上，好奇的讓人攙扶着站起來，伸長了脖子想看看是什麼東西。

皇上親自走過去將箱子打開，裏頭的不是金銀珠寶，也不是玉瓷器。

「母后，這個手刻心經的花瓶，用天然的紫砂打造而成。」

他手中的紫砂花瓶，亭亭玉立，別具匠心，太后看了一眼便覺得非常有眼緣：「噢，皇上有心了，哀家很喜歡。」

皇上又介紹了第二件，同樣是手刻佛經的一整套靜心茶具。

「母后信佛，又喜愛喝茶，兒臣便去雲州那邊給母后尋來這樣一套的茶具。」

太后招招手，蘇嬤嬤會意，將皇上手中的茶碗雙手捧了過來。

太后低頭仔細端詳了一番，開心的點頭，眼睛都快笑沒了：「好，好！這茶碗上精心刻制的佛經字體真不錯，哀家很喜歡，可見此人虔誠信仰佛。」

她最喜歡與佛有緣的東西。

皇上記得母后喜歡這些東西，在幾月前便開始尋找這種看上去雅而不俗氣，尊而不貴的禮物想送給她，以表孝心。

「母后的身體近來如何，上次送來的普洱茶可喝完了？朕那還有。」皇上關切的詢問。

太后笑臉盈盈，擺手：「還有很多呢，皇上不用費心了，多了哀家喝不完。」

皇上乃太后所出，當時誕下龍子已經不能夠成為後宮嬪妃穩賺不賠的籌碼了，她們比的是後宮的地位，甚至是孩子之間的差距。

前幾年他們母子過得不好，經常被人看低，欺負，自打那之後，母子兩人有了共同的目標作出努力，之後她一路飛升坐穩後宮之主的位置，隨後先帝駕崩，自己繼承大統，當初的皇后便成為了朝廷當中最尊貴之位，太后。

別人只看到她成為了太後有多風光無限，卻不曾看到她一路走來有多艱辛，多煎熬，皇上明白母後為了讓自己坐上皇位付出了多少努力，所以等他坐擁江山之後，他發誓要好好孝敬母后。

太后讓不相干的宮女太監都退下，只留下蘇嬤嬤一個人在身旁伺候。

皇上也留下了陳公公。

這兩人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十分信任的存在。

「皇上，你可知，你先斬後奏改立太子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多少人有意見？」太后深深看了皇上一眼。

按理來說，立太子之位，可是要先同太后，皇后商議一番的，雖說後宮不能干政，但理應應該先彙報給太后，聽聽她的意見。

這不，皇上就是知道太後會生氣，所以趕緊送禮物來表示歉意了。

這點，許存知還是能看明白的。

皇上面色凝重起來，看向太后嚴肅道：「母后，兒臣知錯，但那也是無奈之舉，劉家欺壓，皇后霸權太久，朕這樣做是為了讓他們清楚的知道，這江山不可能改姓劉！」

只要八皇子登基成為太子，皇上有預感，自己將會命不久矣，而一旦八皇子成為太子，皇后順利成章坐上太后之位，肯定會藉著八皇子年紀尚小羽翼未豐的理由親臨朝政，成為史上那種權傾朝野，管理朝政的太后。

而現在的太后，能不能當上太皇太后還是一個問題，畢竟一朝之中不可能擁有兩個太后，再者現在的太後年紀也大了，劉皇后隨時可以製造點什麼意外除掉太后。

所以皇上這招也是鋌而走險的棋。

太后低眉嘆氣：「縱然皇上的決定沒錯，但你可有考慮過哪些對你忠心的大臣？還有那追隨劉家的臣子們，他們對你有意見，日後劉家籠絡人心使其對你下手，對太子下手可怎麼辦？」

皇上明白太后的意思，她是說自己做的決定沒有永絕後患，還是差了點意思。